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人離開包廂的時候，時間並未過去多久。

但是相看到這裡實則也差不多了。

接下來便是回去之後問詢過兒對彼此的意見，再決定要不要議親。

茶樓門口，小薑氏跟袁夫人正在道彆，一雙兒分彆跟在們後。

顧西芙低垂玉首，刻意不往那個方向看去，卻似能覺到男子落在上的視線。

如影隨形。

“如此，袁夫人，我們就先告辭了。”再次道了聲彆，小薑氏側頭對顧西芙道，“芙兒，走吧。”

顧西芙應聲，虛虛同袁夫人福了一禮後，跟上孃親腳步。

後頭，袁淮生看著背影漸行漸遠，握了握拳，陡然開口，“顧伯母請留步！”

小薑氏腳步一頓，回過頭來。

袁淮生上前一步，拱手作揖，“晚輩唐突。五月初十祭雨節那日，晚輩想——”

稍頓，視線掠過始終低頭不肯看他的，“晚輩想邀請西嶺師弟同遊廟會，不知可否？”

顧西芙臉蛋哄的一下燒開了。

男子話裡的意思，在場哪有人聽不明白？

他邀的是大哥西嶺，實則寄意亦能一同出遊。

兩人能否議親尚且未知，他怎能行事如此大膽，還是當著母親的麵？

顧西芙又又囧，更是不敢抬頭看長輩們表。

小薑氏確實非常意外，認真打量起眼前青年，又看了看後頭含笑不語的袁夫人，須臾後笑道，“你跟西嶺是同窗也是友人，此事你直接與他說便是。他若應了，我做長輩的自不會阻攔。”

袁淮生聞言，眼底迸出喜意，“晚輩謝過伯母！”

*

“姐姐，你說二姐姐相看能嗎？”東院廊簷下，顧小四坐在青石臺階上，兩手托腮很是苦惱。

顧西棠歪坐在他旁邊，翹著二郎，腳尖有一搭冇一搭的輕晃，“你是希二姐呢還是不呢？”

“自然是不！”

“哦，你希二姐嫁不出去。等回來了我就告訴。”

顧小四覺得他三姐姐不是正常人，正常人乾不出這麼壞的事。

多大年紀了還學小娃娃告狀？

他叉腰怒道，“我纔沒有！是、是那個袁書生長得太醜了，二姐姐纔不想嫁給他！”

小薑氏恰恰走進拱門，笑道，“袁書生可不醜，比你大哥長得還俊。”

背後說小話被伯孃聽了去，顧小四覺得好丟臉，扭著小板哼唧，“大哥纔不俊。”

眼下，在顧小四這裡，大哥就是麵目可憎那一撥的。

他還生他氣呢。

顧西棠探頭，瞧向小薑氏後，那裡煙羅低著頭也遮不住臉上紅霞。

“娘，姐姐這是被俊書生給迷住了？”

小薑氏，“……”

顧西芙，“……”

“壞妮子胡說八道！”顧西芙又又臊，狠狠一跺腳，衝進房中關上了房門。

砰的一聲響，震得顧西棠立即嚴肅起來，“惱怒了。”

要完。

家裡這顆水靈靈的白菜，可能真要被豬給拱走了。

兩手抱臂歪在臺階上深思，模樣形同正在琢磨如何作惡的子。

小薑氏忍了又忍，最後上前揪住耳朵，“你是子，坐要有坐相！”

也不疼，顧西棠配合配合哀嚎兩聲，“娘，我牆都爬過多回了。”

“……”教不好了，扔了吧！

顧小四從旁小心翼翼冒出個頭來，癟著，“伯孃，二姐姐要嫁人了嗎？”

有了臺階下，小薑氏順勢鬆手放開混丫頭，“兒家長大了自是都要嫁人的，你年紀還小，彆多問。”

“那能不能先把三姐姐嫁出去，二姐姐留下來？三姐姐也長大了。”

顧西棠冇想到闊小小年紀就長出如此暗的心思，再看小薑氏愣了下之後竟真的思考起來，當下心頭一突，拎起顧小四就往外走。

“小四啊，被石胖子揍的傷是不是好了？姐姐帶你去玩點新玩意兒！”

小薑氏回神，隻來得及看逃也似的背影。

好氣又好笑。

這邊廂逃出東院，顧西棠就把顧小四了球，團吧團吧扔回西院給他娘心煩去。

跟著腳跟一轉，決定去主院溜達溜達。

老太太已經鬨了好多天脾氣了，去探探氣消了冇有。

晌午後的顧宅很安靜，這個時間各房人多會回自己的院子小憩休息，個閒。

顧西棠到得主院的時候，隻在院子裡看見仆婦曲蓮。

是跟在老夫人邊幾十年的老人了，年紀比老太太還要長一些。平日裡除了侍奉老夫人之外，也管著宅下人。

眼下曲蓮麵前就站著顧宅所有下人，總共五個。

曲蓮正在給們吩咐接下來的活計。

顧家雖家境殷實，卻算不得高門大戶，買來的下人平日多用作使，不像大戶人家那麼多規矩。

見著顧西棠，一眾下人行禮之後就散開了。

顧西棠湊到曲蓮邊，笑嘻嘻打探，“曲婆婆，老太太最近可氣消了？”

“老夫人氣消冇消，老奴可不敢說。”曲蓮眼角漾開笑紋，道，“不過棠兒小姐這幾日送來的鮮果、點心，老夫人倒是都吃了。”

“老太太最喜歡吃哪些口味？”

“前日的蓬糕，老夫人多吃了兩塊。”

顧西棠點頭明瞭。

蓬糕鬆，清甜不膩，適合老太太牙口。

“回頭我多買些蓬糕回來。”

曲蓮含笑點頭，帶著顧西棠往院走，“老夫人其實慣是個心的。比起這樣送鮮果送點心，你到麵前跟說幾句好話，氣反而能消得快些。”

“好話我能說，但是老太太見著我就生氣，我冇開口的機會啊。”顧西棠也頭疼。

誰能想到老太太脾氣這麼獨特呢？

就因為生氣不想看見，已經整整七天冇去書房檢查跟顧小四課業了。

瞧著皺眉垮臉模樣，曲蓮忍笑，“老夫人現在就在花廳看賬本，棠兒小姐進去後先認個錯，給老夫人遞個臺階，便不會趕你走了。”

“那老爺子呢？”

“老爺跟大孫爺正在遊廊那兒下棋。”

“我找老爺子去。”顧西棠素手一晃，往曲蓮裡塞了顆果糖，一本正經，“封口費，彆跟老太太說我來過啊。”

曲蓮愣了下，抿著裡蔓開的清甜味兒，“老奴還以為棠兒小姐真個天不怕地不怕。花廳近在眼前了你不進去，是擔心老夫人打你？”

“嘖，婆婆，我不是怕老太太打我，我是怕打自己！”顧西棠堅決不承認自己怵老太太。

曲蓮竟被這話噎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老太太可不就是發起狠來，連自己都打的人麼……

反手掩在邊，悄聲，“所以我找老爺子，曲線救國。”

“……”

往遊廊那邊走了。

腳步一顛兒一顛兒的，跟說話時的表一樣，俏皮又有活力。

看著背影，曲蓮慢慢抿了下裡糖，眼裡笑意變得真切。

院子裡多了個人，比之以往似乎要熱鬨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