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晚安自然也聽到了喬慕宸的話，但是沒有說話。

一直都沒有。

看到了喬慕宸邊的那個人。

和長得……好像有些相似。

喬慕宸在這些年來，是找了一個替代品，陪在他邊嗎？

郁晚安不知道要說什麼。

在看到他邊的人的時候，能理解喬慕宸，但是……不能接。

理解和接，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喬慕宸收回目，把夏思婉的手拉下，的攥著，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然后，他轉：“走吧。”

他不知道要說什麼，能看一眼郁晚安，他也覺得滿足了。

夏思婉心里一喜，連忙挽著喬慕宸的手，跟隨著他的腳步，迅速離開。

喬慕宸的后背直，走得很慢，但是邁出一步之后，他就沒有回過頭。

夏思婉咬咬牙，回頭看了郁晚安一眼。

誰知道，郁晚安也本沒有看這邊，而是看著邊站著的小孩。

夏思婉忽然就覺得，很難過。

郁晚安才是那個，有資格著喬慕宸的，并且還不屑一顧的人。

喬慕宸對這樣真實意，郁晚安卻一走了之，現在回來了，一句話不說，甚至連喬慕宸要走，都是這樣無所謂的態度。

不甘，憑什麼差別這麼大呢？

可是，夏思婉又有些慶幸，郁晚安越是把喬慕宸推得越遠，才越有機會啊！

不過，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就在喬慕宸走了幾步的時候，一道音忽然響了起來。

“媽咪，為什麼那個叔叔突然又走了啊？他是誰啊？既然來我們家了，不就是客人嗎？”

郁晚安不知道要怎麼回答，頓了好久，才輕聲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們……下樓吧。”

喬慕宸的腳步，忽然就頓住了。

他后背僵直，整個人一不了。

夏思婉說道：“喬慕宸，我們……走吧……”

喬慕宸卻忽然甩開了的手，轉重新走回到樓梯口，抬頭握著正準備下樓的郁晚安。

然后，他的目，又落到郁悠然的上。

他整個人都往后晃了晃，像是站不穩一樣。

好在喬慕宸連忙握住旁邊的樓梯扶手，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讓自己保持平穩的站立。

“郁晚安！”他用盡全的力氣喊道，“是你，郁晚安！”

他幾乎是狂喜，這不是夢，不是，是郁晚安！

真的是郁晚安。

郁晚安看著他，忽然輕輕的嘆氣：“是我，喬慕宸，我回來了……”

喬慕宸眼睛里的亮，讓人不敢直視：“晚安，是你，真的是你啊……”

他說著，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狂喜，迅速的就往樓上沖去。

他太著急太激了，在上樓的時候，竟然磕磕絆絆，摔倒了好幾次。

從來沒有見過喬慕宸這樣狼狽的模樣，好像在義無反顧的奔赴到郁晚安邊。

他跌倒，又迅速的撐地爬起來，終于走到了郁晚安的邊。

“你回來了，”他說，“四年，不……不，五年，郁晚安，你實際上，一共離開了五年。”

席靳南和涼落結婚的時候，郁晚安就已經離開有一年之久的時間了。

然后再是四年，無止境的等待。

郁晚安看著他，最后只是說道：“離開多久我已經算不清了。不過，喬慕宸，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太久了。

喬慕宸只覺得心里的快要把他淹沒，他完全不知道……要怎麼辦。

是抱，還是不要。

他太想了，可是他卻從來沒有想過，見到的時候，他該用什麼表。

這一天，來了，他卻是沒有想到，來得有點突然。

喬慕宸手，他的手都在抖。

郁晚安看著近在咫尺的他，一手就能到的距離。

可是抬不起這個手。

喬慕宸已經先一步，抱住了。

郁晚安只覺得眼前一晃，整個人已經落到他的懷抱里。

他的懷抱……

喬慕宸的雙手的抱著，將扣死在自己懷里。

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他空虛了這麼多年的懷抱，終于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填滿了。

他的抱著，一下都舍不得松手，好像一松手，就會走了。

“郁晚安，這不是夢，這原來不是夢。”他喃喃的說道，“你回來了，我等了這麼久，終于是把你給等到了。”

終于等到，還好沒放棄。

他寬厚的大手，握著的后腦勺，另外一只手圈住了纖細的腰，兩個人合得無比。

“喬慕宸。”郁晚安被他抱著，倒是顯得十分平靜，“你……先放開我吧。”

“不放，我不放！”喬慕宸近乎惡狠狠的說，“郁晚安，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殘忍！”

“殘忍？”郁晚安輕輕的反問道，“喬慕宸，我們之間，到底是誰對誰殘忍，恐怕還沒有一個定論。”

頓了頓，也抬手，輕輕的回抱了他一下。

喬慕宸渾一震，更加用力的抱了。

“郁晚安，你為什麼要走？你為什麼一聲不吭的就走？你說你去樓上拿東西，我在下面等你，這一等……”

一等，就是好幾年。

“對不起。”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喬慕宸低吼道，“郁晚安，這一次，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離開了！”

“你先放開我。”郁晚安說，輕輕的推了推他，“喬慕宸，你先冷靜一點。”

“我不放！”他像是賭氣一樣，像個小孩子，越發用力的抱著，“放開你，繼續讓你跑嗎？”

“我不會走了。”郁晚安說，“既然我回來了，就沒打算再走了。”

如果郁晚安還想離開的話，怎麼還會回郁家，這不等于是自投羅網嗎？

喬慕宸微微有些遲疑的問道：“真的？”

“真的。”

“我不會再相信你。”喬慕宸說，“郁晚安，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你離開半步！”

“可是喬慕宸，你弄疼我了。”

喬慕宸聽到這句話，這才微微的緩了手勁，但依然不肯松開。

郁晚安嘆了一口氣：“這些年，喬慕宸，你過得怎麼樣？”

抬眼看著他，隔得這麼近，更清楚的看到了喬慕宸眼角，淺淺的細紋。

想一想，他也有三十歲了。

而自己，也不再年輕了。

“你走了，你說，我能過得怎麼樣？”喬慕宸反問，“你在前一晚給了我那樣的極致夢幻，又在第二天，給我最沉重的打擊！”

郁晚安輕輕的嘆氣。

“喬慕宸，我想，我當時，是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我甚至……甚至想過死，你明白嗎？”

聽到這句話，喬慕宸一怔，隨機低喝道：“晚安，你在說什麼！”

“是的，喬慕宸。”看著他，“我爸爸死了，郁家也垮了，我也失去你了，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思呢……”

喬慕宸真想把郁晚安給進自己的里面去。

這樣的話，為了他的一部分，就永永遠遠都屬于他了。

“不，郁晚安，你還有我，你還有我的。”喬慕宸激的說道，“我可以是你的全部。”

郁晚安搖了搖頭。

這一搖頭，他心都要碎了。

“為什麼，晚安，為什麼，你已經是我的全部了啊……”

“喬慕宸，我現在算是想明白了，當一個人，為我的全部的時候，他遲早會傷害到我的。”

“你已經為我的全部，”喬慕宸在耳邊低低的說，“你可以就我，也可以摧毀我。”

郁晚安一怔。

“我只是我，我就不了你，我也摧毀不了你。只有你自己，才是就你自己的那個人。”

郁晚安在這些年，是想明白很多了。

經過了大起大落，浮浮沉沉，的心態已經能夠很平和了。

所以，郁晚安再也不想把誰當作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了。

除了孩子。

對，孩子……

郁晚安剛剛在腦海里閃過這個念頭，旁邊就聽見郁悠然的聲音：“叔叔，你放開媽媽，我媽媽說了讓你放開……”

郁悠然的聲音一響起，喬慕宸忽然扣了郁晚安的腰。

他看著郁晚安，眼睛里，有些不可置信。

郁晚安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只是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看著郁悠然。

喬慕宸卻再次往前近了一步，再次讓郁晚安于他手可控的范圍。

“郁晚安！”他說，“這幾年，你到底有多事，是我不知道的！”

指了指郁悠然：“你是說悠然嗎？是我兒。”

喬慕宸的額角，突突的跳了跳。

偏偏郁悠然這個時候又喊了一句：“媽咪……”

郁晚安“嗯”了一聲：“還沒吃飯嗎？”

郁悠然有些委屈的搖搖頭：“沒有……”

喬慕宸沉聲問道：“郁晚安，幾歲了？”

忽然笑了笑：“喬慕宸，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他的眼睛一直就沒離開過，微微點頭：“你問。”

郁晚安輕輕的問道：“如果這個孩子是你的，你會怎麼辦？”

他的瞳孔都瞬間放大，雙手握，又松開，松開，又握。

郁晚安淺笑著，一如當年，得那麼明人，張揚肆意。

卻多了一些為人母的溫婉，歲月在上沉淀，越發的得毫無攻擊力。

“什麼如果？”喬慕宸反問，“晚安，在我這里，沒有如果。”

他已經慌了。

如果是他的。

這五個字，什麼意思？

那就是說，其實不是他的？

郁晚安依然是淡淡的：“如果悠然不是你的孩子，那你又能怎麼辦？”

喬慕宸像是被人狠狠的朝心口擊了一拳。

“不是我的孩子……”喬慕宸低頭，看了一眼郁悠然。

他仔細的看了看，卻覺什麼都看不出。

郁悠然……不像他。

他只覺得直沖腦門，聲音都不可抑制的揚了起來：“郁晚安，你……你！”

不說話，只是低頭看著郁悠然，輕輕的在悠然的頭發上著。

喬慕宸手握著郁晚安的肩頭，從間里出這一句干又惶恐的話。

“郁晚安，你和別的男人，結婚生子了？”

郁晚安沒有說話，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喬慕宸忍不住狠狠的搖晃了一下：“晚安，你回答我啊！”

“我……”幽幽的抬眼，“喬慕宸，我怎麼還可能和別的男人，結婚生子呢？十年，我想，我的人到底是誰，你應該清楚明白。”

他渾一震。

大起大落，就是喬慕宸現在的心。

永遠都不給他一個正確答案，永遠都讓他在猜。

喬慕宸的理智慢慢回歸：“悠然幾歲了？”

還沒等郁晚安回答，他又忽然松了手：“我問悠然。”

小孩子是不會說謊的。

喬慕蹲下來，第一次這麼仔細的，審視著郁悠然。

他甚至單膝跪地，放緩了語氣，神也和了不：“告訴我，你今年……幾歲了？”

郁悠然回答道：“我今年四歲，在上稚園。”

“四歲……”

喬慕宸心里忽然狂喜。

郁悠然的這個年齡，和郁晚安離開的時間，正好吻合。

他忍不住了郁悠然嘟嘟的臉頰：“那你這次回來，最想做的是什麼事？”

郁悠然毫不猶豫的回答：“我想見爸爸。”

聽到這句話，喬慕宸忽然覺得眼眶有些熱。

郁悠然，最想見爸爸……

他忍住間的哽咽，再次問道：“悠然，媽咪是怎麼跟你說，你爸爸的事的？”

郁晚安忽然也蹲下來，作勢就要抱起郁悠然，打斷喬慕宸的話。

喬慕宸眼疾手快，一把擋住了，然后順勢握住了的手：“晚安，你干什麼？”

郁晚安咬了咬：“悠然一下午沒吃東西了，我帶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