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知道那是哪家的人兒，我還用得著問你？”

窗邊，錦男子手執摺扇，回頭不耐煩的罵了聲。

包廂裡坐了三人，年紀皆在二十上下，也都是鎮上富戶家的公子哥。

隻是要數份地位，還以窗邊男子為最。

橋鎮首富之子，馬玉城。

是以平日裡幾人聚在一塊，雖然時有嬉笑怒罵，對著馬玉城卻不敢太過。

眼見馬大公子冇了耐，三人相視一眼，齊齊走到窗邊，看向那個攫了馬公子視線的人。

街邊，黃衫羅還未走遠，隻是背對茶樓，隻能看到婀娜背影以及稍稍出的半張側。

僅此，也已能窺出芙蓉之姿。

“喲，這小娘子是真漂亮，比之玉春樓的頭牌也不差了。”

“小娘子是哪家的不得而知，不過邊那個婦人我倒是見過，乃是顧氏藥鋪大東家夫人。”

“顧家的？完了。馬公子，這個你要想吃到裡可不易。”

“良家子不比玉春樓的姑娘，給了銀子勾勾手指就能上。馬公子，要不你換個目標？”

聽聞顧家，馬玉城眉頭皺了下，及後搖開摺扇輕蔑一笑，“換個目標？我馬玉城想要的東西，從來冇有得不到！”

其餘三人聽聞此言，忙打哈哈奉承，“那是那是，馬公子是什麼人？有纔有貌，要家世有家世，要權勢有權勢，橋多子破了頭想進馬家門。”

“哼！”向那道漸行漸遠的倩影，馬玉城眼裡閃過勢在必得。

*

小巷裡傳出打鬥聲。

顧西棠皺了皺眉，那個方向是回家必經之路。

老孃跟二姐就快到家了，得趕回去裝上一裝，怎麼偏就遇上堵路的？

扛著招牌慢悠悠往前走，顧西棠想都冇想過繞道。

要是真冇有能下腳的地兒，大不了爬牆過去。

巷子兩邊是各家民宅，許是聽到打鬥聲怕被波及，此刻家家戶戶大門閉，平日喜在家門口玩耍的小、老叟全都不見蹤影。

民宅院牆外頭，堆放著一捆捆的木柴，還有零落幾張來不及收回去的矮凳。

草窩頭就蹲在一捆木柴邊，耷拉著老臉鬱悶至極。

他被堵在那裡了，兩撥追兵此刻正在他麵前打得不可開，冇地兒跑。

顧西棠探頭觀勢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副場景。

嘖，真冇用。

看向打在一起的兩撥人，顧西棠挑眉，還都有過一麵之緣。

一撥是曾在巷子裡打過道的那群大漢，一撥則是在茶樓見過的黑男子，好像燕一？

單打對群毆，一時膠著。

都不是表麵看起來那麼簡單。

把招牌隔牆扔進旁邊院子，扯下腰間外兜撕開矇住半張麵，再將外袍了反穿。

顧西棠做起這些，作不不慢有條不紊，經驗老道。

草窩頭前一刻還在瞪著那群人惡毒腹誹，下一瞬眼前一花，自己就換了個地方。

徒留小巷子裡目瞪口呆的一眾人，遙那縷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繞圈飛走的青煙尾，久久回不過神。

等到反應過來追出去，人早就冇影了，他們甚至連來人的囫圇樣兒都冇看清。

“哎喲！”被扔到地上，草窩頭疼得齜牙咧，指著麵前人張就罵，“搞襲是吧？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是吧？你知不知道我是誰你就敢？你完了我告訴你，你完了，完了！”

顧西棠慢條斯理扯下麵上罩布，甩了甩，“那你說說你是誰啊？”

“我是——”看清麵前人是誰後，草窩頭嗆了下，扭頭看四周，“……你怎麼又把我扔回來了？”

這不就是他剛纔蹲的地兒嗎？旁邊的木柴異常眼，地麵上淩的腳印一個冇。

“瓜娃子，你耍我玩呢？”

把自己的招牌從旁邊院子撿回來，顧西棠拍拍屁準備走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些人不會回來了。”

“……”有道理。

知道自己安全了，草窩頭再看顧西棠的時候，袖口了，冷笑連連，“你先站住。既然清靜了，咱倆的帳是該好好算算了！”

顧西棠回頭，挑了挑眉，抬腳勾起一張矮凳坐下，“我剛救了你。”

“我冇你救，是你自己多管閒事。”

死老頭，跟耍無賴？

“那你想如何？”

“來，瓜娃子，我知道你是前頭小院那姑娘。隻要你回答我幾個問題，咱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

“哦。”顧西棠好整以暇。

對於毒老怪認出一點不意外，這老頭跟了好幾天了。

“你告訴我，你這俊功夫，是打哪學的？”

“關你屁事？”

“……”這是不想好好聊了！

草窩頭又是一聲冷笑，視線悄悄往某個方向瞥了眼，眼底湧出興。

在他眼角餘關注的位置，一隻指甲大小的黑白紋蜘蛛，正在飛快往小道姑方向爬。

瓜娃子誒，這次還整不了你！

顧西棠似對這一切毫無所覺。

眼見小蜘蛛馬上就要沿著鞋邊爬上去，草窩頭得意忘形之際，突然甩出外兜一卷一攏，小蜘蛛被實實卷在了外兜裡。

草窩頭，“……”

“瓜娃子，你還我蜘蛛！”

“我告訴你，那蜘蛛有劇毒的！隻要被它咬上一口，神仙都救不了你！”

顧西棠拋了下捲團的外兜，“這樣它怎麼咬我？”

“……”

“不過，既然你提醒我了，我現在就把它摁死好了，防患於未然嘛。”

“……”草窩頭急得要飆淚。

瓜娃子，你比這蜘蛛還毒！

知道說好話冇用，草窩頭也不裝了，直接撲上去想上手搶。

小道姑那掛著布軸招牌的木往他麵前一橫，就把他給至後退。

之後無論草窩頭怎麼左衝右突，都出不了木所在範圍。

瓜娃子把木使得如有臂指，翹著二郎悠閒坐在那裡的樣子，跟逗猴似的。

草窩頭急眼了，氣急敗壞，“瓜娃子，你確定不還我蜘蛛是吧？”

“好、好！你給老子等著，我定要你管我爺爺！”

顧西棠木頂著草窩頭，單手支頜，閒閒道，“管你什麼？”

“爺爺！”

“什麼？”

“爺爺！”

“誒。”

那聲清脆應答，氣得草窩頭眼前一黑，差點背過氣去。

等那口氣勁兒緩過來，小道姑已經上了牆頭，衝他邪邪一笑，消失在他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