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靈堂裡可不是家的人，更多的是外頭來弔唁的瑾元的同僚。

子皓鬧起這一出來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事，不由得紛紛愣在當場，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羽珩要躲子皓這種混劍法簡直太容易了，只是當著這麼多人，明明是子皓欺負，可不能讓大家都覺得是在欺負子皓。於是踉踉蹌蹌地，躲得十分狼狽。

管家何忠一見這況，哪還能等主子吩咐，趕就張羅著把前來弔唁的員們往外院兒請。

這邊剛把人請出去，靈堂裡，子皓已經舉著劍將羽珩到了棺木前。

羽珩一邊躲一邊道：“大哥哥你這是幹什麼？母親是病死的，與阿珩有什麼關係？”

“什麼病死的！”子皓本不信，“是被你害的，都是被你害的！啊——”子皓瘋狂地一聲大吼，閉了眼睛就把劍舉了起來，衝著前方猛地那麼一揮——

別說，這柄劍也不怎麼就那麼的鋒利，這一劍下去直劈到沈氏的棺木上，生生將檀木棺劈掉了一個方角。

可能是力氣用得過大，子皓收勢不穩，一個沒站住，人跌跌撞撞地就撞翻了香案，供果點心灑了一地。

沉魚本來覺得哥哥砍羽珩砍得很過癮，但此刻見子皓竟然把沈氏的棺木都給砍壞了，還撞翻了香案，香都斷了一地，的心一下子就擰結起來。到底那棺木裡裝的是他們的親生母親，沉魚衝上前去阻攔子皓繼續發瘋，卻不想，那香案翻倒後，燃了一半的白燭點起了靈前白布紮的孝花，猛然火起，瞬間就燎燃了沉魚的子。

羽珩卻早就躲到一邊去，看著火起，揚聲大喊：“快救火呀！著火啦！”

人們都慌了，靈堂起火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兒，再加上沉魚就在火場中心，被燃，瑾元急得一把扯下一個下人的孝帶子就往沉魚上拍去。手上被火燒傷幾也全然不顧，就想著把把沉魚上的火勢撲滅。

好在金玉院兒裡有水井，反應快的下人提了井水來滅火，算是在短時間就把火勢給了下去。

但火是滅了，煙卻極重，靈堂裡面燒得悽慘無比，獨零零地就剩下一口被削掉一個方角的破棺材，其餘所有孝帶祭品全部了灰燼。

瑾元顧不上子皓，扯著沉魚從靈堂裡衝出來。

沉魚上的火是撲滅了，可服卻燒得不樣子。

有丫鬟過來給披了個斗篷，沉魚急忙檢查自己手臂四肢，同時擡頭問那丫頭：“我的臉，看看我的臉有沒有傷到？”

不問還好，這一擡頭對上丫鬟的眼，小丫鬟嚇得猛地後退了兩步，直指著沉魚地道：“大小姐，你的眉……”

羽珩也跑過來，狀似關切地問著沉魚：“大姐姐，你怎麼樣？”然後也往眉上看了一眼，表比那丫鬟還誇張：“這……大姐姐你毀容了！”

沉魚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剛剛就覺得似有火苗竄上面來，雖然已經被用手擋住，可額前還是被燙得極疼。

手往自己眉去，禿禿的，什麼都沒有。

“我的眉？”沉魚嚇得哭都哭不出來了，抓著羽珩追問：“我的眉一點都沒有了嗎？”

羽珩點頭：“一都沒剩。”

瑾元也注意到沉魚被燒了眉，卻沒問沉魚什麼，反到是轉而問了羽珩：“你有沒有辦法能讓你大姐姐的眉再長出來？”

羽珩看著父親，半天沒說話。

瑾元氣得直咬牙：“我問你話呢！”

“父親。”羽珩目冷了下來，“府上主母過世，我規規矩矩地守靈，大哥哥從書院回來，問都不問一聲，舉著劍就要殺我，爲何父親不問問我有沒有傷到？爲何父親不關心一下你險些被殺的兒？難不父親也同大哥哥一樣，認爲母親的死是阿珩做的？那阿珩可就要好好研究一下母親的死因了，到時候若有什麼需要父親配合的，還請父親不要推。”

說完，起了甩袖就走。

就在這時，忽聽得金玉院兒門口傳來一聲極響亮的通報——“淳王殿下到！王殿下到！”

羽珩的腳步生生止住，擡眼去看已經進得院來的兩個人，一個一白，一個照例是紫袍。一個溫文而雅，一個邪魅冷。

沉魚瘋了，抓著上披風就去捂自己的臉，下意識地就呢喃道：“淳王殿下？淳王來了？不要讓看到我的臉！不要讓他看到我的臉！”

玄天華耳朵尖，竟將這話聽到，然後看著還坐在地上的沉魚奇怪地道：“爲何不能讓本王看到你的臉？”

府衆人此時終於反應過來給兩位皇子請安，紛紛下跪行禮，玄天華擡了擡手：“都起吧，今日本王是與皇弟來府弔唁，不必拘於這些虛禮。”

瑾元帶著衆人起，卻不知該怎麼讓這二位來弔唁。

靈堂都被燒這樣了，家這喪事辦得，本來上午還算有面，如今只怕又要爲京中笑柄。

玄天華也沒理瑾元，他到是很執著於地上坐著的那位姑娘，又問了句：“這位姑娘爲何要這般？”

瑾元想了想，突然沉聲對沉魚道：“把你的手放下來！二位殿下在此，豈容得你無禮！”

羽珩心裡明白，瑾元這是想要打消沉魚的念頭。

可沉魚哪裡肯在玄天華面前暴如此醜態，說什麼也不肯，轉了就要離開，卻被瑾元示意下人給攔住。然後將沉魚又帶回來，當著玄天華的面，生生地將兩隻手放下。

“不要！”沉魚一聲慘，終於，這張臉被玄天華看到了。

“噗！”玄天冥最先沒忍住，笑出聲來。

玄天華卻看著沉魚研究老半天，然後問了句：“府的下人？”

瑾元很滿意這個效果，趕對玄天華道：“殿下見笑了，這是臣的嫡沉魚。”

沉魚這回真哭出來了，不管不顧地衝著玄天華喊道：“殿下！殿下你見過我，我原本不是這樣子的，剛剛靈堂起火燒了我的眉，殿下放心，這眉很快就會長出來，請殿下千萬不要討厭沉魚！”

“住口！”瑾元怒斥沉魚，再對下人道：“快將大小姐帶下去！”

下人立即拉著沉魚往後院兒走，沉魚一邊被架走一邊淒厲地喊：“殿下相信我！我的眉很快就會長出來呢！”

玄天華看著瑾元，很認真地問他：“相可否給本王一個解釋？”

瑾元一腦門子冷汗，“請殿下千萬莫怪，剛剛靈堂突然著了火，把沉魚嚇著了。”

他話聲剛落，還不等玄天華再說話，就聽後面一直被下人扶著的子皓大喊了一聲：“求淳王殿下給我母親做主啊！”

子皓一陣風似的衝上前來，就準備跪在玄天華面前告羽珩的狀，可是突然眼前似有東西晃閃過來，還沒等他有所反應，那東西竟狠狠地上他的前，力道大得直將個子皓得倒飛了出去。落地時，一口鮮噴腔而出，人瞬間昏厥過去。

“大爺！”府中下人嚇壞了，趕上前查看傷。

瑾元也急，可他不敢去看，反倒是帶著府衆人，連帶著剛剛纔進院兒來的老太太一併跪到了地上。

鞭子，只有九皇子玄天冥才常年用鞭子，此時玄天冥下了這麼重的手，瑾元知道，一定是之前發生的事被人家知曉了。

“求王府下開恩。”他都不敢辯解，天知道這九皇子發起瘋來能幹出什麼事，便只能一味地求饒，好歹得保住子皓一條命。

玄天冥卻連看都不想看他，只衝著羽珩道：“跟著本王這麼久，你怎麼還是笨得讓人生氣？”

挑眉，一記眼刀扔向玄天冥，目中送去的意思就是：“玄天冥你再說一句就死定了。”

那人顯然瞭解羽珩的脾氣，也看懂了這一記眼刀的潛臺詞，於是下一句立馬就變了：“有人想殺你，你就該用最快的速度先把對方殺了，這種人死在你手下，那你就是正當防衛，就算是被人告到皇宮裡去，本王也是會在父皇面前替你講這個道理的。”

玄天華把話接了過來，聲音依然和善，意思卻跟玄天冥如出一轍：“未來的王妃遭遇刺殺，這事兒剛好被本王撞見，晚些時辰進宮時定會與父皇說起。”

老太太一聽這話，腦子嗡嗡地就炸開了，就覺得好像是時轉啊！死了一個沈氏，可生的兒子卻是幹出了跟一樣的事！

瑾元趕向兩位皇子求饒：“請兩位殿下一定息怒啊！臣的兒子剛失了母親，他了太大的刺激，這才緒失控，並不是真的要刺殺他二妹妹呀！請兩位殿下明鑑。”

“哼！”玄天冥冷笑一聲，“大人還真是有趣，本王幾年之後就要與你爲親戚，按理說還應該您一聲岳父。但未來的岳父您這樣子討好本王可就有點太過了，怎麼能總把摯親之人送來給本王練習鞭法？”

他一邊說一邊扯了兩下手中鞭，在院中環視了一圈，最終將目落在老太太上。

羽珩趕開口道：“不可能！父親怎麼會將祖母也推到前面？祖母這麼大年紀了哪能捱得了你那一鞭子？玄天冥，就算我父親要這樣做，我也絕不同意！”

老太太嚇得都快要沒魂兒了，聽羽珩如此一說，還真以爲瑾元也要拿擋箭，不由得狠瞪了瑾元一眼。

瑾元那個冤枉啊，就想罵羽珩無事生非挑撥離間，可再擡眼看向玄天冥那張帶著面的臉，到了邊的話便又咽了回去。

他不敢。

管家何忠在邊上等了半天，此刻終於等不急了，跪爬到瑾元邊小聲說：“老爺不好了，夫人的被燒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