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氏雖然在錦囊裏放了藥,但這兩張紙條,卻是實打實的真東西。
乃是從那個想要一箭雙雕,殺死池時,讓周羨同漕運黎家結下海深仇的幕後之人手中流出來的。
“據當年的供詞,是汐讓眾人簽的,崔拓也好,其他人也罷,自然而然的認為,那個簽文便是汐而寫。可是,一個死了的人,不可能時隔多年之後,再又寫下字來。”
池時說著,將那兩幾張紙,推到了周羨跟前,“卷宗裏的簽文,我不好拿出來,以免證據失效。你可以拿著這兩張紙,回去對照一下,請個通此道的人一看便知。”
“雖然,都是十分正規的楷字,幾乎同常用的字帖上的字一模一樣。但是人在用筆之時,自有輕重不同,或者獨特的行為習慣。”
“五個人一道兒簽,前頭四個人全都死了。隻有那在卷宗裏,連提都沒有提到過的第五人,尚且還活著,會不會就是這一次攛掇黎氏母二人殺人的人?”
周羨神凝重的點了點頭,將那兩張紙慎重的收了起來,揣進了自己的兜裏,“趙相書法見長,我會拿給他確認的。”
池時又啃了一口骨頭,滿足的瞇了瞇眼睛。
“現在要說第二點。之前已經請了我師兄確認,你阿娘的確是中劇毒,而那種毒素,便藏在一直不離的玉鐲子裏。你阿娘邊的那些心腹宮人們的判斷,一點都沒有錯。”
“你應該還記得當初咱們去河邊同關曳一道兒吃魚,半道兒遇到的那個案子吧。魏姨娘魏語,乃是你母親邊宮人的兒。”
池時眼睛轉了轉,在手腕上比劃了一二,“據魏語所言,你阿娘當年懷了你,懷像不好,常常臥榻不起,中宮三五不時的燒艾草。”
“你母親自信觀音,手鐲從不離,後來邊的艾姑姑,拿了那個玉鐲子去找了觀音廟的妙空尼開。拿回來之後戴了不久,便發病了。”
周羨腦子裏靈一閃,焦急的抓住了池時的手腕。
“你是想說,這個案子發生的時候,正是我阿娘懷我之後?懷像不好,是因為這個案子……”
池時點了點頭,皇後娘娘虔誠信觀音,太皇太後同淩太妃日日拜佛堂,宮中的人對於這些鬼神之事,那一個深信不疑。
看到卷宗之後,便尋楚王府的管家打聽過了。
這個時間,是卡得剛剛好的。
當年中宮辦事不力,先皇那會兒待皇後早已經不是從前濃之事,兩人不歡而散,中宮被奪了主理六宮之權。
雖然那汐已經死了,但是因為都爭著來宮中伺候尚未出生的小主子,便像鬼迷心竅了一般,殺了那麽多人。還有最後一個小憐呢?
卷宗上雖然把小憐的死也歸給了汐,可是皇後娘娘又不是傻的,豈能瞧不出其中尚有古怪?
思慮過甚,又懷像不好,更是覺得井水之中有鬼怪作祟,幾經下來,方才有了拿著玉鐲子出宮開之事。
“為何要開,乃是辟邪保平安的”,池時認真地說道。
“不過是去中宮做婢而已,雖然是個好機會,但也不至於要殺人。汐隻需要放出風聲去,其他人有缺陷,或者選拔那日,讓其他幾個人腹瀉出錯等等,甚至不用其他人出錯,隻需要打點一二,便有了好的結局。”
“就算是為了這個事殺人,那麽又何必要用這麽明顯的連環殺人手法?這個失足落水,那個被欺辱自行上吊,再不濟失足從高掉落……如此種種,殺人辦法有得是。”
“那汐是腦袋有多個包,方才讓們一個接一個的去死,恨不得讓所有人查到的上去。這種犯案手法,除了讓先前來查案的中宮陷尷尬局麵之外,於自己而言,並無任何的好。”
因為第一個人是失足落水的樣子,除非是特別厲害的推仵作去查,不然的話,都會以意外結案,給了流言蜚語發酵的時間。
這東西傳得越是邪乎,中宮不作為便越發的明顯,有孕的皇後也會越發的害怕……
從而才有後頭,把從不離的玉鐲,拿去開之事。
周羨重重的點了點頭,“你說過的,一個兇手的犯案手法,通常一直都會帶有共同點。宮中的這個案子,還有之前黎氏母通過黑霧抓走小孩的案子,都是通過遊戲來的……”
周羨說著,鬆開池時的手,又拿起了先前的兩公筷,擺在了桌子上。
他拿起一塊啃過的羊蠍子骨頭,先放在了左邊,“關於前朝公主的故事”,然後又放了一塊在右邊,“詭異的謠故事”;
“簽選中的人,去獲得公主的產”,“最後一個被迷霧追上的人,去往幸福地”。
“產便是水中淹死”,“幸福地卻是埋地”。
周羨一邊擺著羊蠍子的骨頭,一邊碎碎的念道,越念神越是不好起來。
“若幕後布局的乃是同一個人的話,害死你,目的是為了瘋我,讓我把漕運上頭搞得一團,攪混了水;那麽,讓汐殺人,目的是為了讓我母親害怕,把玉鐲拿出去開,借機下毒……”
他說著,頓了頓,“雖然彎彎繞繞的,但的確是同一個腦子能夠想得出來的事。”
“讓我阿娘把玉鐲拿出去開,簡直是太容易了。本就惶恐,若是邊有賊勸說一二,便一定會這麽做的。”
“我去查過觀音廟了,那老尼姑早就已經死了,已經什麽線索都查不到了。”
池時點了點頭,拿起湯勺,學著周羨的樣子,給他連著湯一塊兒,舀了一塊多的骨頭,放在了他的碗中。
清了清嗓子,“不要太激了,興許隻是我想得太多了而已。畢竟也沒有什麽特別直接的證據證明,兩者是有關係的。”
“你先找趙相驗看筆跡,確認是一致的。那咱們再將那一直沒有姓名的第五人找出來……隻有活人才能寫字,便是將這兩個案子串聯起來的關鍵之人。”
“同時也是找出殺害你阿娘的真兇的引子……”
周羨重重地“嗯”了一聲,“謝謝你阿時!”
池時啃了一口,“池九爺說話,一口唾沫一口釘,當初來京城之前,便已經應承過你了的。等你阿娘的案子查清楚了,咱們再來這裏吃羊蠍子。”
周羨聞言,笑了起來,“嗯。這時候我是不是應該說,到時候我買下整個酒樓,你想吃多羊蠍子,就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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