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危樓凝眸，“為何拒絕？”

寧驍道：“陸祭酒隻說陸聞鶴似乎對朝堂有些畏怕，又覺得了朝堂，自己的文采便要被埋冇，陸祭酒想來想去，覺得他這般淡泊名利其實也是好事，便再未提起。早幾年他們家中困難之時，陸祭酒多有接濟，這幾年陸聞鶴自己有了營生，便接濟的了，期間走的也不太多，此番屬下去查問，陸祭酒隻以為陸聞鶴做了什麼惡事，屬下並未，後來陸祭酒派了家仆引路，屬下便找去了陸家。”

“陸聞鶴家宅在安寧坊中，雙親皆在，屬下去的時候，陸聞鶴正在書房作畫，出來的時候，上還帶著墨跡，屬下說與他代了兩句，便將人帶了過來，知道是來武昭侯府，他也未曾多問，隻是人看著有些張。”

寧驍邊走邊說，等走到會客偏廳之外時，已將在陸家所見代完了，霍危樓點了點頭，先看到了等在門口的福公公，而後一眼看到了偏廳等著的白衫青年。

陸聞鶴雙十之齡，生的有些纖瘦，亦有些溜肩駝背之，整個人坐在敞椅之中略顯侷促，並不見京城第一大才子的風采，直到聽到外麵響起腳步聲，他才忽的站了起，背脊一，眉眼間恢複了幾分文儒之氣。

見霍危樓大步而來，陸聞鶴迎出來幾步，躬行禮，“拜見侯爺。”

霍危樓擺了擺手，徑直走去主位落座，等坐定了，方纔上下打量陸聞鶴。很有人能在霍危樓的注視之下穩住心神，陸聞鶴亦是如此，他目落在眼前地磚上，眼底有些惶恐。

片刻後，霍危樓纔開口，“陸大才子——”

陸聞鶴快速的看了霍危樓一眼，誠惶誠恐的道“不敢”，霍危樓便開門見山的問：“你認得魏靈嗎？”

陸聞鶴眉心皺了一下，“在下……在下不認識。”

霍危樓角微微彎著，“當真不識？”

這般一問，陸聞鶴卻抿著角猶豫起來，不敢再斷言自己不認得。

霍危樓把玩著指節上的黑玉扳指，角分明揚起，可笑意半分未達眼底，“魏靈死在了城東玉溪河邊，不僅死了，還死的十分淒慘，這件事，本侯猜你是知道的。”

陸聞鶴背脊微僵，他落在側的手微微攥，袖口果然沾著兩點墨跡，霍危樓也不再多言，隻好整以暇的等著他開口，無聲的威最是迫人，陸聞鶴知道自己在何地，而霍危樓未疾言厲，已經是格外開恩。

汗珠從他額角漫出，陸聞鶴麵幾變，終於道：“回稟侯爺，在下認得魏家二小姐。”

霍危樓抬眸看了他一瞬，“說說看。”

陸聞鶴先前隻是侷促，此刻卻已是麵發白，汗如雨下，“第一次見麵是在大半年前，去歲的六月，在忠義伯府的文會之上，在下極去文會的，可那次剛好忠義伯世子買了在下的畫，在下便去了了個臉，就是那天認得了二小姐，二小姐子天真，說欣賞在下文采，又問在下往後能否為教授詩文，知道在下如今說是才子，卻不過賣詩文畫作為生，於是便說能給在下極高的束脩。”

陸聞鶴麵一時青紅加，“在下雖是賣畫作詩文的，卻也不可能去教伯府小姐，何況仰慕之意分明，而在下份低微，如論如何也不可能耽誤，於是便拒絕了，在那之後，在下許久未曾見過，最後一次，乃是三個月前，也就是過年之前，當年書院的幾個同窗在未央湖畔設下雅集，因是同窗我便去了，那日正好上淩霄詩社在未央湖行社日，又看到了我，天黑之時，我本要回府，可卻跟上來拉住了我——”

陸聞鶴說至此語聲也有些然，“說極喜歡我的詩文，說是見過的最好的，還問我何時出下一本詩文集子，又問我何時再賣畫，說我的下一幅畫，能否直接賣給，說無論多高的價錢都願意買。”

陸聞鶴垂下腦袋，“雖是說十分喜我的文采，可又總是說不管花多錢銀都可以，我……我隻覺得有些氣惱，又覺得不可能與有何牽扯，當時掙開便走了。”

頓了頓，陸聞鶴深吸一口氣，“就這兩次而已，在下隻見過這兩次，是以算不上識，剛纔侯爺問，在下猶豫一瞬才說了謊話，因這兩日伯府的事在下也有些耳聞，總覺得有些可惜，卻冇想到竟有繡使找到了在下家中，侯爺懷疑在下嗎？隻有兩麵之緣罷了，在下和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也不為過。”

霍危樓凝眸，“在你心裡，你與是陌生人，可在那裡，卻不是如此。”

陸聞鶴聽的有些茫然，霍危樓便道：“這半年之間，一直想法設法買你的畫作，你擅長的書法也一直在研習，是當真欣賞你的才學。”

陸聞鶴麵意外之，“……竟是真的？”

霍危樓沉聲道：“當然是真的，因為在出事的那一日，最後去的地方，便是那家數次賣出你畫作的書畫店。”

“什麼？”陸聞鶴驚詫極了。

霍危樓點了點頭，“這幾月之間，常去那裡問你何時賣畫何時出詩文集冊，次次無所獲，可下一次又還會再去問，隻怕這輩子都不曾對什麼這般執著過。”

陸聞鶴麵苦痛之，“在下……在下也冇想到會這樣……”

“出事那日你在何？”霍危樓忽然問。

陸聞鶴抿了抿，抬眸不慌不忙的著霍危樓，十分沉穩的道：“那日在下一直在家裡作畫，哪裡都未曾去過，這一點，在下父親母親都可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