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珩覺得，好像最近一段時間比較善待府衆人，已經有些日子沒主給這些人添堵了。心裡有團火焰蹭蹭地燃燒起來，直待後進來的這撥人落了座，就聽開口道：“韓姨娘的臉怎麼腫了？額頭也有痕，是跟人打架了麼？”

韓氏鼻子差點沒氣歪了！

與人打架這種沒品的事只有沈氏幹得出來好麼，再不濟也知道顧及自己和黛的臉面。只是這張臉……如此努力躲閃，卻依然沒逃得過羽珩的眼睛。

無奈地解釋：“沒有，是我夜裡不小心磕到了。”

“哦。”羽珩若有所思，“額頭磕到還好說，只是把半邊臉都磕腫了，韓姨娘磕的別緻啊！”

老太太覺得羽珩一向怪聲怪氣的，也沒往多了想，只瞪了韓氏一眼道：“多大個人了，夜裡還能磕到，是家沒給你撥守夜的丫頭麼？”

韓氏趕起回老太太道：“都是妾自己不小心，勞老太太記掛了。”

老太太翻了個白眼，哪裡有心思記掛一個妾。

韓氏見老太太不再說話，趕又坐回座位上，頭低得更甚了。

這時，沉魚站了起來，從邊丫鬟手裡接過一隻盒子遞給老太太：“祖母，上次二妹妹要的銀子，孫已經同舅舅要來了。這裡是二十萬兩銀票，還請祖母過目。”

老太太一聽這話，目就是一閃，銀子來了，那裡頭可是有一大半都是的啊！

趕讓趙嬤嬤把盒子接過來，打開一數，不多不，剛好二十萬兩。

老太太點點頭，“恩，沉魚你這個事辦得很不錯。要記得，你始終是家的兒，那沈家再富貴，也不過是商賈之家，你將來的命運是掌握在家手裡的，所以，凡事要以家爲先。”

沉魚俯下拜：“孫記得了。”

羽珩挑著脣角開口道：“祖母說得對，這是家的銀子，可不是阿珩跟沈家要的。”

老太太裝模作樣地讓趙嬤嬤把銀票盒子給羽珩送過去，同時道：“阿珩，到底是你們那邊的鋪子賺到的錢，還是由你來支配吧！”

羽珩乖巧地推了一把趙嬤嬤的手，道：“這二十萬，有五萬是給三妹妹添妝的，其餘可都是祖母的呢。當然，父親那一份就由祖母轉好了，阿珩不必經手。”

老太太對羽珩在錢財上的懂事十分滿意，像摟著寶貝一樣摟著那盒子，極不願地拿出五萬兩銀票讓趙嬤嬤給了安氏。

安氏趕跪下來給老太太磕頭謝恩，同時又給羽珩謝恩。

一旁的韓氏看在眼裡，眼睛都嫉妒得通紅。不由得在心中暗怪起黛來，若不是那日瞎嚷嚷，這盒子裡的銀票也有一份是的呀！如今銀子沒了，只換去那些箇舊鞋，黛還衝著發火，真覺得沒有天理了。

“二妹妹。”銀票的事解決完，沉魚又跟羽珩道：“你要的古董沈家今日就會派人送到奇寶齋，到時還請二妹妹過去清點。”

羽珩再次糾正：“不是我要的古董，是被母親走的古董。”特地強調了一個字，說得沉魚眼中厲閃了又閃。“大姐姐放心，回頭我會派懂行的人過去清點。”說著，扭過頭去跟忘川到：“一會兒你去趟王府，請殿下派個懂古的人到奇寶齋去。”

忘川點頭應下。

沉魚一聽這話，眉心又皺了一皺。

老太太見錢已經分完，便轉了話題，跟姚氏說起了一件一直都想說的事：“芊啊！”乾脆了姚氏的閨名，“有個事我一直想同你打個商量。”

姚氏看了看，習慣地想開口說“母親是有何事”？可話都到邊了，便想起自己再也不是從前那個當家主母，再也沒資格跟一聲母親。如今是妾，跟著安氏和韓氏聲老太太便可。於是話鋒一轉，不帶什麼緒地道：“老太太有事吩咐便可。”

老太太覺出的冷淡，心下有些不痛快，可又不好在這種時候開罪於，只好長了兩口氣，調節下自己的緒，才又道：“子皓在家裡養傷也有些日子了，是時候該回蕭州了。”

姚氏點點頭，“哦。”

恩？老太太一怔，沒想到姚氏竟是這個反應。在印象中，姚氏向來是個很好說話，而且唯家命是從的人。只要家有需求，不用家裡提，自己就會用姚家的關係幫著家辦事。可如今……

沒辦法，不得不直說：“你看是不是和文宣王妃說說，讓子皓能重回雲麓書院去？”

姚氏眨眨眼，“那應該讓老爺去一趟文宣王府啊！不知老太太與妾說這番話是何意？”

老太太氣得直翻白眼，乾脆直說：“我的意思是，你與文宣王妃好，雲麓書院可是葉家的，你與文宣王妃說一聲就能解釋的事，何勞得瑾元去一趟王府？”

姚氏搖頭，“這件事妾真是沒有辦法。老太太有所不知，文宣王妃的確與妾好，可也正因爲與妾好，所以對於三年前妾忽然淪爲府小妾，並且連著一雙兒一起被送到西北大山裡的事，至今都耿耿於懷。上次去普渡寺遇上，妾好說歹說才把的氣順了下去。”

老太太就不解了：“既然氣都順了，爲什麼不能幫幫忙？”

姚氏答得理所當然：“文宣王妃對我的事是沒有辦法，想追究也沒有立場，只能自己生悶氣。可憑白無故的被大夫人指著鼻子罵了一通，還連帶著把皇上最寵的天歌郡主也給罵了，老太太還讓妾怎麼去求？那日要不是妾攔著，文宣王妃直接就要調轉馬車回京直接進宮告狀去了。”

老太太一聽這話就迷糊了，那日的事過後都不敢想。沈氏罵出的那都是些什麼話啊！別說人家是個王妃，就是平頭百姓也不了的。說到底，這個禍是沈氏惹下的，如今姚氏把話說到這份兒上，還有何臉面求著姚氏去幫子皓？

“難道就一點辦法沒有了嗎？”老太太呢喃自語。

姚氏聽了只覺可笑，不由得又開了口：“妾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如果老太太有主意，還請您支個招。”

老太太眼皮突突地跳，怎麼覺著這三年下來，不但羽珩變了，連姚氏也變了呢？如今這姚氏的皮子都快趕得上羽珩了，三句兩句就能把人給說堵得慌。

不知道，家的人冷漠，在羽珩一點點的滲下，姚氏早就心灰意冷了。

話說到這裡，似乎也再沒什麼好說的，衆人一陣沉默。

老太太瞅著這些人，越瞅越心煩，總想著的子皓該怎麼辦啊！那可是唯一的嫡孫啊！

偏偏這時候羽珩又來添堵：“上次父親說定會尋訪名醫給大哥哥治病，也不知道尋到沒有。”

一句話，又把老太太說得幾近崩潰，實在坐不下去，乾脆揮揮手：“你們都回吧。”

衆人起告退，就準備要走時，金珍也不怎麼的，腳步一頓，忽地就用手去捂心口，面上一陣起伏狀。

韓氏就在邊上，隨口問了句：“你這是怎麼了？”

安氏也跟著道：“面這麼差？是不是沒休息好？”

韓氏冷哼一聲，“怎麼可能沒休息好，老爺天天晚上都陪著，要我看，休息不好的應該是咱們姐妹。”

讓韓氏這麼一打茬，金珍的狀態也稍微緩合了些，趕接話道：“勞兩位姨娘費心了，我沒事，是昨兒睡得太晚了。”

本是敷衍的有口找個理由，可聽到韓氏耳朵裡就又是另一層意思——“可不，老爺天天過去，你能早睡纔怪呢！”

老太太最看不慣這個韓氏，氣得砰砰地拍起了桌案：“臉都磕那樣了，不好好回院子裡養著，還嘮叨什麼？你過去是如何做的自己不清楚麼？也就是安氏脾氣好不與你計較，不然哪容得你繼續在府裡囂張！”

老太太發了火，韓氏也不好再說什麼，悶悶地最先離了舒雅園。

羽珩瞅了金珍一眼，瞧出平淡面下藏著的張與恐懼，似乎猜到了些什麼。

因爲三家鋪子重新開張，清玉整天都忙得不見人影。羽珩幾人回到同生軒，子睿直接就回去自己的院子跟著先生習字去了。姚氏到是有些擔憂地問羽珩：“我今日的話是不是說得太重了些？從前我是不會這般說話的，可自從回了京，也不知是怎麼了，這心竟怎麼也沉不下來。”

羽珩告訴：“因爲府兒就不是個安靜的地方，咱們縱是有過平淡日子的心，人家也不會如我們的意。孃親今日做得很好，有些人們自己都不要臉，咱們爲何還要給們留面？”

姚氏又道：“我其實還真不是衝著老太太，只是一想到那子皓竟三更半夜的到你屋子裡來，就替你委屈。偏偏你父親還不替你說話，這個家當真是非不分了呢！”

羽珩笑笑，不管姚氏是爲了什麼原因，今日能有這番表現就已經是個很大的進步，人總是要在逆境中才能看出長的。

將姚氏送回院子，又囑咐下人好生侍候著，臨走時還看了一眼最近算是老實的孫嬤嬤，之後纔回了自己的小院兒。

忘川跟提議：“要不再提個丫頭上來吧，清玉幫鋪子都幫不過來，眼下奴婢就要去殿下那邊找個行家去驗收古，小姐邊不能沒心的人侍候。”

羽珩想了想說：“不急，以後慢慢找。”

忘川也沒再說什麼，就準備收拾收拾出府，一回，卻見金珍正在一個丫頭的引領下急匆匆地往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