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顧家大宅門前。
顧敬山跟小薑氏兩人皆是一臉菜,看著兒爬上馬車。
“棠兒,真要去啊?你一個姑孃家家,往外跑作甚?有什麼事是非要去不可的?那可是府城!去到那裡人生地不的,萬一有什麼事爹孃都不知道,可咋整?要不彆去了?呆在家裡多好,不愁吃穿,你不是喜歡唐記的四什餞麼,爹今兒給你買兩袋!”
不死心的湊到馬車視窗,顧敬山一心想勸兒打消外出的念頭。
他跟媳婦是昨晚吃晚飯的時候,聽娘通知這個事,才知道兒竟然要隻去淮城,差點冇嚇得掀桌。
結果夫妻兩人花了一晚上,也冇能說服兒改變決定。
毒老怪從車窗裡探出個大腦袋,笑瞇瞇的對顧敬山道,“放心放心,我不是跟著一塊去了麼?有我照應著,出不了大事,過幾天就回來了!”
顧敬山跟小薑氏臉更綠,有老頭兒跟著,他們更不放心。
這就是個除了有點醫,哪哪都不靠譜的。
小薑氏蹙著眉,朝馬車裡剛坐好的又問,“棠兒,當真不去不行?”
“娘,我特地跟祖母請示,祖母也同意了,你跟爹就彆費工夫了,回去吧,我看著天可能要下雨,彆淋著了。”車裡聲音清脆,一點冇有兒家出遠門的忐忑不安。
聽聽說那話,彆費工夫?小薑氏又想打人了。
顧敬山幾乎把頭卡進窗裡了,“棠兒,要不爹跟你一塊去——”
“彆彆彆,你去了我還得費神照顧你。爹,你就擱家裡乖乖等我回來,啊。”說罷手一推,把老爹腦袋推了出去,“車伕,走了。”
夫妻倆看著馬車遠去的影子,氣得肝疼。
“棠兒打醒來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西山廟會,娘怎麼能答應讓單獨出遠門呢?這丫頭可是個慣能闖禍的!”氣急之下小薑氏口不擇言。
話出口,夫妻倆對視一眼,陷沉默。
好一會,小薑氏才輕咳一聲,道,“我不是說棠兒會闖禍,我是擔心出門在外會惹上什麼應付不了的事兒……”
顧敬山,“我知道我知道,棠兒還小,當爹孃的哪能不擔心?”
“是,我是真擔心。”
“是是,我也擔心。”
“那娘那裡你要不去說說,下次彆放丫頭出去了?”
“咳,下次,下次再說。”
……
主院裡,顧老夫人手握花鏟,親自給種植的蘭花鬆土屯。
曲蓮在後伺候,時而遞個料,時而遞個水壺。
顧老爺子依舊坐在遊廊廊簷下的躺椅上,搖著扇,笑看老伴忙活。
“老夫人,棠兒小姐並未出過遠門,您真就放心讓這麼出去?”曲蓮心頭擔憂。
雖說棠兒小姐邊還有個杜大夫跟著,但是看杜大夫並不怎麼靠得住,為人咋咋呼呼還冇棠兒小姐一個小姑娘沉著。
出去了不定是誰照顧誰呢。
再者,這次棠兒小姐過來請老夫人同意,隻說了要去淮城一趟,連去乾什麼都冇說,哪能讓人放心得下?
老夫人行事素來思慮周到,這次卻答應得有些草率了。
顧老夫人將一包草木散了撒在花圃,又將鬆土埋上,做完這些才淡道,“你現在還把棠兒當不更事的小娃兒?太小看了,做的事,多男兒都做不到。”
老夫人麵上神不顯,話裡卻頗有幾分自豪。
那邊顧老爺子笑開來,“確實,棠兒那丫頭年紀小,主意卻大。不是說事做完就回來嗎?會平安回來的。”
扇搖了搖,老爺子抬頭向天際,似自言自語,“雛鷹要飛,該助乘風,而非捆住手腳啊。”
老夫人看他一眼,又拿起來花鏟搗鼓的花草,間中,角揚起極淺弧度。
*
江南有四大府城。
分彆為淮城、郾城、桂城、雍城。
當中又以淮城最繁華。
走在城中街道,目到是著錦鮮亮麗的人,顧西棠跟毒老怪兩個行在其中,隻看著是相當的不顯眼。
奈何兩人的外貌都不低調。
一個臉好看,又又。
一個頭髮怪,半黑半白。
二人結伴同行,往府衙的一路惹了不注目。
“小混蛋,下次出門咱倆還是喬裝喬裝,你也知道,江湖上想找我毒老怪的人多不勝數,應付起來忒煩。咱低調點。”站在府衙對麵,毒老怪順順髮,抬頭鼻孔朝天。
一米六的高整出二米八的氣勢。
顧西棠了下角,“你這是想低調的樣子?”
毒老怪振振有詞,“來衙門揭榜的時候萬不能低調!走!”
府衙跟鎮上那個小衙門不同,外觀宏偉氣派,門口有佩刀衙差把守,一個個麵無表冷凝肅殺。
這陣仗將衙門上方高懸的“淮城衙門”四字襯托得很是肅穆。
尋常百姓站在這裡,怕是連玩笑都不敢開。
衙門後方的世界跟百姓涇渭分明。
一老一走到衙門前,還冇踏上石階,守在門口的衙差就將佩刀舉起來了,“乾什麼的!”
毒老怪仰著頭,眼睛一睨,“揭榜來的。”
攔路衙差看了兩人一眼,問也不問便皺眉驅趕,“這裡是衙門,不是你們玩鬨的地方,走走走!”
“嘿你這人,誰玩鬨了?衙門既然出了懸賞榜單,不就是讓有能之士揭榜的?你居然揹著知府趕人,衙差不想當了是不是!”毒老怪手,上了腰間藥囊,準備給這個不長眼的來一手。
“衙門前不可喧嘩!”後方,又走來個衙差,把攔路同僚拉了回去,不著痕跡將毒老怪跟顧西棠打量一番後,眸輕閃,出笑臉來,“我這個同僚是新來的,還不太懂衙門規矩。兩位既是來揭榜的,跟我來吧。”
顧西棠挑眉,跟毒老怪跟了上去。
臨走毒老怪還氣哼哼瞪了那個擋路衙差,“算他走運,不然要他一個月睡不著!”
“彆跟小囉囉計較。”顧西棠角勾起,看著前麵帶路衙差,道,“裡麵有大的等著咱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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