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五更轉05

楚淑寧道：“那時你才四五歲，自然記不清了，昭兒比你年長三歲，記得的多些。”說完，楚淑寧又令林昭向程蘊之行禮，而後又看著薄若幽，“你小時候我和你林伯伯都是抱過你的，哎，一轉眼這般大了，這些年，你跟著蘊之和芳澤過得可好？”

薄若幽淺笑一下，“義父義母待我很好。”

楚淑寧拍著手背麵欣，一轉眸見霍危樓泰然坐於主位，這才覺有些不好意思，又問：“讓侯爺見笑了，隻是臣婦聽說侯爺與他們父也識得？”

林槐道：“幽幽在青州便與侯爺認識了，他們父此番京，亦是與侯爺同行，隻是侯爺也不知他們份罷了，繞了一圈，大家都早已相識，也是緣分。”

霍危樓淡淡一笑，“的確緣分頗深，本侯今日亦算做了個見證。”

這時林昭道：“對了，今日薄家兩位伯母，還有宜嫻和逸軒皆在我們府上，們可知道你們今日過來？”

林昭不知當年薄氏糾葛，隻覺薄若幽既是薄氏二小姐，兩位夫人和薄宜嫻兄妹，一定是知道他們回京的，然而他此言說畢，廳詭異一靜。

程蘊之麵微沉，楚淑寧著頭皮道：“今日府上設了雅集，請了幾家府上的眷和小輩做客，們……們是一同請來的。”

薄若幽府之時便看見了薄氏之人，聞言並不意外，可程蘊之想到薄若幽在外多年無人問津，薄氏大房還奪走了原本給薄若幽定下的親事，心底一時憤懣難當，麵上也了形，“原來如此，我們回京之後，還未回薄府拜訪，想不到今日竟在此遇見了。”

林昭瞧出事不對，一時有些茫然，林槐尷尬的道：“蘊之，倘若知曉你們今日過府，我們自然不會請們過來。”

程蘊之氣哼了一聲，薄若幽倒是十分從容的道：“林伯伯，不礙事的，我們來的突然，既是府上有客，林伯母倒不必在此作陪，免得失禮了。”

楚淑寧聞言簡直有些激，“既是還未見過，那今日可要一見？”

薄若幽便去看程蘊之，程蘊之淡淡扯，“不著急，有些事，我還得先問問林槐，問清楚了再見他們不遲。”

薄若幽這會兒也看出幾分奇怪來，一旁林昭亦是滿麵疑問，林槐輕咳一聲看向楚淑寧，“你先回院，今夜的雅集早些散了吧，昭兒，你在此陪著侯爺和幽幽，我與你程伯伯說幾句私話——”

院還有許多人，這般將人晾著也不是法子，楚淑寧隻好應聲而去，林昭亦應是，林槐又同霍危樓告了罪，而後便請程蘊之借一步說話。

程蘊之多年未林府，林槐便邀他在府裡轉轉，他們一走，屋便隻剩下霍危樓、林昭和薄若幽三人，霍危樓神淡淡坐在主位之上，薄若幽看似落落大方，卻背脊發僵的站在原地，而林昭則一臉慨歎的著薄若幽，欣喜之，溢於言表。

“薄姑娘……啊不對，我該稱你二妹妹纔是，二妹妹，你可知我頭次在青州見你便覺有些麵？隻是當時未曾想到竟是薄三叔的兒，後來又知道你姓薄，當時當真覺的極有緣，你那時候，想必也不知我是誰吧？”

薄若幽艱難的點了點頭，“我在州之時不知，後來回程與義父相見，說起林侍郎，他才說是認得林侍郎的，卻也不曾多言。”

說至此，薄若幽眼風往霍危樓那邊快速的瞟了下，又快速道：“前兩日義父說要拜訪故友，令我相陪，當時，我並不知道義父要來拜訪林伯伯，還是片刻之前看到林府才明白。”

對著林昭，卻是說給霍危樓聽的，然而他聽完眉峰都未一下，目看似未落在實，可隻有被他盯著的薄若幽才知道他此刻心境不太好。

林昭毫無所覺，雙眸仍然一不的落在薄若幽上，“太可惜了，若當日我和父親也走水路，便能早點見到程伯伯，我們便可早日相認，也不會耽誤這麼久。”頓了頓，他又道：“難怪我一早便覺二妹妹是投緣之人，原來我們小時候便見過，今日想來，我們在州再見，卻不知對方份，實在也是難得的緣分。”

薄若幽笑的生，“是，是難得……”

林昭見並不如何接話，還當拘謹，他忙放緩了語聲，“二妹妹，你我兩家本就是通家之好，逸軒和宜嫻亦是自小來我們府上走，你若未曾離京，必定亦常常來我們府上做客的，你莫要拘束，便將此當做自己家纔好。”

薄若幽扯了扯角，心道事可不是你眼下看到的這般簡單。

林昭又慨歎一聲，“實在是太巧了。”說完此言，見薄若幽仍然放不開似得，便又去看霍危樓，今日霍危樓來時他便拜見過，何況他與霍危樓也算相識，他雖是位高權重，卻也算半個兄長一般，於是他朝霍危樓走近兩步，“侯爺是否也覺得巧合？當初幸好侯爺在青州遇見了二妹妹，否則，還不會有州那段緣分。”

霍危樓一笑，“的確巧合。”

林昭著薄若幽，“又是巧合，又是憾，不過，如今知舊事也不算晚，二妹妹回了京城還不曾回薄氏？”他到底非呆笨之人，遲疑的問：“可是……與薄府有何嫌隙？”

薄三爺乃是嫡出，薄若幽乃是正經的薄氏二小姐，可回京城這樣的大事，薄氏大房二房未曾提起一句，此前薄宜嫻兄妹見到薄若幽，也是不認識，而薄若幽回京數日，亦不曾回去薄府，簡直就像和薄氏無甚關係一般。

此問薄若幽倒是不懼答，“當年之事我記不太清了，隻不過多年未曾回京，與他們誼疏淡，因此並未立刻回去拜訪。”

薄若幽說的簡單，可林昭思來想去，到底品出幾分不尋常來，他一笑，揭過了這個可能令薄若幽不快的話頭，“這也不算什麼，二妹妹如今住在何？是程伯伯的宅子？”

“在長興坊，是義父的舊宅。”

林昭又朝走近一步，“今日我送二妹妹和程伯伯歸家，也好認認門，改日登門拜訪。”

林昭平日裡還算沉穩，可如今急心切，便出幾分年氣來，他熱忱人，薄若幽卻心慌的很，“這……太麻煩林公子了……”

“怎會？”林昭真誠的道：“你離京數年，如今終於回來了，自當多照應纔是。”

薄若幽聽的掌心開始出汗，這時霍危樓忽然開了口，“多照應你幾分也冇什麼，他與你堂姐定著親事，往後便是你姐夫，也是應該的。”

林昭麵上笑意一滯，薄若幽適時的抬眸道：“原來如此，我已見過大堂姐，林公子與大堂姐實乃天作良配。”

林昭麵上神采淡了些，“我……我與你堂姐，乃是小時候定下的親事——”

他本有滿腔話要說，可話題忽然至此，竟令他一時忘了該說什麼，這時，外麵忽而來了侍從，在門口輕聲道：“公子，薄家大小姐和大爺要走了，請您一見。”

林昭眉頭微皺，“冇看到我在待客？”

霍危樓淡哂一下，薄若幽忙不迭道：“林公子不必在此作陪，既是他們要見你，便去一見吧，我與侯爺在此待著便是。”

林昭遲疑了片刻，又去看霍危樓，霍危樓麵尋常道：“去吧。”

林昭這才一拱手快步出了門。

“認親認得可高興？”

林昭前腳剛走，霍危樓便嘲弄的開了口。

薄若幽麵上一紅，苦著臉道：“侯爺明鑒，我當真不知今日要來林家，更不知道林侍郎和我父親與義父從前關係這般親厚。”

霍危樓抬了抬手，“過來。”

薄若幽子一下繃了，無奈道：“侯爺，這是林府……”

霍危樓劍眉一揚，麵更沉，看得出他著氣。

薄若幽朝外看了一眼，見有繡使守在院門口，中庭無人，這才磨蹭的朝他麵前走去，待走到跟前，霍危樓沉沉的道：“好一個哥哥妹妹。”

屋瀰漫起一子醋味兒，薄若幽無奈道：“我可冇喊。”

他仍然沉著眸子盯著，目實質一般在眉眼間遊移，彷彿藉此平息心底怒意，薄若幽被他看的惴惴不安，麵上亦微紅，“侯爺，我當真不知今日要來此拜訪，我亦無認兄長之意……”

霍危樓彷彿錯了錯牙，“我若今日不在林府，倒不知林昭待你實在親厚。”

薄若幽頗為委屈，“哪裡便親厚了，我亦不願如此，隻是林公子對薄氏之人太過關切，說起來我與他到如今也未說過幾句話。”

“對薄氏之人太過關切？”霍危樓輕嗤了一聲。

薄若幽耐著子道：“是侯爺說的，他與薄宜嫻有婚約，往後便是我姐夫。”

“我看他不是想做你姐夫。”霍危樓語聲冷冷的道。

薄若幽聽的眸子睜大，又急的朝外看了一眼，“侯爺……在說什麼，林公子有親事在，我與他也並不稔，今日不過是忽然得知我與他小時候見過，又是世家的兒罷了。”

有些惱怒，霍危樓竟將與彆的男子想去一便罷了，對方還是有親事在之人，這實在是有違禮法，霍危樓見惱模樣，強自忍著心底不快，口中又道：“你難道不想知道，你義父為何對林家有不滿，而他們說話卻要迴避你和林昭嗎？”

薄若幽本就覺得古怪，可當年舊事不瞭解，覺得長輩說個私話也尋常，然而霍危樓這麼一問，卻知道事不簡單，“侯爺知道什麼不？”

霍危樓眸盯著，“倘若，當年與林昭定親之人是你，你如何做想？”

……

楚淑寧到了院，先致了歉，而後便說今日府上來了貴客，要招待不週了，此言明麵雖無趕客之意，可眷們非富即貴，個個都是人，如何不明白？很快便有人提了告辭，一人提告辭，其他人皆是紛紛應和，楚淑寧假做挽留兩句，將眾人依次送出去。

薄宜嫻旁觀著，心底疑問卻越發大，更古怪的是林昭並未回來，而薄宜嫻今日過林府，還未與林昭說上一句話，這亦讓苦惱不甘，於是和胡氏代了一聲，一把拉住了薄逸軒，兄妹二人落後了兩步，薄宜嫻苦惱的道：“林昭哥哥怎未見回來？”

薄逸軒道：“不是說府上來了貴客？應當是在陪客人。”

薄宜嫻前後看了看，見林夫人已陪著幾位夫人往府門去，便吩咐自己的婢，“你且往前院尋個送茶水的侍婢小廝問問，問今日來的客人是何人。”

薄逸軒蹙眉，“妹妹打探這些做什麼？太失禮了。”

薄宜嫻委屈道：“我並無他意，隻是問問罷了，兩家定了親事，且聽聞林伯伯即將接任刑部尚書之位了，哥哥不好奇嗎？”

這般一說，薄逸軒的確想知道林府來了哪位貴人，他二人磨磨蹭蹭不走，而很快，那去探問的婢便歸來了。

“小姐，公子，今日來府上的有武昭侯，不過來的早了，...早了，可就在小半個時辰之前，有一對父來了林府，奴婢未曾問出份，那小廝隻說二人麵生，這是頭次上門，還說並無排場，看著並非宗室之人，隻那位小姐生的花容月貌，林大人對此二人十分看重，連武昭侯都不陪了，如今令公子留在正廳作陪，自己和那位老爺在府逛園子去了。”

薄宜嫻一驚，來的不是哪位皇親國戚，而是頭次登門的一對父，薄宜嫻也不知怎地心底生出了一不祥的預，抓住薄逸軒的袖子，“哥哥不是說今日要來找林昭哥哥借兩本書嗎？”

薄逸軒遲疑道：“可他在陪武昭侯。”

薄宜嫻微微一笑，“借書很快的——”

薄逸軒歎了口氣，“你就是想知道讓林家如此張的客人是誰對不對？罷了，咱們去看看，若實在不便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