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遲子歸很不滿，但是聶遙一個不教他，他也沒有辦法，只得嘟著，悻悻的回房睡覺去了。

聶遙對遲歡道：“一切都看你的意愿，如果近期沒有什麼變的話，我可能又要出去一趟。”

遲歡問道：“真是好奇你這麼多年一直全世界的跑，不累嗎？”

聶遙無所謂的笑了笑，又道：“我本來就無父無母的，沒有牽掛，人生就那麼長，想去的地方都去看看好了。”

“不能留下憾！”聶遙帶著某種意味對遲歡說道。

遲歡嘆息道：“這次準備去哪里？”

聶遙一口將咖啡飲到了底，然后搖頭道：“還沒想好。”說完聶遙便轉回房休息去了。

遲歡沒有睡眠，從自己的房間里拿出了一卷畫軸，然后在客廳微弱的燈下打開。

那是蘇文當年為遲歡畫的那一幅畫，只不過完了二分之一的樣子，上面蘇文臨死前的跡讓畫面顯得有些斑駁。

遲歡輕輕著畫中自己的臉頰，發現往日的自己比現在倒要鋒利且明亮了許多。現在的遲歡雖然日子過得寧靜，但是心中深卻始終還有不只一個疙瘩沒有解開。

在這異國他鄉，遲歡覺得自己像是行尸走一般的活著，沒有目標，也沒有**，甚至連過去的和仇恨都忘得一干二凈。

看著那副染的畫，遲歡越想越覺得心中不舒服，便重新將畫收好，獨自坐在客廳里發呆，就連咖啡都冰涼了也一口未。

此時房間中的另外兩人事實上也沒有睡，不管是聶遙還是遲子歸，都在黑暗中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腦袋中都有著各自的思緒。

遲子歸心中不知道為什麼有一些不安，好像有些事正要來臨，危險仿似正在周邊徘徊，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殺他和遲歡的生活。

“不管如何，我不能讓媽媽再委屈。”

遲子歡久久的著拳頭，咬著牙齒，直到全筋疲力盡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遲歡醒來的時候，發現遲子歸已經不見了，聶遙出去找了好久才將遲子歸給提了回來。

“真沒見過四歲就這麼折騰的。”

在飯桌上，聶遙看著遲子歸，卻發現這個小家伙吃飯慢吞吞的，溫文爾雅，又毫不像其他熊孩子。

遲子歸的確是個比較復雜的小孩，就連聶遙都不得不承認這一點，他不想到，若遲子歸真的跟他學習的話，將來的本事不會比上一代的蜘蛛和尼奧以及韓宸等人差。

遲歡則是見怪不怪，只要遲子歸不惹事便可以燒高香了。

飯罷，遲子歸突然對聶遙道：“電視里的特工為什麼都要戴手套穿風，還要戴墨鏡，為什麼你不是這種打扮？”

憑遲子歸的聰慧，自然知道了聶遙的事，雖然他不是特工，不過和特工倒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聶遙了遲子歸茸茸的小腦袋，笑道：“電影里的而已，真這麼穿豈不是告訴別人你很危險了？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

遲子歸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然后又若有所思道：“今天很熱。”

聶遙看了看外面劇烈的，然后點頭道：“是很熱。”

遲子歸道：“可是我在小區附近看到一個人，戴著墨鏡，還穿著皮手套，那不是很奇怪嗎？”

聶遙手突然抖了一下，雖然作很細微，不過遲歡和遲子歸都察覺到了。

聶遙吸了一口氣道：“這次你該沒有開玩笑吧，子歸，說實話。”

遲子歸點了點頭道：“千真萬確，我們還一起笑那個人來著，那個人似乎被笑得不好意思，然后就走了。”

聶遙查看了一下閉的門窗，然后認真的看著遲子歸道：“那麼你覺得那個人怎麼樣呢？我是說，他給你的。”

遲子歸想了想，然后皺起一對小巧的眉，歪著頭道：“和聶叔你很像，但是他比聶叔你要危險，他那墨鏡下面的眼睛我沒看到，但是總覺很兇狠。”

“大熱天還戴著皮手套，也沒見他騎托車，這人怪得很嘛。”遲子歸一邊解釋著，一邊輔以肢語言，雖然看起來稚，卻能讓人覺到他的嚴肅。

聶遙對遲歡低著聲音道：“很可能是蜘蛛，他來了。”

遲歡正端著盤子的手突然一松，啪的一聲摔落在地上，那一瞬間，季晴和蘇文的死狀又再度出現在了的腦海中。

聶遙立馬站起來，對遲子歸道：“現在起你不許出門。”接著又著遲歡道：“冷靜下來，有我在，你現在去收拾東西，我們馬上離開這里。”

遲歡從驚愕中醒了過來，急急點了點頭，然后慌忙沖進了屋子中收拾行李。

房間中的氣氛一時變得張了起來，連過玻璃照進來的也像沸騰起來了一般。

遲子歸知道事不妙了，問聶遙道：“蜘蛛？是我父親韓宸派來的人？我父親想殺死我？”

聶遙搖了搖頭，又按著遲子歸的腦袋道：“等離開這里之后我再告訴你，事比你想象得要復雜一些。”

遲子規坐在椅子上，擺著小，仰著頭看著虛空中某一點，道：“有人不想我和母親活在這個世界，說不定終極目標是我才對。”

遲子規居然莫名的笑了起來，聶遙居然從那勾起的一抹笑容中察覺到一冷意。那本不該是在一個孩子臉上應該出現的笑容。

聶遙想到，遲子歸笑起來和韓宸很像。

遲子歸見聶遙沉默，又道：“他厲害麼，那個蜘蛛的人。”

聶遙點點頭。

遲子歸又道：“聶叔你不會比他差吧，一定不會的，那人雖然怪怪的，但是聶叔也怪怪的。”

也許在小孩子眼中，越怪的人會越厲害。

“放心，我不會讓你和你媽媽到傷害。”聶遙說得很平靜，但是話語里出來的力度讓遲子歸覺得很安心，比誓言還要可靠。

聶遙的話，那是他覺得除了遲歡的懷抱以外，世界上最安心的事了。

聶遙和遲子歸對話完后就沉默了起來，遲子歸目在房間里留的打量了一陣，又開口道：“聶叔，我們不會回到這里來了吧。”

遲子歸的臉蛋被外面照進來的烘得紅紅的，活像一顆小蘋果，眼神中也充滿了留之。聶遙其實心中還是很吃驚的，對于一個四歲的小孩子來說，遲子歸的有些過于早。

“嗯。”聶遙簡短的應答了一聲，然后也回頭看了看這生活了四年的房間。

剛來倫敦租下這房間的時候，這里還是都是英式的裝修風格，聶遙和遲歡住在這里四五年之后，這里卻活生生被改造了中式的氛圍，也許兩人從心來講還是回到故土的。

“我們要回家麼，中國？”遲子歸追問著，盯著聶遙那已經被這平淡生活磨得渾濁的眼睛。

聶遙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不過那是早晚的事吧。”聶遙將手放在遲子規的頭上，輕的著，眼神中盡是憐。

這個孩子在沒出生之前就面臨了太多的危險，出生了之后卻也不太平，他終究是要在危險之中生存下來，如果不強大起來，最終淪為他人的刀下的魚。

遲子歸這時候擺了擺頭，掙了聶遙糙的大手，然后起了瘦弱的膛，嘟道：“聶叔，他們太過分了，我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遲子歸那對明亮如同寶石一般的眼睛里散發出鋒利的芒，初生牛犢不怕虎，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在這一個瞬間，聶遙也準備將他自己一生所學全都傳授給遲子歸，不管遲歡是否反對。當然，打打殺殺的事，聶遙可沒有想要給遲子歸，如果聶遙沒有看錯的話，將來的遲子歸可能比韓宸還要更加的強大。

面對遲子歸的誓言，聶遙依然只是簡單的嗯了一聲，實際上心已起了波瀾。

這時候遲歡已經準備好出門了，在倫敦在居住的四五年看似平淡，但實際上遲歡隨時都在做著逃亡的準備，平時行李都是放好了的，所以一有狀況要離開的話并不會花費很多的時間。

遲歡抱起遲子歸，聶遙在拿起行李，三人很快出了門。

遲歡甚至沒有對這個地方多看一眼，要說舍不得，心中也是有的，畢竟在這個房間都有和子歸存在過的痕跡。

遲子歸出生帶給的快樂，是這一生中最為純粹的，恨自己不能給遲子歸一個安全而好的生存環境。

所以在離開的時候，抱著遲子歸的遲歡一直的咬著牙，雙眼酸酸的，卻始終沒有哭出來。

不想在遲子歸的面前展示自己的脆弱，要足夠堅強才對。

但是靈古怪，心思活泛的遲子歸很快就察覺到了遲歡的緒，他稚潔白的小手環著遲歡的脖子，頭枕在遲歡的膛上，低聲呢喃道：“媽媽。”

“嗯？”遲歡在匆忙的行路間，還不忘低頭吻一吻遲子歸的小腦袋。

“媽媽，不要傷心，也別害怕。”遲子歸將遲歡摟得更了，然后又道：“有我在。”

遲子歸的話還有小孩子的音，但是他的眼神卻像刀子一般鋒利明亮。遲歡知道仇恨的種子已經埋在子歸的心里了。

或許在五年前韓宸下令除掉還在腹中的他的時候，仇恨就已經蔓延下來了吧，帶著慕容的恨，遲家的毀滅，王蓮玉的毒手段。

遲歡終于忍不住落下淚來，自己也不明白這淚代表的是脆弱，還是決絕。

跟在聶遙的后，瘋狂的跑著，蜘蛛所到的地方，總是發生一件又一件的慘案，遲歡遙想當年，依然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