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好像從來沒有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

上輩子只見過陸淮與兩次，而陸淮與……嚴格來說，應該只見過一面。

——瀕死之前在療養院給他打電話，他來接走的那一面。

在那之前，陸淮與甚至似乎從未正式見過。

就連那一通電話，也是最后實在走投無路，才試著打出去的。

在撥出那個稔于心的號碼的時候，都不確定他會不會來，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還記得。

但他還是來了。

而且——

也是被他帶走以后，才終于察覺到他的心意。

在療養院等到他，見到他，但跟他回去之后，病急劇惡化，臟快速衰敗，之后就基本陷昏迷。

從那時候，直到死亡，昏昏沉沉。

知道他的喜歡，是打過那個電話看到他來，是他抱著回去，是他溫耐心地幫梳洗，是他哄著睡覺，最后又在日漸濃重的煙味中，低聲求不要睡。

大多數時間的意識是模糊的，只有極數時間清醒，而且那時整個人的狀態實在是太過糟糕，日日夜夜的病痛折磨令無暇顧及其他。

重生回來以后，花了幾天梳理況，然后就在完全沒有預料的況下，再次見到了陸淮與。

——比上輩子他們初見的那一面，早了很多。

或許是從做出第一個和上輩子不同的決定，晚一天隨蘇媛他們回葉家開始，一切就已經不同。

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的呢？

這輩子，他們在葉家初遇，他就直接幫出了頭。

從那之后，他對更是照顧，事事妥帖。

盡管他的告白來的很晚，可在那之前將近一年的時間里，他的喜歡早已昭然若揭。

所有人都知道。

更何況。

那時候陸淮與問，是不是還不明白，他到底有多喜歡？

怎麼可能不知道。

用了兩輩子來明白這件事。

但，也許是因為上輩子最后那段時間已經習慣了他的照顧，他的鐘，他的偏，以至于重生回來以后，他為做的那些，全都自然而然地接了。

——習慣是多麼可怕的東西，以至于這麼久以來，甚至從未認真想過，這些獨獨給的喜歡，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是因為把上輩子的習慣帶到了這輩子，可——陸淮與呢？

可以肯定他絕對沒有上輩子的記憶，但是……

上輩子，陸淮與是什麼時候喜歡的？

這輩子呢？

冰涼的順著氣管順流而下，齒間只剩下淡淡的甜，余味微苦。

沈璃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很多事。

可當想要探究出一個答案，卻發現眼前像是籠了一層薄霧，什麼都看不清。

何曉晨忽然喊：

“阿璃，檢票啦！我們走吧！”

沈璃恍然回神：

“嗯？哦，好。”

兩人一起往前走去，何曉晨側頭看：

“不過阿璃，你剛剛怎麼想那麼久啊？難道你家二哥沒跟你說過？”

他確實沒說過。

也沒有。

和其他人試探索，逐漸發展不同，他們兩個好像從一開始，就已經將對方容納到了自己的世界。

好像，本來就該如此。

“嗯。”

應了聲，又看了眼手里的電影票，

“五號廳，前面右拐就是。”

何曉晨本來還想問點什麼，但聽到這話，注意力快速被轉移。

這一場來看的人很多，兩人進影廳，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線暗下來，大家也都自覺安靜，何曉晨往這邊湊了湊，小聲道：

“阿璃，我帶了三包衛生紙！給！”

首映禮上看的，哭的可是太慘了，親親阿璃第一次看，當然得準備齊全！

沈璃接過：“謝謝。”

“不謝啦！這片子別的都好，就是太消耗衛生紙。”

何曉晨抓了一把米花吃了起來，專注看向屏幕。

沈璃靠在椅背上，熒幕上的照在臉上，越發顯得神平靜，尤其那雙眼，烏黑沉靜。

……

電影的淚點集中在最后的半小時，但剛開演二十分鐘，何曉晨就輕輕拉了拉沈璃的袖子，小聲泣：

“阿璃，衛生紙能不能分給我一包？”

沈璃：“……”

拿出一包遞了過去。

何曉晨道了聲謝，似乎是覺得自己哭的太早了，又給自己找補一句：

“等你看到結局就知道我為什麼哭了。”

沈璃：“……嗯。”

首映禮雖然沒去，今天也是第一次正式坐在電影院看這片子，但電影之前是看過的。

到電影中段的時候，何曉晨把那包紙用完了。

又拉了拉沈璃的袖子：

“阿璃，衛生紙能……”

沈璃又掏出一包遞過去。

這一場除了何曉晨，應該也有其他人二刷，所以從這時候，哭的人多了起來。

等到最后半小時，整個影廳幾乎全面淪陷。

沈璃左前方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材魁梧的中年男人甚至泣不聲。

猶豫著看向何曉晨，就見剛好用完最后一張紙，正好也看了過來。

噎著：

“阿璃……”

沈璃默默把最后一包遞過去。

何曉晨眼淚流的更兇了。

……

等終于看完電影，何曉晨腫著一雙眼睛跟著沈璃走出了影廳。

淚汪汪看向沈璃，聲音還帶著沙啞的哭腔。

“阿璃，我眼睛好疼啊嗚嗚嗚！”

“……”

“盛又騙我眼淚嗚嗚嗚！”

“……”

“他們看我哭的這麼厲害，賺電影票一定笑得好開心！”

“……”

沈璃默了默，道：

“三樓所有餐廳，隨便選，請你吃。”

何曉晨：！！！

“親親阿璃果然你對我最好了嚶嚶嚶！”

沈璃寬道：

“沒什麼，應該的。”

……

海城，郁家。

今天是郁老爺子出院的日子，一大早，郁家人已經開始各種準備。

郁風整了整領帶：

“都收拾好了的話，這就出發吧。”

說著，抬腳就往門外走。

然而剛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一輛車停在了大門外。

郁妤從車下來：

“二伯父。”

郁風看了一眼，似是沒看到一樣，回頭道：

“嘉嘉，倩倩，走了，別讓爺爺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