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白也看到了城門另一側的顧玦與禮親王,心里同樣有些驚訝。
按照他們的計劃,顧玦并不需要親自來這里迎接自己,可是顧玦出現了,邊還多了一個禮親王。
這就意味著他們的計劃發生了一種他們沒有預料到的變化。
暫且來看,這變化也許是好的?
就在這種微妙的心緒中,蘇慕白率領幾個武將策馬先進了城,然后一起對著顧玦抱拳見禮:
“參見王爺!”
與此同時,城門外那數萬玄甲軍齊齊地單膝下跪,整齊的喊聲似有響徹云霄之勢。
當這數以萬計的人同時矮了一截,場面十分壯觀。
顧玦先令眾人起,接著,就與蘇慕白、唐初等說明了皇帝與太子的事。
連蘇慕白都有些傻眼了。
為了今日這一戰,他與王爺準備了很久很久,計劃一直在隨著形勢的變化做調整,他們也設想過各種局面,但最終的目標從始而終沒變過。
顧玦的目標只是為了帶著太后與王妃一起回北地,然后聯合西北,割據一方。
皇帝是否心甘愿禪位太子,都不在他們的考量范圍,反正只要太子登基,接下來顧瑯這個太上皇活一日還是活一年都不重要了。
他們委實沒料到皇帝竟然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蘇慕白在短暫的驚詫后,就將心調整了過來,當機立斷地下令控制住四道城門以及加強京城的守備。
幾個武將立即應命。
顧玦把這些瑣事給蘇慕白,自己對著禮親王手做請狀:“皇叔,我們該進宮了。”
于是,禮親王隨顧玦一起朝皇宮進發。
跟在他們后的還有數以萬計的玄甲軍,黑的一片,他們手中的火把猶如地上的星辰般星星點點,逶迤而去。
在他們前進的過程中,不斷地有一支支隊伍從大軍中分流,各司其職,其中三隊千余的人馬分別往東、南、北三道城門趕去。
這些玄甲軍將士們全都訓練有素,令行止,很有一種“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如山”的氣勢。
看著這一幕幕,禮親王的心里也有些震撼,也難怪玄甲軍能有此威名,不僅大敗赤狄,還一舉折了五萬軍。
當他們抵達皇宮大門口時,這支玄甲軍只剩下了五千人還跟在顧玦與蘇慕白的后。
明明周圍都是馬蹄聲與腳步聲,可是禮親王卻覺得周圍分外的寧靜。
是啊,太平靜了!
歷朝歷代像類似的權力接不知道發生過多次,這或許是最快速、也最不腥的一次了。
若非他在這里親眼見證,恐怕任何人告訴他,他都不敢相信!
這是禮親王今天第三次來到了皇宮的大門口。
每一次他的心都與上一次大不相同,一顆心臟仿佛被人拋起又砸下似的大起大落了好幾回。
現在的禮親王出奇的平靜,這是一種看世事、眼明心亮的平靜。
相反,守在午門前的軍則是嚴陣以待,一個個都拔出了長刀,舉起了長槍。
直到禮親王再次拿出了五龍金令。
這些軍與那些城門守衛都是差不多的想法,歷史上,但凡宮,率先死的就是他們這些守門的兵,能像現在這般和平地接,兵不刃,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接下來,這些守宮門的軍將士一個接著一個地放下了武,默默地往兩側讓開,默默地將皇宮的守衛權移玄甲軍,由蘇慕白暫時接管了皇城。
顧玦與禮親王全都沒下馬,繼續策馬前進,從午門一路向北,穿過一道道守備森嚴的宮門,一直來到了養心殿外,這才下了馬。
連錦衛和虎賁衛都不敢攔顧玦,他們現在更要擔心的是他們的下場。
一朝天子一朝臣,錦衛在朝中結仇無數,虎賁衛更是在皇帝誅殺太子的事件中也不開的責任!
在眾人復雜的目中,顧玦跟隨禮親王穿過養心殿的正殿,一直來到了東暖閣。
東暖閣彌漫著一說不出的古怪氣味。
皇帝就躺在碧紗櫥里的一張榻上,散開的頭發間夾著不銀,膛的中被敞開著,出膛上一片片令人目驚心的紅瘡,頭部和口上都扎了好幾金針。
他依舊昏迷不醒,雙眸閉,灰敗的臉白中青,呈現暗紫,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濃濃的死氣,命若懸。
顧玦的步伐停在距離龍榻四五步的地方,垂眸看著榻上奄奄一息的皇帝。
他早知皇帝會被他自己給作死,但此刻看到這一幕,心里還是覺得有點諷刺。
他是先帝的皇九子,與顧瑯相差足足了十八歲,他出生時,顧瑯已經是太子了,所以他也從來沒有覬覦過這個皇位。
他十五歲就去了北地,既是為了幫先帝分憂,也是為了避開顧瑯的猜忌,除此之外,他也想靠自己的能力建功立業。
他自認無愧于先帝,無愧于天下,無愧于他顧瑯!
可是,顧瑯卻在日復一日的猜忌以及對長生的中,把他自己弄了這副德。
歷史上,不乏多疑猜忌的君主,也不乏追求長生、迷信丹藥的君主。
顧瑯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
榻邊,兩個太醫全神貫注地守著皇帝,他們幾乎是每隔一盞茶就要檢查皇帝的狀況,就怕皇帝在宸王與太后來之前就駕崩了,讓他們不好代。
顧玦凝視了皇帝片刻,出聲問道:“太醫令,能不能把他弄醒?”
他清冷的聲音回響在碧紗櫥,波瀾不驚,那麼平靜,那麼冷淡,全然沒有勝利者的自傲。
太醫令戰戰兢兢地對著顧玦作揖,畢恭畢敬地答道:“回宸王殿下,可以。”
誰都是有眼的,京城以及皇宮都已經被顧玦控制了,皇帝與太子全都快要不行了,日后誰會是這個皇宮的主人,顯而易見。
畢竟皇長孫還太年,本就守不住這個江山!
太醫令咽了咽口水。
皇帝的命是太醫用金針給吊住的,只要拔掉金針,皇帝就會一點點衰弱,直到死亡,整個過程不超過半個月;倘若強行弄醒皇帝,皇帝只會死得更快。
但是,太醫令沒說,另外一個太醫也同樣沒說,十分默契。
太醫令立刻讓另一個太醫備好銀針,然后就開始對著皇帝施針。
第一,第二,第三……
九金針對著人幾個大刺下,當最后一金針穩穩地刺進頭頂的百會時,皇帝的眼睫輕輕地了。
太醫令知道皇帝清醒不了太久,連忙喚道:“皇上!皇上!”
皇帝干癟的了,終于吃力地睜開了眼,渾濁的眼眸中有些茫然,迷迷糊糊的。
他的頭了,聞聲往來,卻看到了顧玦就站在幾步外,不由一驚,質問道:“顧玦,你怎麼會在這里?”
他的聲音沙啞,虛弱,無力。
只說了這麼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就息不止,也隨之,宛如一條巨大的蠕蟲在榻上蠕著,令人之生嘔。
接著,他又看到了與顧玦并肩而立的禮親王,眉頭皺起,又道:“皇叔,快傳朕口諭,拿下顧玦,朕沒有傳召,顧玦敢擅闖養心殿,這是死罪!”
“快將他拿下,殺無赦!”
說到最后三個字時,皇帝也不知道從哪里涌起一力氣,這三個字竟然說得擲地有聲。
顧玦輕輕地一笑,這一笑,讓人看不出喜怒,似笑非笑,似嘲非嘲。
“你對太子是不是也是這樣說的?”他的聲音不輕不重,不疾不徐,“殺無赦?”
同樣的三個字由他說來,顯得嘲弄至極。
皇帝:“!!!”
皇帝先是一愣,又像是回憶起了很多事,臉上泛起了不正常的紅暈,息急促,怒道:“太子該死,是太子目無君父!”
“顧玦,你也該死,朕要將你千刀萬剮!來人,快把他拿下!”
皇帝囂著,嘶吼著,回應他的是一片寂靜,本就沒人應,也沒人。
他覺不對,于是定睛一看,卻發現平日里照顧他的侍都不見了,跟在顧玦與禮親王后的人不是錦衛,也不是虎賁衛,而是幾個著玄盔甲的將士。
這是玄甲軍的人!
皇帝倒吸了一口冷氣。
直到此刻,皇帝方才看了出來,顧玦已經控制了周遭的一切,也就是說養心殿落顧玦的掌握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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