顧玦扯下了蒙眼的紅綢帶,含笑環視著場上的五個靶子。
兩人方才選用了不同的箭,差別在箭羽的,一個是黑箭羽,一個是白箭羽,因此結果一目了然。
顧玦先下了馬,然后把沈千塵也從馬背上抱了下來,扶著的腰,等站穩,他的手都沒有退開。
兩匹馬又被琥珀與驚風牽走了。
顧玦似乎現在才想到了彩頭的事,問:“那我的彩頭呢?”
沈千塵神兮兮地抿笑,笑彎了一對眼,對著他招了招手,似乎在示意他附耳。
顧玦從善如流地俯下,把一側耳朵湊向的。
踮起了腳,仰著小臉,西斜的春日斜斜地灑下一片璀璨的,把瑩白的小臉溫地點綴了一番,明人。
飛快地在他下連著耳垂的位置親了一下,然后像靈活的兔子似的轉就跑,仿佛有什麼人在后方追著似的。
這又是一個一即退的輕吻。
不同于前兩天,隔著裳吻了他口的傷疤,這一次,主親吻的是他的。
如果說,那兩天前的那個吻代表著憐惜,那麼今天這個吻呢?
顧玦抬手了方才親過的位置,又去看那條抓在他手指間的紅發帶,勾笑了,笑意淺淺。
春風習習,風吹得那發帶纏上了他修長的手指,纏綿骨。
宸王府中,氣氛溫馨;另一邊,皇宮中卻是氛圍抑。
顧南謹把睿親王、袁之彤以及包括楚千凰在的媵妾等全都留在了宮里暫住。
顧南謹反復把長荊鎮以及兗州驛站那一晚發生的事問了兩遍后,睿親王、許副指揮使以及禮部郎中就回去了,但是袁之彤和兩個媵妾還留在了宮里。
楚千凰走到了房門這里,卻被守在檐下的兩個小侍攔住了。
“我想見貴妃娘娘和二皇子殿下!”楚千凰昂著下,傲然道。
其中一個小侍回了一個皮笑不笑的笑容,沒好氣地說道:“楚姑娘,太子殿下有吩咐,請回屋吧。”
他對于楚千凰剛才的那句話充耳不聞。
楚千凰:“……”
楚千凰本笑不出來,臉一陣青,一陣白。
幾乎咬碎一口銀牙,只好又轉回了屋。
知道等于是被在了宮中。
楚千凰想不明白太子為什麼把留在宮中,也想不明白太子到底有何用意。
更沒想到的是,已經近兩個月過去了,皇帝的病居然到現在還沒好,甚至還每況愈下,朝政竟然完全把握在了太子的手中。
剛回京那天,還曾奢二皇子聽說回來的事,會來看,或者楚貴妃會召見……
可是三天過去了,像是被忘了在這里似的,本無人理會。
楚千凰獨自回到了房間里,屋子里只有一個人,空地,靜悄悄地。
自打穿越到這個世界后,楚千凰就是孤獨的,在這個遙遠的異世界,一直覺得自己格格不,沒人理解,所以想找到一個真正屬于自己的地方。
除了姜姨娘外,抱琴是對最好的人,可是抱琴死了,死在南昊人手里,死在了驛站中。
的邊再沒有親信可用。
這一瞬,楚千凰到了一種深骨髓的孤寂,心更慌了。
又想起了在兗州驛站的那一夜,安達曼郡王怒氣沖沖地斥責:“你不是把弓給了大齊皇帝了?烏訶迦樓拿著你的弓,讓我們幾乎死絕!”
“……”
“楚千凰,你別把我當傻子了!”
當時,安達曼的聲音那麼義憤填膺,殺氣騰騰,至今回想起來,楚千凰猶覺得膽戰心驚。
是死里逃生了一回!!
可是——
“怎麼會這樣……”楚千凰近乎呢喃地輕聲自問著,焦躁地在屋來回走著。
心里有無數的疑,任絞盡腦地反復思索,都得不到答案,覺得就像是一只被黏在蛛網上的小蟲子似的,怎麼掙不蛛網。
一切似乎都軌了,變得和的夢不太一樣了。
夢里的太子顧南謹雖然能干,但是太過愚孝,所以皇帝一次次地打他,他卻不思反抗,最后被皇帝所廢最后英年早逝,這應該是幾年后的事。
可現在,太子顯然已經掌控住朝堂,皇帝卻像是油盡燈枯了。
局勢怎麼會顛倒過來了!!
楚千凰心里很慌,停在了一扇窗戶前,著南方的天空,心里怪上了安達曼郡王。要不是他追去兗州找,要不是睿親王他們看到安達曼把擄走,本就沒人會懷疑到上。
萬一,和昊郡王的那些易被太子知道的話……
楚千凰手地抓住了窗檻,手背上浮現青筋,簡直不敢想下去,心臟越跳越快,越來越慌。
武和農作是一個國家的立國之本,本來以為自己要離開大齊,所以無所畏懼,但是現在,楚千凰不能不怕。
這一夜,楚千凰輾轉反側,徹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楚千凰就發現隔壁的屋子有了靜。
走到房門時,就看到了袁之彤和另一個媵妾也離開了,們的大丫鬟一邊走,一邊還在頭接耳地說著話,說們終于可以出宮了。
一些對話零零落落地被風送進了楚千凰的耳中。
這下,被留在宮里的人就只剩下一個人了。
楚千凰覺得近乎要窒息了,當晚又沒睡好,明明疲憊不堪,卻怎麼也沒法睡。
等到下一個早晨,楚千凰終于走出了這間屋子,被領去了東宮,這時,的眼睛下已經是一片青影,既疲憊又憔悴。
被帶到了東宮的一間配殿里。
殿除了顧南謹以及一個小侍外,別無他人。
角落里點著一個三足麒麟紋白瓷香爐,香爐中裊裊地飄出縷縷青煙。
這香味鉆楚千凰的鼻尖,覺得這香味濃郁讓心口憋悶。
顧南謹穿著一件金黃的四爪蟒袍,頭戴紫金冠,相貌英俊,氣質儒雅高貴,和氣中又著一疏離以及高高在上。
楚千凰束手束腳地給顧南謹行了禮。
拿不住太子為何找,也不敢輕易開口,低眉順眼地看著從裾下出的一對繡花鞋。
顧南謹也不急著開口,也沒讓楚千凰免禮,慢慢地喝著茶,氣度雍容。
殿,寂靜無聲,空氣似乎凝滯。
片刻后,顧南謹問道:“睿親王告訴孤,安達曼郡王是去找你的?”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平靜得聽不出喜怒,語速慢條斯理地,但又帶著一種無形的迫力,似有一記轟雷在天際響起似的。
“……”楚千凰忍不住就抬眼看向了坐在窗邊的顧南謹,然后又垂下了眸子,原本就忐忑的心愈發無措,似有一只無頭蒼蠅到撞。
就聽顧南謹的聲音又響起:“安達曼冒這麼大的風險去驛站‘接’你,總不至于是想拿你來威脅大齊吧?”
“這個問題你可以想清楚了再回答,孤有的是‘耐心’。”
顧南謹的語氣很平靜,可他越是平靜,越是讓楚千凰不準他的深淺。
因為的那個夢,楚千凰一直對這位太子殿下看不上眼,覺得他也不過是一個隨波逐流的炮灰,也就是因為大齊太子的份,讓他在這個以烏訶迦樓為主角的世界中,不時被旁人提起。
之前,當公主伴讀時,也不是沒和顧南謹說過話,但是每次三公主安樂都在場,也就是幾句閑話家常,這還是第一次,楚千凰真正意義上地面對這位尊貴無比的大齊太子!
此刻,才發現,太子帶給的威竟然遠勝于皇帝。
是錯了,因為那個夢而小覷了太子,忘了現在所的這個世界不同于來的地方,在這里,皇權與父權都是不可挑釁的,于太子而言,皇帝是父也是君,在雙重威下,太子才會毫無反手之力,淪落到夢里的結局。
而又一次犯了輕敵這個致命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