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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醫秦明》第209章

隨著鋸線的錯,的顱蓋骨應聲掉落,暴出了

死亡後,組織細胞失去生活機能,因為酶的作用,會發生組織溶解的現象,也就是自溶。腦組織是最先也是最容易發生自溶的組織,所以,在我們剪開後,一坨腦組織就像麵糊一樣流淌了出來。

「快,照相、錄像!」我一邊用顱蓋骨接住流出來的腦組織,一邊對林濤說。

「我們可以看到,額部腦組織的比其他部位腦組織的要深很多。」我說,「正常腦組織自溶後,呈現淡,但是額部腦組織卻是暗褐,說明之前這個部位有大量出。」

「真的是命案哦!」大寶一隻手用止鉗鉗著的胃組織,另一隻手用湯勺舀出一勺胃,說,「死者的胃裡沒有溺!」

第三章

沒有發現死者有明顯的窒息徵象,胃也沒有溺,所以即便是腐敗,也可以判斷出死因不是溺死。也就是說,他肯定是死後被人拋水的。結合死者的面部有挫裂創,以及腦組織有出,可以判斷死者是被鈍反覆打擊面部,導致腦組織挫傷出而死亡的。

「匪夷所思。」我低聲說道,「一般重度顱腦損傷導致死亡,都是頭面部有較為嚴重的損傷和骨折。而這個死者的顱骨沒有骨折,我們剛才推斷的工也是個質量較輕的工,這只有一種解釋,就是兇手拿了個不順手的、質輕的工,用很大的力量反覆打擊死者面部。因為是面部而不是頭部,所以力量會有傳導減弱,那麼造這種程度的顱腦損傷,必須是頻繁多次打擊,可能是幾十次,也可能是上百次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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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說明了什麼呢?」林濤問。

我搖搖頭。

大寶說:「深仇大恨?預謀作案?」

「不會。」周科長說,「哪有預謀好了作案,卻帶個不順手的工呢?」

「是啊。」我深思了一會兒,說,「這種圓弧形的、質量輕的工會是個什麼東西呢?是事先準備的?還是隨攜帶的?」

「即便是激作案,用隨攜帶的工,也不應該打擊面部啊。」周科長說,「打擊面部這麼多次,才能把人打死,多費事兒啊。哪怕從路邊撿塊磚頭,拍一下腦袋也比這省事兒多了。」

「確實,不合常理。」我說,「咱們沒有什麼頭緒,還是先找一些上的特徵,把源找到了再說。」

「嗯,畢竟是個拋案件,傾向於人作案。」周科長說,「先找源,說不準就能破案。」

「大寶,你去把胃篩一下,看看死者生前吃了些什麼東西。」我說,「我們看看死者的年齡、高。」

篩檢胃的工作很重要。因為食胃部進行消化以後,會變食糜。食糜融合在一起,無法判斷食形態。法醫會把胃放在一個篩子上,用清水沖洗。食糜狀會被水沖掉,剩下一些不容易被消化掉形態的纖維,以此來判斷死者最後一頓的食。不過這項工作很艱苦,令人噁心的胃和刺鼻的氣味,對法醫的刺激強烈。尤其是當你吃飯的時候,想到胃,可想而知還有沒有食慾。

因為死者的會蔭部已經腐敗殆盡,我們很輕鬆就鋸下了死者的恥骨聯合,放進蒸煮鍋裡煮,這樣就可以輕鬆地剔下組織,暴出骨骼的特徵面了。

等我們通過觀察恥骨聯合面的特徵,確定死者五十歲左右以後,發現大寶一手拿著篩子,一手拿著湯勺,在水池前面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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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看出來他吃了什麼嗎?」我問。

大寶回過頭來,一臉茫然:「沒有,這……這……這什麼也篩不出來啊。」

原來死者的胃,被水一衝就消失了,大寶篩了一兩個小時,幾乎沒有篩出任何可以作為判斷依據的東西。

「沒什麼好奇怪的。」我看著大寶呆萌的表,笑道,「說明死者只吃了麵食,比如饅頭、麵疙瘩之類的,沒有吃任何類和蔬菜、水果。」

「好艱苦啊。」大寶說。

我點點頭,說:「這告訴我們死者的生活水平很低。」

說完,我彷彿想起了什麼,說:「死者的服整理好了吧?」

服被劉法醫整齊地擺放在解剖室一角的作臺上,原先剪開的斷端都對合了。我走到作臺前,看了看,說:「死者上就穿了一件陳舊的廣告衫,下是一條很舊的布,還有就是藍帆布的,這些也都可以判斷出:死者很貧窮。」

說完,我把死者子的口袋翻了出來,說:「裡面還有四十多塊錢,而且口袋肯定沒有被人翻找過。」

「是啊,兇手反覆打擊死者的面部,造面部皮破裂出,他的手上肯定黏附了跡。這時候他若翻找死者的口袋,肯定會在口袋側留下拭狀痕。」大寶說。

我說:「侵害對象是個貧困的中老年男,且沒有侵財跡象,說明這起案件是一起謀人的案件。可能是仇殺,但我更傾向於激殺人。」

「是因為工不順手嗎?」周科長問。

我點點頭,說:「為什麼用輕質工,為什麼打擊面部,為什麼不去曠野拋反而拋在可能被監控攝像頭拍到的小河裡,這都是問題,我一時還想不明白。現在只有寄希於偵查部門,但願他們通過我們提供的死者生活環境、態特徵可以迅速找到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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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希很大。」周科長說,「廠區附近只有一些散戶居住,但他們都因為拆遷變得有錢了。要說生活條件艱苦的住戶,就只有一些拾荒者了,他們都住在附近的一些破房子裡。如果死者是拾荒者,肯定很快可以找到的。」

我期盼地點了點頭。

說話間,林濤走出解剖室外,摘下防毒面接了個電話,一會兒又返了回來:「雲泰市發生了一起命案,現在初步勘查,還沒有結果,請求省廳支援。」

我看看面前的解剖臺:「我們這不是正忙著嗎?肖兵他們組有空嗎?」

林濤搖搖頭:「肖法醫他們組去洋宮了,一個信訪事項的核查。」

我說:「那我們也是分啊,總不能把峰嶺這個案子丟了吧。」

林濤說:「雲泰市發生的,是一起流浪漢被殺案。」

我嘆氣:「最近還真是邪門兒了,被害的怎麼都是弱勢群?你看那個『清道伕』的案子,兇手殺的就是智障人員,這一起,死者又很有可能是拾荒者,怎麼雲泰市也發生了類似的案子?」

「咳咳。」林濤瞇著眼睛,說,「峰嶺市的這一起案件和『清道伕』案件顯然關係不大,但是雲泰市的那起案子,可和『清道伕』案件很有關係了。」

「哦?」我立馬來了神,說,「什麼關係?」

「因為雲泰市的那起,兇手也在牆上用死者的跡寫了『清道伕』三個字。」林濤輕描淡寫地說道。

我一蹦三尺高。

一起半個多月未破、毫線索都沒有發現的案件,簡直太讓人牽腸掛肚了。這時候兇手又犯了一起案件,勢必留下一些新的線索,也就意味著這可能為案件的偵破帶來了一

「收拾東西,趕去雲泰。」我說。

雲泰距離峰嶺不遠,只有六十多公里的路程。

「你剛才不還說自己分,不能丟下手上的案子不管嗎?」林濤嘲笑道。

下解剖服和手套,看了一眼周科長,撓了撓腦袋,尷尬地說:「這起案件不還需要時間找源嗎?我們先去雲泰穿著多干點兒活,也貫徹了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宗旨嘛。」

周科長被我逗樂了,笑著說:「你們趕過去吧,檢的收尾工作,給我們好了。」

臭的黏附能力非常強,加之夏天汗的分泌蒸發,雖然我們聞不到自己上的味道,但是對外面的人來說,我們已然了臭味發散。為了不把沒進解剖室的韓亮給熏倒,我們四人匆匆回到賓館,洗了個澡,又把服換洗了,裝進塑料袋裡,下樓乘車出發。

整個解剖過程,陳詩羽只乾嘔過兩次。的表現,讓我對自己曾有過的別歧視,到愧疚和自責。

警車拉著警報,沒多久就趕到了雲泰市。

我對雲泰還是很悉的,問到了現場的地址後,就引導韓亮直接把車開到了位於雲泰市某偏僻批發市場的一個角落裡。

這個批發市場我知道,白天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晚上卻門可羅雀。除了晚上七八點鐘會有清潔車來這裡把垃圾清運走之外,幾乎過了下午五點,這個區域就鮮有人跡了。當然,那些無家可歸的流浪漢不在此列。

我沿路看了看那些門店,想像著夜幕降臨之後,這些閉的店門口的棚子下面,確實是擋風遮雨的好地方。

黃支隊長一見我們下車,就匆匆走到我邊,拉住我的手問:「師弟,據說,這又是一起市的系列殺人案?」

我無奈地點了點頭。我知道那一年,黃支隊長被「雲泰案」折騰了大半年,沒睡過一個踏實覺,接著「雲泰案」又引出了「六三專案」,讓其疚不已。現在他一聽說可能是系列大案,不杯弓蛇影了。

「之前的那起是龍番市的那起,對嗎?」黃支隊長急切地問。

我點點頭,說:「師兄安毋躁。第一起確實發生在省城,而且這案子能不能歸為串併案,依據很容易辨認,這三個字就說明了一切。」

我用手機把牆上的字拍攝了下來,通過微信發送給吳老大。

「老大,幫忙看看這三個字和上次那個,能不能確定系一人所寫?」

「怎麼?又發案了?」

「嗯。」

「稍等。」

我轉頭和黃支隊長說:「開始我也沒有想到,這起案件會市,而且距離這麼遠。」

「唉,你看龍番,去年剛發生了系列案,今年又來了一個。」黃支隊長搖搖頭,說,「我得讓他們的胡科長去九華山燒燒香了。」

「你們前年發生了一個系列案,今年也被龍番的這個給拖進去了,我看你也得燒燒香了吧?」大寶在一旁嬉笑著。

「請注意你的表。」我環顧了四周圍觀的群眾,對大寶正道。

是被一個店主發現的。」黃支隊長重新戴上手套,把我們引到一家店舖門口的大棚下面,說,「早晨六點,這家店的店主來開門,發現門口的棚子下面躺著一個人。今天天氣不好,當時線比較暗,因為經常有流浪漢在附近寄居,所以他也沒在意,就繞過躺著的人去開門。但是總覺得有一腥味,湊近那人一看,周圍全是,就大喊了起來。」

「然後周圍的店主就全跑過來圍觀,把現場踩得一塌糊塗,是吧?」林濤皺著眉頭看了看地面上凌足跡。

「是啊。」黃支隊長說,「現場大量不同的足跡,估計都是周圍的人踩踏的,沒什麼價值了。唉,刑偵劇播了這麼多,還是沒有培養起市民們的現場保護意識。」

大棚下的牆角,有一床鋪開的棉被,顯然是死者睡的。棉被上方的牆壁上,有幾束噴濺狀跡,地面有一大攤泊,那床棉被也已經被泊浸了。

已經運走了。」黃支隊長說,「我們看到牆上那『清道伕』三個字,就覺得這案子不同尋常,立即通報省廳了。這才知道,你們半個月前,剛出過一個現場,也是寫了這三個字。更要命的是,你們還沒把那起案子給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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