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病一走，渾清爽。

至於大病，則需要時間慢慢調理。

是以顧西棠退熱後第二日，就被趕回了書房，重新開始每日的識文曉理。

這個時辰顧小四還在私塾，下午申時才下學。

他回來後在書房溫故知新的時間，就是顧西棠跟著學習的時間。

在此之前……環視書房，顧西棠撐著下，將麵前書案上的紙筆掃開。

打開置放在書案一角的棋盒，抓了把黑子撒在案上，及後手攆一枚白子，挨個擊打散落的黑子。

下下準，隻是時而，被擊中的黑子都會移位。

顧西棠皺眉，力道的掌控還是差了，換做以前，能輕鬆控製被擊打的黑子紋不。

到底還是了侷限，短時間很難回到以前狀態。

吐了口氣息，重新調整力道，顧西棠凝目，曲指將白子彈出。

書房中嗒嗒聲不斷。

時間一點點流逝，書案上移位的黑子越來越。

……

驕西墜，小糰子抱著書袋站在門邊，磨磨蹭蹭的半天不進來。

“顧小四，你打算紮在那裡生發芽？”

“我纔沒有生發芽呢。”顧小四挨著門框哼哼唧唧。

顧西棠笑笑，將棋子收起，“進來吧小夫子，該開課了。”

好一會後，後有細細腳步聲響起。

小傢夥一步一挪，慢吞吞挪到了對麵書案坐下，及後又將書本掏了出來。

全程把頭埋在前。

安靜得過分。

“哇！房梁上怎麼有錠銀子！”顧西棠突然訝道。

顧小四不疑有他，一下抬頭往房梁去。

房梁上空空如也，哪裡有銀錠子的影子？

“姐姐你又捉弄人！”顧小四怒了小臉，握拳控訴。

顧西棠單手撐腮，斜睨，“捨得抬頭了？說說吧，這小花臉怎麼回事？”

隻見小傢夥的小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還有數道細細的痕。

眼睛紅腫也未退，顯然之前哭過。

“……”顧小四這才意識到自己暴了，忙用小短手將臉捂住，重新把頭埋得低低的。

“還捂什麼捂，我都看到了。”顧西棠無破小傢夥掩耳盜鈴的行為，幸災樂禍，“跟人打架了？還打輸了？弱。”

“……”顧小四抬頭怒瞪，揮著爪子努力給自己挽尊，“我纔不是弱！是石胖子他們人多欺負人，不然我纔不會輸！”

居然這樣笑話他！

壞姐姐！

嗚！

顧西棠哼道，“姐姐我人欺負人多從來冇輸過。”

“你啥時候跟人打過架？”

“夢裡。”

“……”

迎著顧小四看傻子的眼神，顧西棠微微傾湊過去，“不信？”

是個人都不會信！

“今天你彆教我念一二三四五，我教你找回麵子，如何？”

顧小四一口拒絕，“不行，祖母代的事要是不做，我也會被打板子的。”

“嘖！有仇不報非君子！你還是不是男人？”

顧小四，“……”我忍！

沉著小臉，把之前寫好一二三王的紙張拿出來，又撚起筆，顧小四擺開了準備教學的架勢。

端是一板一眼。

顧西棠看著就頭疼。

怎麼就不好忽悠了呢。

“真不要我教？過了這村就冇這店了昂。”

顧小四筆，小抿了下，蔫蔫的，“就算打得過也冇用。石胖子是私塾夫子的親戚，有夫子撐腰，平日裡一直霸道得很，大家被欺負了也冇人敢說話。”

“我娘不準我把事告訴祖母，還讓我明兒提些點心去給石胖子賠罪。”

“我們鎮上隻有這一個私塾，得罪夫子就不能上學了。除非我能考上生，那樣就可以去大哥的書院讀書。”

顧西棠挑眉。

怪不得小闊臉上滿是傷，上衫卻乾乾淨淨，連發糰子都整整齊齊。

敢是下學回來，李氏給他捯飭過了。

心裡裝了委屈，小傢夥冇了平日活力，唸書的聲音也乾的，聽得人直想睡覺。

*

“麥餳塊咧——麥餳塊咧——”

書房外牆又傳來了老貨郎走街串巷賣的聲音，還有巷子裡孩們追著買麥餳塊的音。

顧西棠扭頭往窗外看去，夕已經墜下半山，天際煙霞將半壁天空染紅。

不知不覺這麼晚了。

“顧小四，麥餳塊怎麼賣？”

顧小四愣了下，乖乖答道，“一個銅板兩小塊。”

“給我買兩塊。”

“我隻有兩個銅板。”顧小四悄悄住錢袋。

孃親一個月就給他幾個銅板零花錢，他自己都捨不得花。

收回眺天際的視線，笑了下，“我冇吃過，想嚐嚐。”

“……”顧小四也不知道為什麼，三姐明明笑得有些的，好像個無賴，可是他突然就覺得有些難過。

“你等著，我給你買去！”

說完小傢夥登登登就衝出了門。

等他再回來的時候，手裡抓了個紙包，遞到顧西棠麵前，著氣咧笑，“我給你買了一塊麥餳塊，還有一個小麻團。麥餳塊太了不好咬，小麻團比較好吃，外麵裹的豆特彆香。”

本來是要買兩塊麥餳塊的，但是加上小麻團，他的銅板便不夠了。

他跟老貨郎磨了好一會皮子，才用兩個銅板換了這些。

顧西棠將紙包接過，打開。

裡麵一塊小指大的餳塊，半個拳頭大小的麻團。

兩指撚起麻團，細細咬了一口，糯糯，豆焦香，確實好吃。

顧小四悄悄嚥了下口水，道，“我們私塾門口有個阿婆賣的環餅也很好吃，又脆又香。等我攢夠銅板再買回來給你嚐嚐。”

“嗯。”顧西棠抬眸，“你頭髮服怎麼臟了？”

“我剛從那邊牆的狗鑽出去的。”說起這個，顧小四還得意，“要是從大門口繞過去，老貨郎早就走遠了，哪還買得著吃的。”

“行啊，還機靈。”

“那是。”

把麻團吃完，連指頭上沾的豆都給嘬乾淨了，顧西棠站起，滿足的了個懶腰。

“姐姐，麥餳塊你不吃啊？”

“吃啊，我留著慢慢吃。”

“喔……”顧小四又嚥了下口水，努力把眼睛挪回書案，“待會祖母可能還會過來檢視，你得跟我好好學認字，不能再胡鬨了哦。”

“今天不學一二三四五，給我念念這個。”在書房博古架前晃了一圈，顧西棠隨手出一本書扔給顧小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