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侍理了理思緒，稟道：“上午康大人派了軍去永定侯府拿人，把楚令霄帶走了，現在侯府被封，不許任何人出。”

“軍參將杜華堂親自去西城門捉拿楚家大公子楚云逸，不過宸王妃不讓他們帶走楚云逸，楚云逸現在跟著宸王妃留在了王府。”

“宸王殿下半個時辰前剛剛回王府，宸王府那邊暫時沒有任何的靜。”

隨著小侍的通稟，顧南謹的臉越來越難看。

他到現在才知道這些事。

顧南謹深吸一口氣，臉頰繃得的，冷聲問道：“是誰給康鴻達的權力，用軍去抓人？！”

康鴻達是京營總督，手掌戍衛京城的上十二衛和軍三大營，這是皇帝對他的信任與重用，但不代表他就可以隨意調軍。

這可是京城，天子腳下，任何一人擅自調軍，就難逃一個謀反的嫌疑。

康鴻達是個聰明人，他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可不是全憑他當年對皇帝的救命之恩，他這個人看似風流不羈，其實為人謹慎。

因此，當顧南謹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心里約莫也有了答案。

果然——

“回殿下，康大人曾進宮面圣。”小侍恭敬地答道。

也就是說，拿下楚令霄是皇帝的命令。

皇帝已經病了兩個半月了，纏綿病榻，因為力不濟，他甚至無力召見六部閣老，基本上是顧南謹每日或者隔日把折子帶過去念給他聽。

在這種況下，皇帝居然還會接見了康鴻達，可見對他的重。

顧南謹抬手了眉心，一邊思索，一邊自語著：“康鴻達到底是什麼意思？他為什麼突然會對楚家手？”

顧南謹其實沒有問對方的意思，他只是在自問，在思考而已。

不想，那小侍竟然小心翼翼地說道：“殿下，也許是因為楚家大公子。”

顧南謹：“？？？”

這些侍宮人在深宮中什麼腌臜事都見過，其實心里也沒覺得這事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只不過，他現在面對的人是太子，就不得不斟酌著言辭，免得污了貴人的耳朵。

停頓了一下后，小侍才道：“康大人有龍之好，似乎是看上了楚家大公子，甚至楚令霄能從幽州回京也是康大人的手筆，似乎是楚家與康鴻達暗地里達了什麼協議。”

小侍大致把他打聽到的那些事說了：“但是，楚令霄回京后，絕口不提當初的承諾，還與他二弟楚令宇因為爵位的事鬧得兄弟失和，家宅不寧。楚令霄還把楚云逸送去宸王府避風頭，想讓宸王府來庇護長子。”

小侍實在是無法評價楚令霄所為，楚令霄膽敢拿康鴻達開涮，這不是找死嗎？！

“現在不人都在說，康鴻達是惱怒，在公報私仇呢！”

說句實話，小侍也覺得大有可能，康鴻達那可是睚眥必報的人，正因為如此，京城中的文武百才會畏他如虎。

顧南謹不置可否。

就如同康鴻達了解顧南謹一樣，顧南謹對于康鴻達這個皇帝跟前的紅人也不可能一無所知，應該說知道得不，也包括康鴻達有斷袖之癖的事。

康鴻達素來風流好，可謂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他也曾為他的小人在朝中打開方便之門，但是謹守尺度，遲鈍拿得恰好是皇帝能接的程度，讓皇帝覺得人無完人，讓皇帝覺得康鴻達是真。

康鴻達其實是個公私分明、極為理智的人，顧南謹不太相信，康鴻達會做這麼沖做這種沒有理的事，尤其是在皇帝重病的前提下。

試想，如果皇帝知道自己重病，而康鴻達還有心思玩這些爭風吃醋的把戲，皇帝會這麼想？！

康鴻達不可能那麼蠢。

顧南謹無聲地自語：“他怕是在用公報私仇掩飾什麼。”

他的微微了，聲音實在太輕，饒是小侍豎起了耳朵，也沒聽到顧南謹在說什麼。

小侍低頭垂手站在原位，太子沒讓他走，他自然是不敢走的。

屋子里安靜了下來，唯有燭油燃燒時發出的滋滋聲從燈籠中偶爾出。

顧南謹右手拳，在被雨水濺的茶幾上輕輕地叩著，一下，兩下，三下……

康鴻達與顧玦的博弈既然開始了，還有皇帝也涉及其中，就意味著這件事不可能無聲無息地落下帷幕。

顧南謹知道，他是太子，就注定他不可能獨善其。

這兩個月來，他與顧玦的關系的也算漸佳境，他有心以他的誠意一步步地解開顧玦對皇家的心結，他希等他即位后，可以讓顧玦重歸朝堂。

所以，他不想因為康鴻達的這件事讓顧玦心有怨懟，讓顧玦與皇家的裂痕更深。

顧南謹想了想，又問了一句：“宸王白天去了臺大營，夜才回來？”

小侍出聲應了。

顧南謹的右拳又在茶幾上叩了幾下。既然宸王妃下午就知道了楚家的事，顧玦不可能一無所知，但是他卻沒出面，那麼，顧玦到底是為了避嫌才沒有庇護楚家，還是不在意楚家？

他想了一會兒，也不能確定這一點，有一點他是確定的，他不希這件事再鬧下去了。

顧南謹的右手停了下來，對小侍吩咐道：“傳孤的口諭，撤回守在楚家的軍。”

皇帝重病，太子監國，所以，現在太子也可以以儲君的份代行圣旨，但這時，又有一個中年侍進來了，稟道：“太子殿下，倪公公來傳皇上的口諭，宣殿下過去養心殿。”

這都快二更天了，父皇在這個時間派人來宣自己，顧南謹不得不懷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