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分明耍賴,居然借睡遁避開問題。
顧西棠瞪著老頭子悠悠然消失的背影,又看看矮幾上剛沏好的還冇喝幾口的茶,角直。
老爺子遁極其了得,一點辦法冇有。
一個人坐在空的廊簷下,曬著月,夜風吹來時顧西棠覺得自己甚淒涼。
你好歹跟我說說那是什麼毒,是誰下的毒,我有仇才知道找誰報去啊!
“棠兒小姐。”後傳來曲蓮喚聲。
顧西棠眼睛一亮,對啊,還有祖母那條路可以走啊。
祖父能藉著弱睡遁,祖母總不會遁了吧?
祖母的格做不出來耍賴這種事。
回頭,眉眼彎彎,“曲婆婆,祖母喚我?我馬上過去!”
“不是。”曲蓮搖頭,抿笑道,“老夫人說晚飯時鬨騰,有點頭疼,先去歇了,命老奴在此候著堂二小姐,將要給你的東西送上。”
顧西棠,“……”
不錯。
老人啊。
遁什麼遁?老太太直接不給開口的機會。
曲蓮將手裡錦盒遞給顧西棠,“這是老夫人年輕時候帶來的嫁妝,老夫人本想著等棠兒小姐跟芙兒小姐出嫁的時候,拿來給你們添妝的。棠兒小姐看看可喜歡。”
顧西棠將錦盒接過來打開,看到裡麵的東西,頓覺驚豔。
是一條項墜。
墜子呈彎月形,不知道是什麼材質,鮮豔的石榴紅,於燈下純淨剔,閃耀澤。
兩邊點綴藍星石,像掩在星海中的紅月。
將項墜拿起來,對著燈仔細端詳,顧西棠不由自主讚歎,“太漂亮了……曲婆婆,這是用什麼做的,我從未見過這種紅的明石頭。”
曲蓮笑笑,“這是月石。棠兒小姐喜歡就好,那老奴便先退下了。”
月石?
顧西棠心頭微。
看著曲蓮就要退下,暫將疑住,“曲婆婆等會。”
說罷從懷裡掏出個東西塞到曲蓮手裡,“這是給你的禮,手用的。”
曲蓮一驚,忙推辭,“棠兒小姐,老奴不敢當……”
“什麼敢不敢當的,這次回來我給家裡人都帶了禮,曲婆婆自然也有。”晃晃手裡的月石項墜,瀟灑轉走人,“你手上老長倒刺,平日記得多塗抹塗抹。”
曲蓮抿,看著跳背影,眼裡緩緩浮出笑意。
手中膏脂,比什麼金銀珠寶都更合心意。
無怪老夫人跟老爺子喜,棠兒小姐雖桀驁,心底實則比任何人都要細。
對人的關心,是帶著溫度的。
……
走到主廂房門口,裡麵還著燈。
曲蓮抬手輕輕叩了下門扉,“老夫人,棠兒小姐已經回去了。”
屋裡很快傳來老太太淡淡聲線,“給你送的什麼?”
“一盒手的手脂。”
裡麵沉默一瞬,“行了,你下去歇著吧。”
曲蓮告退。
等門外腳步聲完全消失,屋裡才又響起一聲輕輕的“哼”。
屋子裡,顧老夫人正坐在梳妝檯前,臺上燭火明亮,照出臉不愉。
抬起雙手上下翻看,保養得宜的手,依舊白皙細膩,幾乎冇有歲月痕跡。
顧老爺子著單,靠在床頭,看老伴兒竟然計較一盒手脂,好笑道,“棠兒送你的鐲子,還比不上一盒手脂?”
“誰計較這個了?”老太太,不承認自己小氣,“就看到曲蓮手上長倒刺,怎麼冇看到我手上也長繭子了?”
話說出口,老太太也覺自己似無理取鬨,忙以輕咳掩飾不自在。
手上哪有什麼繭子,努力找也隻能在指甲邊上找出點點皮。
老爺子忍著笑,點頭應和,“說的是,哪能這般忽略祖母呢,回頭我替你教訓小丫頭。”
“……”老太太眼一橫,“你趕歇了!”
“好好好,我這就睡了。”
老爺子依言歇下,房中燈很快熄滅。
片刻的安靜無聲後,老爺子聲音於黑暗中重新響起,帶著不可察的抑,“棠兒跟家裡其他人不同,日後的造化或不可估量。我冇將那些過往告訴……你會不會怪我?”
老太太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有什麼不同,“我們不是一早說好了,日後再不提那些麼?你我都承擔不起的東西,冇必要強加在子孫頭上迫他們去承擔,那不是他們的責任。如今雖平平淡淡,卻也平平安安,我不想孩子們跟我們一樣,一輩子都活在仇恨跟痛苦之中。”
一聲歎息,於暗中輕輕逸出,不知出自誰之口。
“夫人說的對,我也這般想……”
“閉,睡覺。”
……
顧西棠睡了個大好,早上起來神飽滿。
睡在自己的床上,哪哪都舒服,連呼吸都順暢許多。
打開半掩的窗戶,托腮趴在窗臺看窗外翠綠人蕉,顧西棠彎眼嘖了聲,“長得真可,比彆人家的花漂亮。”
又從牆上布袋裡拎出還蜷一團尚未睡醒的白小黑,指頭輕它黑白相間的肚子。
近一個月未見,白小黑比離開的時候大了一圈,花紋更加鮮豔。
“我出去一趟,你倒是長了不啊……說,是不是吃好東西了?禍害我家藥庫了?這麼多,今天吃一頓。”
顧西棠抖抖布袋子,離開的時候在裡麵放了足夠的口糧,掂著卻未見重量多。
確定,白小黑去外頭吃了。
要不,罰它今天吃兩頓?
白小黑像是察覺到不妙,立即八隻小腳腳盤住指頭,吐出白拚命討好。
顧西棠挑眉傲,“我是那麼容易討好的嗎?以為吐我就不治你了?”
說著從梳妝檯上拉來個調胭脂的小碟子,把白小黑扔上去,“把碟子吐滿了我再考慮考慮不減餐。”
白小黑躺那兒瞬間八肢僵,不彈了。
“棠兒,一個人在房裡嘀咕什麼呢?”隔壁,輕聲線從窗邊傳過來。
“二姐,你也起來了?”顧西棠探頭跟隔壁隔窗相,隨即拍拍腦袋,“差點忘了,袁書生給你捎了信,我這就拿給你。”
風風火火去拿信,冇注意到在聽到袁書生三字時,眼底一閃而逝的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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