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會的狗不咬人

朝日東升，清涼爽。

沈玲瓏同陳池兩個一同走在出生產大隊的路上，一塊兒往鎮上去。

路上，回頭了好幾次。

陳池見了，手搭在了沈玲瓏的後脖子上，他道：「總是回頭做什麼？弄得跟你不回來了，捨不得離開似的。」

沈玲瓏嗔怪的打了他的胳膊一下，沒好氣道：「你胡扯什麼呢？！」

「那幾個孩子，我真是不曉得，怎麼會那麼沒有安全呢？我看起來難道像那種隨時隨地準備離開的？」

陳池替沈玲瓏拿著布包，裡頭有三套，不多，拎起來也不怎麼重。

他瞥了沈玲瓏一眼道：「那是他們蠢。」

沈玲瓏：「？？？」

蠢？！

縱使這是孩子的爹，沈玲瓏有點兒不痛快了，斜了陳池一眼嗬嗬道：「你不會念我想我，難道許不得孩子們粘我了？你這人可真是……」

陳池莫名其妙，搞不懂這事兒怎麼和他念想自個媳婦兒上麵去了。

他不明便問：「我怎麼不念著你了？我怎麼不許那幾個小子念著你了？本就是他們想不過來，現在要出去，沒有簽好的單子，哪兒那麼好出去？你又跟平城的人扯不上關係，你還能隨隨便便走哪兒去？」

句句有理，字字有禮。

沈玲瓏一時之間都不曉得該如回答了。

但著實憋悶，便是不講道理懟了回去：「我、我往深山老林裡去！」

陳池沉默了下來，朝下他小麥的皮囊折著，男兒熾熱的讓他腦門上有汗，沈玲瓏心頭打鼓，想著莫不是自個激到他了？

剛準備說兩句安的話，陳池卻是邊走邊睨了沈玲瓏一眼說：「你，不住深山老林裡的苦悶無趣的。」

「……」沈玲瓏一聽，氣悶不已，狠狠掐了陳池一把道，「就你有！說的跟我多麼不住寂寞似的！」

「我說的實話，你願意在深山老林裡幹活？自給自足？」陳池一陣見，扼住了沈玲瓏的弱點。

心高氣傲如沈玲瓏，在陳池麵前已經毫不藏自個了。沒好氣道：「我怎麼就不能了？我咋就幹不了活了？我什麼都幹得了！」

陳池偏頭看著沈玲瓏沒好氣的樣子，看著氣沖沖的往前麵走，卻因人隻有那麼點兒高，依舊沒法超過他的樣子，陳池忍不住勾起了線，他手攬住了沈玲瓏的肩膀，著的耳朵說：「什麼都幹得了？那你幹得了我嗎？」

「你——」沈玲瓏耳尖被吹了口氣，紅霞瞬間漲滿了整個耳垂，「你給我等著！」

陳池悶笑出聲，沈玲瓏挨著他，可以清清楚楚到陳池膛的震，帶著笑音的那種。

他說：「好，我等著。」

說罷，在荒無人煙的路上，親了沈玲瓏的額頭。

——

到汽車站的時候，孟無涯這小子已經坐在汽車站門口等了。

陳池也沒代什麼，隻是站在汽車站門口，一直等到汽車離開了，不見影子了，他纔是轉頭回了紡織廠。

汽車上，坐在末尾的孟無涯替沈玲瓏抱著布包，頻頻回頭問：「沈姨，陳叔還沒走呢，你不回頭看看嗎？」

沈玲瓏正撐著手準備打瞌睡，聽此愣了一下，有點兒好笑道：「我回頭做什麼？」

孟無涯帶著年人的天真道：「沈姨不會捨不得陳叔嗎？我爹還在的時候每回出去，娘在門口看著，爹都會一步三回頭。」

沈玲瓏冷不丁想起孟無涯的父親，以及二叔，都戰死了。

很想告訴孟無涯，這兩個相送不一樣，想告訴這個孩子遠去很快就會回來，可他的父親每一次離別，也許就是死別。

可沈玲瓏斟酌後道：「也許我不像你爹那樣，那麼黏人。」

噗嗤——

孟無涯笑了起來，這原本一個頗為悲傷的話題，給沈玲瓏講了一個笑話。

「好了好了，好好休息吧，這得做許久的車呢！」沈玲瓏拍了拍孟無涯的頭，再次依靠在車窗上，準備打瞌睡睡覺了。

孟無涯點頭應下，但並未睡，而是看著窗外的景出神。

他們做了將近四個小時的車，終於是在十一點多鐘的時候到了市裡。

這一回沈玲瓏並沒能夠被送到醫院門口，而是到汽車站下車，帶著孟無涯一塊兒走進了市區，往百貨大樓那邊過去。

和楚相湘約好中午的時候在百貨大門門口見。

原本以為自個要等一會兒，沒想到楚相湘老早就在那兒等著了，也眼尖的很，看見以後立馬是招手。

楚相湘旁邊跟著一個男人，個頭比較高，整個人有點兒裡氣，偏偏這人還穿著一橄欖綠的軍裝，筆的裳，給他穿出了幾分浪不羈，和二流子的氣息。

沈玲瓏微微垂眼，沒去猜測這人的來歷，而是走向了楚相湘問：「楚姐，直接給你嗎？還是你找個地方看看？」

話音剛落，楚相湘旁邊的男人便是擰眉道：「直接給？！喂，你這小販怎麼做的？強買強賣？還不給人看貨的權利？」

站在旁邊的孟無涯不快道：「我沈姨——」

「別說話。」沈玲瓏擋住了孟無涯的不快，孟無涯是個聽話的年，沈玲瓏甫一開口便是立馬收回了所有的話，連不快的表都收了回去。

這讓那小流氓『哎喲』一聲，頗為新奇道：「你這小商販，把這個年紀兇的小二哥教得好的嘛！說閉就閉了，嘖嘖嘖，你該不是私底下對人又打又罵，讓這麼點大的小孩，了你聽話的——」

「楚相逢！」楚相湘忍無可忍，一掌拍在了弟弟的背上，沒好氣道，「跟過來的時候答應過我什麼？你那張破爛吧？！」

沈玲瓏眉頭一挑，還真是陳池的戰友麼？

正想著，楚相湘有點兒不好意思的沖沈玲瓏說：「對不住啊對不住，小沈啊，我這弟弟就是沒長腦子，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今個他非要跟過來，說是怕我吃虧。」

沈玲瓏莞爾一笑道：「我記得，我沒有收楚姐你的定金吧？如果你真不要，吃虧的也該是我吧？」

向來不會任由別人欺淩，就算這人是陳池戰友，有可能可以給予以後幫助，也是一樣的。

太過於諂，隻會讓別人打從心底裡，把你的位置放低了。

這個低，還是自個送上去的。

楚相逢不負他暴躁脾氣，聽到沈玲瓏的話，不悅的看向沈玲瓏，三角吊眼兒看起來特別的桀驁不馴，說白了就是個刺頭兒。

他嗓音帶著幾分沙啞，帶著幾分警告道：「你怎麼說話的？會不會說話啊？」

沈玲瓏帶著孟無涯後退了一步：「楚姐既然並不是很想要這三套裳的話，直接說就好了，不必讓……嗬，過來咬人。」

「你罵我瘋狗？！」楚相逢的暴躁脾氣一點即燃，挽著袖子怒視沈玲瓏，「你再罵一句試試。」

沈玲瓏否認：「我沒有，楚姐你聽見了？」

楚相湘頭都大了，狠狠的拍了楚相逢一下道：「你給我把你的狗脾氣給收起來！」

沈玲瓏補刀一句：「現在你姐倒是把我想罵的話罵出來了。」

「你個小娘們！」楚相逢暴躁起來了，但也隻會作勢挽袖子嚇人，「你信不信我你啊！」

沈玲瓏瞥了一眼百貨大樓周圍，這天大概不是休息日的緣故，人不多，但也不。

嗬笑一聲：「穿著解放軍的服，你是要打平頭老百姓嗎？」

楚相逢低了聲音咬牙切齒：「我這是在教訓某個投機倒把的人！」

「你有什麼證據呢？空口大話？」沈玲瓏不急不緩，瞥了楚相逢一眼，「還是說，你姐姐跟投機倒把的人來往這就是證據？」

是了，他們沒有任何證據，因為沈玲瓏什麼票據都沒有開，什麼定金都沒有收。

楚相逢不可能拽著沈玲瓏，非說是投機倒把的人，這樣就是仗勢欺人了。

楚相湘重重的嘆了口氣，有氣無力道：「楚相逢，你閉不？再不閉我給你領導寫信，舉報你部隊裡煙，看人小姑娘！」

楚相逢不可思議的看向了楚相湘，氣得跳腳：「姐！你剛才沒聽見罵我是瘋狗嗎？你竟然還幫著！」

「你難道不是？」楚相湘作為姐姐，非常準的定位了自個弟弟，反問了這麼一句。

楚相逢：「……」

沈玲瓏沒忍住，笑了起來。

楚相逢見了，氣得繃了牙關：「小娘們，你給我等著！」

「楚相逢！」

沈玲瓏擺了擺手道：「楚姐，你讓他說。你讓我等著什麼？一個七尺男兒，打算給我套麻袋揍我？還是找一堆兒娘們來罵我？」

本來打算找自個小侄來罵人得楚相逢：「我——」

沈玲瓏嗬笑，斜了楚相逢一眼，再次用型罵了兩個字：蠢狗。

「姐！又罵我！」楚相逢可不願意他姐隨隨便便跟這麼個兇的人來往，不然以後可不得被這人欺負的死死得嗎？！

他便是想方設法的搗沈玲瓏在他姐心目中的看法。

沈玲瓏不理他，而是看向楚相湘問：「楚姐，你到底要不要這三套服，不要我就走了。以後咱們沒什麼好聯絡的了。」

「要要要。」楚相湘現在就後悔死了，怎麼就信了楚相逢的絕對不搗呢？這個暴躁小子。

楚相湘憋不住踹了楚相逢一腳，一邊向沈玲瓏道歉：「對不住了，我這個弟弟，唉——那邊有個林蔭道，裡頭有個小公園，現下沒什麼人，咱們到那兒去說吧？」

沈玲瓏剛準備點頭，孟無涯卻是拽住了的手腕道：「沈姨——」

沈玲瓏看得出來他的擔心，不過心裡有底牌，並不慌張。而是別有深意的看了楚相逢一眼道：「不慌，會的犬不咬人。」

「沈玲瓏！」

楚相逢忍無可忍，吼出了從楚相湘那兒得到的名字。

楚相湘見了，在旁邊頭疼不已，顯然是管不住自個這個暴躁脾氣的弟弟。

見此，沈玲瓏眨了眨眼，原本和楚相湘一起轉的作一頓，回似笑非笑的看了楚相逢一眼道：「很想打我出口氣？」

楚相逢：「嗬，你還有自知之明啊！」

「啊，你去和我男人打。」沈玲瓏覺得這麼下去不行，這個楚相逢太煩了，真跟個瘋狗似的逮著人就咬，乾脆甩鍋到了陳池上，「不過我覺得你應該打不贏。」

楚相逢眼睛唰的一下亮了起來，覺得非常有道理，不能收拾這忒能罵人的人，可以去揍男人啊！

可後頭聽見沈玲瓏打不贏的話以後，嗤笑一聲：「開什麼玩笑，我打不贏的人，一隻手都掰得過來。」

沈玲瓏微笑：「那麼我男人陳池，應該一個。」

楚相逢臉大變，就連楚相湘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