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顧西棠跟宴九上車後，毒老怪跟就想往車上爬。

車頭前恭敬送行的燕福恰好轉，一腳踩在了毒老怪腳背。

剛剛按後舒爽不的腳立刻疼得鑽心。

毒老怪嗷的一聲抱腳哀嚎。

燕福，“啊呀！毒老，對不住對不住，奴纔沒注意，踩著您了！”

“奴才龐重的，定是將您踩傷了，我這就扶您回去檢查上藥！”

態度端的是誠懇無比，熱萬份。

加上剛剛人家還幫著按了腳，整得毒老怪想發飆都有點不好意思。

毒老怪隻得強笑搖頭，“不用——”

“用的用的，您是貴客，真要讓您傷著了，回頭爺就得罰奴才！”

說著燕福就上去把老頭攙住，同時暗暗朝燕一使了個眼。

同僚多年，燕一立即心領神會，摁住發痛的良心，喝的一聲駕駛馬車飛馳離開，“如此，毒老就在彆院養傷，我們先走了。”

眨眼間馬車飛出數丈，拐個彎就冇了蹤影。

毒老怪，“……”

不是，你回來！

我還冇上車呢！

誰踏馬要養傷，老子還能走！

再看邊笑麵佛，毒老怪覺得他格外的麵目可憎。

他冷臉冷聲，“你故意的？”

燕福不辯解，攙著老頭往彆院裡走，笑道，“毒老莫要生氣。恕奴才直言，您便是跟去了，也隻是跟著，幫不上什麼大忙，還徒累了腳。不如在家裡等著，爺跟顧姑娘若是尋到什麼辦法，回來總會跟您有個代的不是？”

“不是個屁的不是！你給老子撒手！”毒老怪掙紮，還故意用了點力，想讓燕福摔個狗吃屎，好解解氣。

“……”

“……”

居然掙不開。

笑麵佛穩如老狗。

他踏馬！

好丟人！

燕福好似什麼都冇察覺，依舊把人穩穩攙著，笑瞇瞇的，“奴才知道毒老喜研究毒——”

毒老怪眼睛一亮，是啊，他怎麼忘了自己的看家本事。

摔不倒他，他能用毒放倒他呀！

“——主子爺在彆院裡收藏了兩本毒經孤本，待會奴才就拿來給毒老解解悶，打發打發時間。就當奴纔給您賠罪瞭如何？”

毒老怪，“……”

他算是知道了。

宴九手底下的人，怕是冇有一個簡單的。

*

馬車裡，顧西棠閒閒靠坐墊。

等徹底聽不見遠彆院靜了，才咂對宴九道，“九爺，燕管家這是鬨哪一齣呢？”

宴九無奈，“我也不知道他鬨的哪一齣。”

四目相對，兩人皆是一頭霧水。

唯有燕一坐在車頭，渾僵，大氣不敢出。

“待事辦完回去了我再詢問燕福，讓他給毒老賠個罪。”宴九看看車外，已經過了雅集。

這個時候再回頭接人，已無必要。

顧西棠想了想，道，“那倒不用賠罪，回頭再說吧。”

“不小心”踩了一腳就要人賠罪，顯得不夠大方。

等回去了去“不小心”踩回兩腳就是了。

“燕一，”開車簾，對趕車的燕一道，“咱們去城碼頭。”

“是！”燕一渾一，回答鏗鏘有力。

惹得顧西棠怪異看了他好幾眼，回頭問宴九，“他怎麼了？吃錯藥了？”

燕一，“……”

宴九失笑，岔開話題，“你在城碼頭有發現？”

“城碼頭有個小酒館，去顧的大多是在碼頭做事的老顧客，我們去那裡坐坐，說不定能聽到點什麼特彆的八卦。”顧西棠道。

昨天帶著老頭在外逛了大半天，可不是真的閒逛。

卷宗裡的資料不過兩頁紙，提及銀失蹤也僅僅隻有三兩句話。

隻能從案件源頭開始，反覆梳理。

去年貪墨案發生的時候，還未甦醒，案子如何全然不知道。

所以昨天在淮城跑了大半天，看似到閒逛，實則是為了在市井蒐集有關那個案子的隻言片語。

聚點線，拚湊細節。

最後還真讓湊出來點有用的資訊。

從前年開始，朝廷突然向下頒佈新令，增加賦稅。

各地方員上行下效，開始拚命搜刮民脂民膏。

江南素有富庶盛名，當地員更是變本加厲征稅，最後僅江南兩季稅收，就收上來近百萬兩白銀。

所征得賦稅，鑄銀後經由淮河水運，送往上京繳國庫。

那十萬兩銀，就是在各下縣送到淮城後不翼而飛的。

之後朝廷派了兩任巡按下來徹查，都冇能在淮城找出被貪墨的銀，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十萬兩，可不是個小數目。

想要遮人耳目運走藏起來，本不可能。

若說存地方銀莊，更是無稽之談。

……

城碼頭在淮城西門。

打造得很是宏偉。

整個碼頭占地，幾乎有一個村莊那麼大。

碼頭沿岸停靠著各地載客通商的大小船隻，一眼去，船隻鋪滿河麵。

在通往碼頭的大道兩邊上，堆滿了各種裝貨的集裝箱，如同小山巒疊。

碼頭上人如流，過往旅客、本地商販、搬運的碼頭工……

顧西棠跟宴九一下馬車，喧囂立即撲麵而來，江南民生氣息極為濃鬱。

從碼頭景象，就能窺出江南的繁華、富饒。

也能窺出市井底層百姓的辛勞及辛苦。

一個碼頭包羅萬象。

顧西棠所說的小酒館，就在碼頭最邊角，用竹竿木材搭建起的簡陋棚子裡，旁邊堆滿集裝箱。

酒館裡擺著木桌、長凳，裡麵聚集的全是在碼頭幫忙搬運貨為生的碼頭工。

在做工間隙歇歇腳的功夫，結黨群往酒館裡一坐，一盅最廉價的酒，跟同伴閒聊幾句，就是一天裡最愜意的時了。

顧西棠跟宴九及燕一三人走進酒館，選了集裝箱旁邊的位置座。

三人甫一出現，就吸引了周圍所有目。

容貌出，穿著上等，三人跟這個酒館顯得格格不。

“老闆娘，來一壺燒刀子！”顧西棠聲音清脆，笑瞇瞇的，渾不在意周圍異樣的審視、打量。

話音一落，酒館裡靜了靜，嗆咳聲無數。

連燕一都哽了下，隻覺臉上燒得慌。

燒刀子是整個大越最廉價的酒，販夫走卒才喝的。

他們這一鮮亮麗，進了人家酒館，點燒刀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