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林荷花死了

大福幾個沒能夠去，好說歹說，沈玲瓏都沒讓。

沒讓兩孩子換服，就直接跟著沈老頭一塊兒出去。

帶走兩孩子再路上走的時候，沈玲瓏製止了沈老爹快走的行為，說：「天太熱了，爹，先別說兩孩子了，我都不了，要是中暑了可就麻煩了。」

沈老爹了把腦門上的汗說：「這可咋整啊！不快點，人都得送火葬場去了。」

沈玲瓏驚疑：「這麼快？爹，這人什麼時候發現的啊？就確定是沈苗和他娘一塊兒殺的了？」

「可不是啊！」沈老爹說著冷不丁埋怨的看了沈玲瓏一眼道，「就是你男人查出來的，整個就沒花半個小時！」

沈玲瓏詫異極了，陳池今天不是去紡織廠嗎？怎麼又去街道辦事了？而且這種死的是有親屬關係的，難道不用避險？

雖是疑，沈玲瓏麵上還是跟著疑問：「半個小時？」

沈老爹重重的哼了一聲，一聽就曉得他把陳池給記恨上了：「這公安局查案，你家男人湊什麼熱鬧？！還不到半個小時就告訴別個是哪個殺的！就、就不能遲一下，緩一下嗎？！」

沈玲瓏：「？？？」

遲一下？緩一下？

沈玲瓏有點兒懵，以為沈老爹會說陳池為什麼不能走個後門，裝作不曉得，讓這事兒變懸案。

剛懵著，沈老爹又是不不願的嘆了口氣道：「我曉得，我曉得的，唉——那個畜生！怎麼就，怎麼就幹得出這種事兒來啊！」

這是承認沈苗乾出這種事兒了，並不覺得公安局查不出來，隻希能夠慢一點緩一點……

沈玲瓏沉了片刻道：「就是說已經結案了？沈苗和他娘什麼結果？」

殺人伏法，這是理所當然的。

隻不過速度未免太快了吧？快的有些怪異。

沈老爹搖頭道：「沒，好像得送到市裡最後決，但你男人也說了，沈苗死刑是肯定的，老婆子就是無期了。」

「我問過了的，就算是荷花搞小三在前頭，也是，也是不能減刑的啊！」

他說得哽嚥了起來，不論是因年邁而佝僂的軀，還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知曉天命的意識，都被殘忍的撕裂兩半。

一半是理智，一半是癲狂。

理智是法不容，殺人償命；癲狂是白髮人送黑髮人，縱是在不那也是獨苗兒子啊！

沈玲瓏理智到冷漠，完全不能夠理解沈老爹的心。

這不是一個早就一刀兩斷了的兒子嗎？即是如此為什麼還要悲慟呢？

更何況事已定局，說再多，怨再多，又改變得了什麼呢？

沈玲瓏不理解，但不能當著沈老爹的麵質疑。含含糊糊的『唔』了一聲道：「爹，現在說這些也是沒用的了，還是帶著兩孩子，送他們最後一程吧！」

沈老爹唉聲嘆氣的應了下來，也不再多話，悶頭趕路。

因為急切，他們不過半個小時就到了鎮上。

沈老爹心裡還是有兩孩子去林家求求，讓林家放沈苗一條生路的想法。他試圖帶著兩孩子直接去林家，可沈玲瓏不贊同。

在看來，先去公安局看沈苗更好。

不然等沈苗被送到市裡去，恐怕就是永別了。

沈玲瓏分得清主次，即便兩孩子心裡對父親母親沒有什麼好，可總歸還是給了生恩的，送最後一程日後也是不會後悔的。

「爹，現在就咱們兩個大人，沈苗可是把林荷花給殺了，你也知道林家大郎林春最是護短，還有林荷花娘，那是寵閨寵上天了的，咱們就兩個大人，過去還有活路？」沈玲瓏試圖勸解沈老爹打消先去林家的想法，並且給予了好的方案，「再說了，沈苗很快就要被送到市裡去了，要是現在不帶著兩孩子過去，那就以後永遠都見不到了。」

沈老爹不同意，他強得很，執意道：「玲瓏啊，咱們先去林家，給林家說說，看在兩孩子的份上，就看在兩孩子的份上，讓他們……」

他沒講完，也講不完。

黝黑的老皮，就好像經歷過無數風吹雨淋的樹皮，帶著無盡的苦楚和傷痛，滿是褶皺的眼眶已經了棗紅，他盯著，一直盯著，即便接下來的話講不出來了，也是盯著沈玲瓏，渾濁的眼裡寫滿了一個年邁老人卑微的期盼。

沈玲瓏微微蹙眉，理智得不近人：「爹，你自己都知道，這不可能。如果他們真的看得上這兩個孩子的話，也不會看著他們兩個被林荷花打得半死不活也不吭聲。」

這雖然不算是正兒八經的拒絕，但言外之意已經是表達的很明顯了。

沈老爹聽了出來，他繃僵的肩膀無力的垮了下來，他本就搖搖墜的夢，被沈玲瓏殘忍的破了。

可即便如此，老父親的執著依舊存在，他低著頭喃喃自語道：「好，好，好……你不願意去，我去，我老頭子一個人去！」

說著佝僂著脊背，抬腳就往另一個方向走。

沈華見了忍不住扯了扯沈玲瓏的袖，他有點兒著急道：「五、五姨……」

沈玲瓏摁住了沈華的肩膀，看著沈老爹的背影說：「爹，就算你過去，被林家人打死了，沈苗也不會因為你的死，而被放過，最多林家人也到相應的懲罰，可是爹，你的孫子孫就可憐了，沒有爹孃以後，又要沒有爺爺。」

沈老爹背脊一僵，走路的步子是停了下來。

見此，沈玲瓏再接再厲：「你也別說什麼有我，爹，你說說我可不是你們老沈家的閨，憑什麼給你們老沈家養孩子？至於其他姐姐，他們自家的小孩都養不活，怎麼可能會養這這兩兄妹。」

說這話刺激沈老爹的時候，手不忘在沈華背後拍了拍，以示安。

沈玲瓏講無父無母的孩子會有的遭遇象化：「無父無母的小孩，這年頭往孤兒院送，但咱們這種地方可沒有孤兒院，想華他們這麼大了的，可沒有人家願意養著，他們怕是自個混著，吃不飽穿不暖，風吹雨淋連個家都沒有。」

「這些也不算太慘，畢竟這兩孩子以前過這樣的苦，再重新一遍也沒什麼，等長大了自個有能力了就好了。可這得能長大啊，我聽說啊現在人販子是越來越多的，我現在把這小丫頭養得這麼狠，定然有很多娶不到媳婦兒的人家，想要拐回去打罵，給人生兒子。」

「那些山裡的，可沒有什麼文化，連一夫一妻的意識都沒有，隻想著能夠生娃就夠了，可不管孩子不得住，綁在黑漆漆的屋子裡，和老鼠住在一塊兒，吃著糟糠剩菜，喝著泥水，就連懷了孩子都不給放出來，打斷骨頭了也不會給治。」

沈玲瓏這不是信口雌黃，這是曾經在新聞報道裡看到過無數次的。

因為可憐那些孩，沈玲瓏同別個還專門建立了基金會，專門拯救這些可悲可憐的。

相信，以後的時代都有那種事，更別說現在這個更為窮苦的時代。

把殘酷的將來象化，沈玲瓏看著沈華都嚇蒙了，的抱住了夏夏，想要用自己稚的肩膀，為可憐的妹妹建立一片無憂無慮的天空。

沈玲瓏頓了一下，餘瞥道沈老爹雖然沒往前走了，可依舊沒回頭。

一咬牙，繼續說道：「爹，你別以為就娃會這樣，就算男娃，也會被被拐走，運氣不好那是會盡折辱，就算運氣好給沒有兒子的家裡做兒子，可您也知道原來人起來，易子而食，不是自己的兒子，那可就不會不捨得了。」

沈華聽著牙齒都開始打了，但他依舊堅定的摟住了夏夏。

而這時，沈老爹終於是綳不住了踉蹌了幾步，衝到一棵樹下，慢慢的，慢慢的癱了下來。他背對著所有人，麵朝大樹，無力又無助的用頭去撞樹，一下一下的磕著。

沈玲瓏拍了拍沈華的脊背，讓兩兄妹往沈老爹方向跑了過去。

看見兩個孩子，孤苦伶仃，茫然無措的哭爺爺，看見沈老爹轉過來抱著兩個孩子嚎啕大哭。

一個已經六十多歲的老人，他半隻腳已經邁進棺材裡了，可這種時候還得經歷這種事兒，得眼睜睜的看著自個兒子去刑。

沈玲瓏憐憫他，但並不能夠同。走到了沈老爹邊，把帶著的水壺拿了出來遞給了沈老爹說：「爹，活著的人還得好好活著，你還不能有事兒了，你有事兒了，兩個孩子就完了。」

沈老爹除了年不懂事兒時期哭過，可以說已經有五六十年沒落淚過了，這回悲慟大哭，也是將心中鬱結發泄了出來。

他喝了一口水，懺悔道：「都怪我啊！都怪我沒教好他，我當不起他一聲爹，玲瓏啊！你說我這個爹，怎麼就當得這麼沒用呢！要是年輕的時候管得住娘們，管得住兒子，不天悶頭幹事兒，苗子，苗子他也不會落得今天這樣啊！也不會讓兩個娃這麼點大就沒爹沒娘了！」

沈玲瓏不作聲。

子不教，父之過。沈老爹確實有責任，但事已至此，後悔也好，懊惱也好，責怪也罷，都是沒有任何作用的了。

沈老爹捶悔恨了近半個小時，最後也是在兩個孩子的哭聲中逐漸清醒了過來，他拍著兩孩子的背說：「莫哭了，莫哭了，爺爺沒事兒，爺爺帶你們去看你爹——」

沈玲瓏也不曉得沈老爹是不是真的想穿了，但能夠改變想法，先去看沈苗，沈玲瓏也是鬆了口氣，連忙是把沈老爹扶了起來，和兩個小的一起，攙扶著老人去了公安局。

天道熱著，沈玲瓏等人到公安局的時候已經是滿頭大汗了，趕過去的時候已經蠻遲了，這會兒局子裡的人正著沈苗和神老孃往車裡去，那架勢是要送到市裡去了，但林家人也過來了。

林荷花那六十幾歲的老孃，在沈苗和沈老孃被出來的時候，又哭又的衝過去捶打沈苗，並且嘶吼著：「你把我荷花還回來！還回來！」

林家年輕的，年老的人雖說是拽著林荷花的娘，可實際上過去拉人的時候，對沈苗和神老孃又踹又抓，公安局的小夥子們都狠捱了幾下。

林春在那兒還是假模假樣的阻止，現下林春是被薑德薑鎮長一手扶起來的帶袖章的，公安局的人也沒法去強勢拖開林春，而且這種事兒他們也不好阻止。

沈玲瓏也沒打算管，畢竟這都是沈老孃和沈苗罪有應得，可沈老爹不讓，他紅著眼睛衝過去拉架，一邊吼著『別打了，別打了——』。

林家哪裡聽得進去，那是連著沈老爹一起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