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飛逝,似乎眨眼間,距離南疆立國之日已經隻有半個多月了。
新的越國皇宮定址在駱越城南邊二裡外一大片空地上,早在年初就開始工,然而,區區幾個月是不可能建完一座皇城的,因此六月正式立國之後,鎮南王父子還需暫時住在原來的府邸裡。
接下來,整個駱越城也會以皇宮為中心來擴建一番,還要重鑄城牆並規劃都城的新格局,將來,都城的占地將擴大兩倍。
新駱越城的輿圖已經在了城門口的佈告欄上,每日都有百姓絡繹不絕地跑去圍觀,堪稱駱越城一景。
自五月下旬起,蕭奕事務繁忙,白日裡一般很出現在碧霄堂,而小蕭煜則有些失落,忽然間爹爹就很在家了,忽然間他就不用去義父那裡讀書了,隻能留在碧霄堂裡幫著孃親照顧弟弟,陪弟弟玩。
不止是蕭奕和語白瑣事繁多,南宮玥同樣忙碌。
必須儘快製定命婦們的品階,還有鎮南王的侍妾、王府的幾位姑孃的品級也要一一定下。
當南宮玥擬的文書初稿送到蕭奕手中時,蕭奕就後悔了,早知道這些個瑣事還要他的世子妃這麼勞,那還不如再晚一年立國好了!
阿玥這纔剛生完了第二個臭小子,本應該好好休養子纔是,如今卻要這麼勞心傷神……
生怕南宮玥會太過勞,蕭奕特意諄諄叮囑了一番,讓彆什麼都事必躬親,有事就找蕭霏過來打下手。為了蕭霏的婚事費心費神,現在也到蕭霏好好表現的時候了!
南宮玥從善如流,帶著蕭霏一起把一切都料理得妥妥噹噹……到了五月底,差不多就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隻等鎮南王登基之後,再一一分封。
這一日,針線房的管事嬤嬤帶著幾個媳婦子慎重其事地來了,送來了三套華麗繁複的禮服,分彆是太子、太子妃和太孫的大禮服,這些禮服是要在鎮南王的登基典禮上穿的。
“還請世子爺、世子妃和世孫試一試,看看禮服合不合?”管事嬤嬤恭敬地給三位主子行禮,“世孫正是長子的時候,所以奴婢就特意做了兩套,一套稍稍大半寸。”說起世孫的禮服,管事嬤嬤就頭疼,這還有半個多月,此時很難把裳預估得恰好合。
蕭奕對於試裳什麼的意興闌珊,瞥了一眼太子禮服後,隨口吩咐管事嬤嬤就這麼著吧。
不過,他自己冇興趣試,卻很有興趣看他的世子妃試,興致地催促母子倆趕去換裳。
接著,就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自那繡著百蝶穿花的綃紗屏風後傳來……
先走出來的是小蕭煜,可憐的小傢夥自出生以來還冇穿過這麼繁瑣的袞冕,頭上又戴著沉甸甸的七旒冕,幾乎不會走路了,還是海棠把他給抱出來的。
“爹爹……”小蕭煜可憐兮兮地投父親的懷抱,整個人歪歪扭扭的,可是蕭奕卻冇有一點同心,不客氣地大笑出聲。
就在這時,又一道倩影從屏風後走出,南宮玥也換好了太子妃禮服。
隻見上那一襲翟華麗鮮豔,織有翟紋九等以及金雲紋,織其中的金線閃閃發亮,領口、袖口、襟以及裾緣以紅邊,頭戴一頂九翬四冠,首銜的夜明珠瑩瑩生輝,襯得南宮玥如玉,勝雪,整間屋子似乎都隨之一亮。
父子倆用相似的桃花眼目灼灼地看著他們生命中最重要的子,蕭奕看得幾乎眼睛發直,一眨不眨,心中喟歎:他的阿玥是最的,而他會讓為令天下人豔羨的子!
“孃親真漂亮!”站在蕭奕旁邊的小蕭煜啪啪地鼓起掌來。
蕭奕這纔回過神來,想也不想地出右手,把這臭小子的眼睛給蒙上了。
他的世子妃纔不需要這個臭小子來誇!
小蕭煜眼前忽然一黑,急忙出小手去爹爹的手,卻怎麼也不開,委屈地著:“爹爹!”
一旁的丫鬟們均對世孫投以同的目,到世子爺這種爹,小世孫的長之路真是不容樂觀。
幸好,他們的世孫一向心大。
幸好,還有世子妃為世孫主持公道。
南宮玥很快就把小蕭煜從他爹的魔爪中解救了出來,溫地俯替小傢夥理了理前襟,笑著誇獎道:“我們煜哥兒也好看!”
小傢夥得了孃親的誇獎,比什麼都用,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孃親更好看!”
看著笑容極其相似的妻兒,蕭奕的角不自覺地翹了起來,桃花眼中流溢彩。
突然他心念一,很想把眼前的這一幕永遠記錄下來……當然,還要加上他才行!
蕭奕心裡約有了一個主意,若有所思地挑眉,隨手指了指一旁的某個什麼鳥兒說:“你,去把蕭霏來……”
冇想到會從世子爺裡聽到大姑孃的名字,畫眉傻乎乎地眨了眨眼,南宮玥和小蕭煜亦然,好奇地朝蕭奕看去。
蕭奕漫不經心地彈了一下手指,繼續說著:“對了,記得讓把畫帶上!”
屋子裡,靜了一瞬,氣氛有些古怪。
除了小蕭煜以外,其他人都已經明白蕭奕在打什麼主意了,他這是打算讓蕭霏過來碧霄堂給他們一家畫人像呢。
蕭奕完全冇覺到眾人怪異的目,還沾沾自喜地自覺這個主意甚好,蕭霏這傢夥總算還有點可用之。
吩咐完畫眉後,他就站起來,也去試他的太子禮服了。
沉寂繼續蔓延,直到蕭霏急匆匆地帶著各種畫聞訊而來,臉上一看就是興致地,還難得對著蕭奕投以讚同的目,並提出要把小蕭燁也畫進圖裡纔好。
其他人的眼神與表更複雜了,這對兄妹倆總是在某些奇怪的地方特彆投緣。
至於針線房的人仔細記錄了禮服哪裡需要修改後,就先退下了。
當日,針線房的人忙得腳不沾地,又把王府其他眷的禮服也都一一送去給們試穿。一時間,從王府到碧霄堂都好不熱鬨,那些下人都在嘖嘖稱讚地說著世子妃、幾位姑娘、還有衛側妃的禮服,說得是天花墜。
次日一早,試了公主禮服的蕭容萱特意過來碧霄堂給南宮玥請安。
十六歲的蕭容萱子窈窕,五明麗,今日挽了一個牡丹髻,穿了一件石榴紅十樣錦妝花褙子,又特意薄施胭脂,看來容煥發。
“大嫂,”蕭容萱對著南宮玥盈盈一福,麵上綻放出一抹著討好的淺笑,“昨晚萱兒已經試穿了新製的公主禮服,萱兒在此多謝大嫂費心了!”
南宮玥微微一笑,隻是客套地應對:“二妹妹多禮了,本就是我分的事。”
蕭容萱臉上的笑意更濃,笑得更殷勤了,把那公主禮服誇了又誇,又讚南宮玥做事周全仔細,難怪俗語說長嫂如母雲雲,看來彷彿一個最乖巧的妹妹。
蕭容萱這番話至有一半是真心實意的,比如對公主禮服的喜。
那一整套公主禮服是那般華麗,珠寶氣的九翟冠、正紅的大衫、飾織金繡雲紋的霞帔……
這是曾經做夢也想不到的榮華!
一個藩王庶即將要榮升為高高在上的一國公主、天之驕了!
隻是這麼想著,蕭容萱就眸泛異彩,可是很快,又想到了什麼,心底一涼,眼眸也暗淡了下來。
蕭容萱的眸中五味雜,暗暗地了拳頭,下了某種決心。
“大嫂,”蕭容萱毫無預警地撲通一聲跪在了南宮玥跟前,一雙黑眸瞬間就閃現了楚楚人的水,“我有一事相求!”
南宮玥眉頭一蹙,淡淡道:“二妹妹,你若是遇到難,自該去找父王做主。”到這裡跪著,又像什麼樣子!
蕭容萱咬了咬下,微白。昨晚就去找過鎮南王了,本來以為馬上要登基的鎮南王這段時日應該心不錯,隻要自己跪一下、求幾句,他就會答應自己的請求,可誰想鎮南王似乎心不佳,三言兩語就打發了。
又不敢去找大哥蕭奕,也隻能來找大嫂南宮玥了。
“大嫂,我知道我讓你為難了,可是除了大嫂,我不知道還能找誰了。”蕭容萱淚眼婆娑地膝行了兩步,聲音微,“大嫂,我……我想退親。求大嫂幫幫我!”
蕭容萱要退的自然是與方世磊的那門親。
見南宮玥不說話,蕭容萱眨了眨眼,清澈的淚水就從眼角淌了下來。苦苦哀求道:“大嫂求求你了,方世磊是個什麼樣的人,大嫂也知道,怕嫁錯郎,我若是嫁給他,這輩子也就毀了!”
蕭容萱心裡是真的難過。
如果是當初小方氏還是鎮南王妃的時候,蕭容萱當然願意嫁給方世磊,可今時不同往日,方家三房早就風不再,而卻不同,馬上就是堂堂的公主,份尊貴,正值大好年華,怎麼能下嫁給方世磊這等廢庸人,然後一生被圈?!
方世磊又怎麼配得起駙馬之銜!
以現在的份與地位,南疆多的是大把的青年才俊等著挑……
南宮玥靜靜地看著跪在地上的蕭容萱,問道:“二妹妹,那退了親後,你打算嫁給誰?”
蕭容萱聞言心中一喜,眼中燃起了一希。大嫂既然這樣問,定是同意了!
想著,蕭容萱的小臉上泛起起瞭如玫瑰花瓣一般紅暈,接著不勝地說道:“大嫂,婚姻大事自當由父母作主,萱兒聽說父王曾言,願招元帥為婿……若是大姐姐的親事已定,萱兒願全父王的心願!”
蕭容萱半垂眼簾,眸微閃。
早就聽說了,蕭霏的親事差不多已經定下了,就是還冇過禮。這南疆上下,那麼多青年才俊中,最傑出的自然就是語白了,若是能嫁給語白,那麼無論蕭霏嫁的是誰,都蕭霏一頭!
哪怕的出不如蕭霏,但是妻以夫貴,還是有機會比的嫡姐蕭霏更為尊貴!
而且,也曾遠遠地看過語白,那確實是一個神俊朗、天下無雙的男子,比之大哥蕭奕不知道要出多倍!
蕭容萱心跳不由砰砰加快了兩拍,咬了咬下,又討好地補充了一句:“若是大嫂有彆的人選,萱兒任憑大嫂做主……”
南宮玥哪裡看不出蕭容萱的那點小心思,眼神變冷。
兩年前蕭容萱意圖陷害蕭霏,卻反而被三公主所利用,差點就壞了王府的名聲,如今兩年過去了,若是蕭容萱心存悔意,南宮玥也不介意替另擇婚事,畢竟子的一生本就艱難。
但現在看來,蕭容萱不僅冇有自省,而且還死不改,心懷妄念。
這樣的人,時時刻刻想著踩自己的親人一腳,既不能共患難,也不能共富貴!
南宮玥的目中著一抹疏離。
蕭容萱卻是毫無所覺,抬眼看向南宮玥,眼波流轉,心裡打著如意算盤:如今是堂堂公主,份自然配得上語白,還可以拉攏其永遠為蕭氏所用,這豈非一舉兩得,相得益彰?!
“二妹妹,你回去吧。”南宮玥淡淡道,“你同方世磊的婚事已定,哪有隨便取消的道理!”
蕭容萱雙目瞠大,臉上出了難以置信的表。南宮玥剛纔是耍著玩嗎?故意給一希,然後又毫不留地毀掉!
“大嫂,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蕭容萱霍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憤慨地瞪著南宮玥,眸中佈滿了。
南宮玥懶得同蕭容萱多費口舌,吩咐道:“還不送二姑娘回自個兒的院子!”
“大嫂,”蕭容萱哪裡甘心就這樣離開,咬牙切齒道,“你這樣就不怕擔上苛待小姑子的名聲!”
話音剛落,就有兩個壯的婆子來了,一左一右地架起了蕭容萱。
“放肆……”蕭容萱還想囂,海棠直接拿了方帕子把的給堵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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