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的人到了牡丹院兒時，沈氏已經被人扶到屋裡躺著，沉魚亦託著頭在邊上的椅上靠著休息。

那廚房管事一見這場面，嚇得兒都了，“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大冤枉：“老太太，老爺，不關奴才們的事啊！二小姐把廚下所有的人都趕出廚房，這頓飯……是二小姐自己來的廚子給做的呀！”

“這……”

衆人一聽這話全愣了，原本還對羽珩有些支持的心開始往沈氏那邊偏移。老太太捂著心口，就覺得有口氣不上來，該不是菜真的有問題吧？

瑾元大怒，猛地摔翻了一盞茶，直指羽珩道：“說！你往菜裡放了什麼？”

羽珩聳聳肩：“藥！”

“什麼藥？”

“剛纔報菜名兒的時候已經說過了。”

“我問的是毒藥！”

“父親爲何說我放了毒藥？”十分不解，“父親找人驗過了麼？大夫來了麼？有人親眼看見麼？父親你無憑無據，就說兒往菜裡下毒，那請問父親，爲何你們吃著都沒事，只有母親和大姐姐出了問題？”

“有可能是我們還沒到發病的時候。”黛衝口道：“只是母親和大姐姐質弱，反應來得快了些，說不定到了晚上，我們就都……”

“四妹妹說得可真是有模有樣。”羽珩挑脣，“真不知道我做爲家的兒，心積慮的毒死了全家人，對我到底有什麼好。我放著一個做丞相的父親不要，非得去當個孤兒？”

這麼一說，瑾元也覺得有幾分道理，安氏這時候開了口，提醒瑾元：“不如將二小姐的廚子來問問吧。”

“對！”老太太又發了話，“快去，將今日做飯菜的那些人全部都給我到這裡來！”

下人應聲而去，再回來時，後就跟了十二個陌生人。

瑾元看著這些人，忽然就有一種不好的覺襲上心來，可他又實在不知道這種覺來自何，便問那自家的管事：“你看一看，今日備這席面的，可是他們？”

那管事回過頭去仔細去辨，不一會兒就肯定地點了點頭，“回老爺，沒錯，正是他們。”

瑾元揮揮手讓那管事下去，再看向那十二個廚子時，右眼皮又開始不控制地突突直跳。

那十二人中，爲首一人氣宇不凡，見到家人不卑不，完全沒有一個廚子的自覺，只是微微地抱拳躬，道了聲：“見過相大人。”就說完了，本沒給夫人小姐們問好。

在他後剩下的十一人也一樣，微微躬行禮，齊聲道：“見過相大人。”也沒理夫人小姐。

老太太有些生氣，悶哼了一聲，就準備喝斥兩句，卻見瑾元突然一擡手，打斷了老太太要說的話，然後主道：“敢問先生，在何謀事？爲何到我府來充當一名廚工？”

他依稀覺出此人眼，再看這副文秀斂的氣度，就已經料定他絕對不是廚子。至於後面那十一人，應該是廚子不錯，卻也絕對不是普通的廚子。

再想想，這些人是羽珩請過來的，羽珩哪裡能認得廚子，八是在那九皇子的仙雅樓請來的人。

瑾元只覺一陣頭大，玄天冥那子，就算仙雅樓的人真在菜裡了手腳，難不他還能有膽子跟人家算帳？別說沈氏只是吐了一場，就算是真有事，玄天冥在宮裡都敢明目張膽地殺人，定安王府都能讓他給燒得只剩下一片灰燼，一個府的大夫人，人家放在眼裡纔怪。

他在心裡算計著，如果是仙雅樓的人，這事兒該怎麼辦才能不與九皇子結仇，早就把算帳什麼的拋到一邊了。

可縱是這樣，那氣度不凡的男子在報上自己的名號之後，瑾元還是嚇得一哆嗦，只道自己想的還是太簡單了。

“在下莫不凡，本是一名江湖遊醫，數月前得聖上賞識，留於宮中專門爲皇上、皇后娘娘以及雲妃娘娘配製藥膳。後這幾位，便是這數月來與在下一起製作藥膳的廚。”

瑾元后脖梗子又開始嗖嗖的冒冷風，連帶著老太太都無語了。早該料到的，羽珩不管做什麼事總是會留後招，支開了自家廚子，啓用外人，聰明謹慎於羽珩，怎麼可能做出這等留人話柄的事。

“相。”那莫不凡又開口了，“適才在下往這邊來的時候，聽說是今日的藥膳毒傷了府上的大夫人和大小姐？”

“沒錯！”子皓頭腦簡單，還沒意識到這莫不凡是有多大來頭，搶著道：“既然你承認飯菜是你們做的，那就要給我們家一個說法！”

“你把給我閉上！”瑾元狠狠地斥了子皓一句，而後對著那莫不凡說：“莫先生，只怕這裡有些誤會。”

他貴爲丞相，宮裡有位專門侍候藥膳的大紅人，瑾元當然知道這回事。這莫不凡無品無階，既沒有銜在他之下，又在宮中有著獨特的地位，瑾元與之對話只能客氣有加。最關鍵的是，這人能爲皇上皇后做膳食他還不怕，畢竟那兩位都是講理的人，可鬧心就鬧心在他還管雲妃的飯！能讓皇上安排到雲妃邊的人，那得是多看重，多靠譜的啊！

莫不凡聽瑾元這樣說，不由得笑了笑，道：“我就說麼，皇上與皇后娘娘三日前纔剛用過的藥膳席譜，怎麼到了家就吃傷了人？”

這話誰都能聽明白，人家的意思是說，皇上皇后都能吃得，你們家人是比皇上還金貴？

瑾元陪笑，“誤會，都是誤會。”

“相。”莫不凡面嚴肅起來，“我等今日來到府，是淳王殿下與王殿下同時求了皇上，說是家的大夫人回府，請在下帶著廚來爲府上準備膳食。今日這席面所有菜餚均爲三日前皇上與皇后娘娘用過的，食方由在下親自調配，所用的所有食材全部都是從膳房運送過來，所有藥材出自府自家的百草藥堂，且這些藥材在下鍋之前，均經了在下的手，由在下親自驗過再扔到鍋裡。相覺得，是在下有問題，還是這些專門給聖上做膳的廚子有問題？”

瑾元汗，“都沒有問題。”

“恩。”莫不凡點頭，既而疑，“那眼下是怎麼個意思？哦，大人莫不是不滿淳王殿下和王殿下的安排？哎呀！那相可真是辜負兩位王爺的一番好意了。”

一聽說這事兒玄天華有份，原本還窩在榻上裝熊的沉魚一下就站了起來，連聲道：“想來真的是誤會了，剛剛是在外面園子裡用的餐，只怕是我子弱，被風吹到了，這才頭疼，現在已經沒事了。”

瑾元在上次從羽珩手裡接過了沉魚親手製的荷包後，就明白了對玄天華的心思，眼下見沉魚如此表態，哪裡還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可他又不好發作，畢竟沉魚說沒事了，總好過繼續頭疼強。

可沈氏還躺在榻上，看那樣子確實不像是裝的，瑾元就有些尷尬，這案到底該怎麼破？

就在衆人僵持的工夫，家下人總算請了大夫來。這大夫在京中還小有名氣，與家也不是第一次打道，一見了瑾元趕就跪下磕頭。

瑾元沒工夫這個禮，急聲道：“快些給夫人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大夫應了聲，起就往榻邊而去。

這時的沈氏比適才到是有所好轉，可還是一副疲憊之，臉也不好看，陣陣噁心偶爾依然會泛上來。

那大夫在沈氏腕間搭了帕子，只掐了一會兒便“咦”了一聲，然後又仔細掐了一陣子，這纔再次起，問瑾元道：“大人，府上夫人可是吃了不乾淨的毒？”

這話一出口，衆人又是一驚。之前還以爲是沈氏作怪，皇宮裡出來的大夫和廚子怎麼可能給家下毒，但眼下這大夫卻又提到毒二字，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姚氏急著問了聲：“大夫爲何如此說？”

那大夫答道：“若不是吃了有毒之，何以要吃催吐的藥？”

“催吐？”黛下意識地疑問出口，再看了沈氏一眼，發現沈氏的眼珠隨著大夫的一句話，迅速地轉了一圈，立即意識到這裡定是有問題。

瑾元道：“大夫有話請明說吧。”

那大夫便直言：“府上大夫人發病時肯定是有嘔吐吧？那是因爲大夫人事先服用了催吐的藥，這種藥吃下一點，不出半柱香的工夫就會讓人產生嘔吐，且伴有輕微搐。不過肚子裡的東西都吐出來也就沒事了，一般都是用來急解毒的。”

那莫不凡自琢磨了一會兒，上前走了兩步：“相，在下不才，醫得聖上賞識，可否請在下爲大夫人診上一診？”

莫不凡能這樣說，瑾元當然樂意，趕側讓他過去。

莫不凡走至沈氏旁邊，卻不診脈，到是直接抓住沈氏厚的手掌。

子皓在邊上見了，不由得喊出聲：“你幹什麼？看病就看病，爲什麼要抓我母親的手？”

瑾元斥他：“休得胡言！”

而這時，莫不凡的聲音也傳了來——“奇怪，想請看，大夫人爲何要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