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聽到要回禮,有心想氣一點不要禮,又捨不得那麼好的玉石。
這可比箱底的那些好多了。
“棠兒就是會說笑,一家人說什麼回禮不回禮呀?哪天二嬸上了府城,也給你帶禮回來。”
顧老二抱著剛得的酒不撒手,臉上堆滿笑紋,“回禮,回!待會二叔就把這酒上桌,給你也嘗一口!”
顧敬山本還笑嗬嗬的,聞言臉一拉,“喝什麼喝,棠兒纔多大就給喝酒?我看你是欠削!”
“大哥你古板了不是?在自己家喝點酒不圖個樂嗬嘛,再說棠兒也快十七了,學喝點酒冇壞。”
“閉!”
顧老二自覺跟大哥說不通,背過往質古樸的茶釉酒罈親了下,不釋手。
好東西啊!
大哥不識貨。
除了這幾個鬨騰的,小薑氏跟顧西芙也賞著自己的禮,各自開懷。
隻有毒老怪坐在一旁,說不出的鬱悶。
這些東西,都是用他八百兩銀子換的!
八百兩啊,能去橋南茶樓聽多回書喝多次茶了?
好在他明,從宴九庫房裡給自己跟白小黑拉了不好貨……咦嘻嘻嘻……
上首,顧老太太把翡翠玉鐲戴上手腕,鐲子綠濃鬱,鮮翠滴,貴氣撲麵而來。
抬眸看向膩在老爺子旁邊的小丫頭,開口道,“家裡每個人都有禮,你給自己買了什麼?”
顧西棠一愣,忘給自己拉了。
老太太眼裡閃過無奈,“吃完飯去主院,我給你回禮。”
“……”湊到老太太邊,顧西棠小手擋在側悄聲道,“祖母,我開玩笑的。孫哪能要您老的東西。”
“你來便來。”
“那孫就謝祖母偏了,嘻嘻。”
立即改口風,歪著腦袋笑嘻嘻的,一副賺了大便宜模樣。
老太太垂眸遮住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
偏?就會順桿子爬。
這天的晚飯,格外熱鬨。
嚷著拚酒的,熱切打聽八卦的,編故事綵娛親的,把家書拿出來傳閱品評的……
一頓飯愣是比平時多吃了半個時辰。
老爺子跟老太太沉浸在這樣的熱鬨裡,看著聽著,時而不自覺溢位笑意。
不過是家裡多了個人,就有了截然不同的氣氛跟麵貌。
直到飯後散場,顧家吃飯的小廳才恢複安靜。
此時月亮已經懸得老高。
繁星漫天,與彎月相輝映,比府城的夜空更漂亮。
顧西棠揹著小手,踩著清冷月,走進了主院。
院子兩邊花圃裡,蘭花草長勢極好,雖然已過花期,空氣中仍有清雅暗香浮。
最裡麵的屋子,暈黃燈從裡出來,攏著門前一小片空間,也映出坐在那裡的人影。
素來早睡的老爺子,今天破天荒的還冇有歇下。
坐在抄手遊廊儘頭的廊簷下,一張躺椅一把扇,哼著小調怡然自得。
邊矮幾上放著今天送的茶,應是已經用上了,一隻茶杯蓋子半開,有極淡的霧氣從隙溢位來。
看到出現,老爺子立即搖著扇招呼,“丫頭來了,過來坐,嚐嚐新茶泡出來的茶。”
顧西棠毫不客氣,過去席地坐在老爺子腳邊,給自己倒了杯茶,茶水手還滾燙。
老爺子擔心燙著,“慢點喝,剛剛沏上的,小心燙。”
“祖父,您這麼晚還冇睡,是不是特地等我呀?”顧西棠嘬著茶,狀似打趣。
老爺子睨一眼,扇往小腦袋拍了下,“你都開口跟祖父要回禮了,我哪能不等你?”
“那祖父給我準備了什麼禮?”
“跟祖父還打太極。”笑罵一句,老爺子躺在躺椅,虛虛閉上眼睛,“你這次回來,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說吧,祖父聽著。”
背後線暈黃暗淡,老爺子背了,隻有頭頂淺淺月打在他臉上,看著比白日要蒼白。
顧西棠將一杯熱茶喝完,沉默片刻,纔開口說起自己在淮城見聞。
飯桌上說的那些是故事,現在說的纔是要事。
“……宴九一腳踏上鬼門關,是毒老頭將他給拉了回來的,用的是從祖父裡提取淬鍊出來的藥分。”
“以前我多次問毒老頭有關祖父的病,他都諱莫如深,似有顧忌不敢多言。我一直想不明白究竟是什麼樣的事,能讓他顧忌到隻字不提。”
“祖父,你能告訴我答案嗎?關於你中的毒,以及不死泉。”
顧西棠將秋林彆院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儘數說出,毫無瞞。
夜下,麵容沉靜,眼裡的是顧老爺子此前從未見過的。
通,堅定,閃爍鋒芒。
毫無瞞告知所有。
同樣的,希能得到毫無瞞的真相。
這纔是想要的回禮。
顧老爺子暗暗歎息,坐起子,“你這丫頭啊……”
“有些事不是祖父不肯告訴你,而是告訴你也無益。咱們顧家以前也是大族,到如今隻剩下我們這一支脈了……我跟你祖母隻希膝下子孫能平平安安,惟願足以。”
“至於不死泉,你若執意想知道,祖父可以告訴你,但是能不能幫上忙就看天意了。”
抬頭看向夜空,老爺子眼神悠遠,似陷回憶。
顧西棠安靜坐著,未開口打擾,靜待傾聽。
“不死泉在大越南線邊境外,曾經的月靈國。當年我中毒之後並不知道解毒之法,也是病急投醫喝下了不死泉。冇想,這副殘軀竟然又撐了許多年。隻是月靈國早在四十三年前已經滅國了,不死泉是月靈國聖,還存不存在,外人不得而知。”
“丫頭,想知道答案,唯有你自己親自去尋。”
顧西棠看著老爺子,眼底既有疑也有探究,“不死泉既是一國聖,祖父又是如何得到的?”
老爺子臉一整,大手在腦門上拍了下,“你且管祖父如何得到的?跟不死泉有關的資訊祖父已經儘數與你說了,便是回禮了,可不能貪得無厭啊。”
“明明是祖父你工減料,我問的是你上的毒,不死泉在其次!”
“你又冇談好主次,總之我已經答了……誒唷乏了乏了,人老了神頭不好,老頭子要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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