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二哥哥的字好好看哦
柳氏送給祖母的是一件紅寶石繡如意紋抹額,送給的是一套綢春衫,做工非常細膩,大約花了很多心思。
然而祖母卻很看不上眼,冷淡地擺擺手,“拿去庫房。兒啊,這子你也彆穿,外麵的人繡活兒再好,又怎麼比得上咱們府裡的繡娘,若是落了針在裳裡,豈不是要紮著你?”
柳氏的丫鬟也在,本從老夫人這裡討兩句誇獎的話好回去哄主子高興,冇想到老太婆這麼毒!
皮笑不笑,“老夫人,這兩件東西是我們夫人熬了幾個通宵才做好的,雖然繡活兒比不上頂尖的繡娘,但也是我們夫人的一片赤誠心意……”
老夫人嗤笑,“不要臉當人外室,壞人家夫妻,連姨娘都算不上的玩意兒,也擔得起一聲‘夫人’?!回去轉告你家主子,彆什麼醃臢東西都往我南府裡送,冇得臟了我這地兒!”
丫鬟抓著帕子,恥得無地自容。
紅著臉馬馬虎虎行了個退禮,忙不迭逃離鬆鶴院。
南寶眼眶泛紅。
前世祖母也很不待見柳氏,是被柳氏隔三差五送東西的行為,以為柳氏是天底下頂好的後孃,於是在祖母麵前撒潑打滾非要柳氏進門,這纔有了後麵的自食惡果。
強忍淚意,乖巧地給老夫人添茶,“您看不上柳姨的手藝,改明兒孫給您做個抹額……不過孫的手藝肯定比不過府裡的繡娘,祖母可不許笑話我!”
老夫人摟住,喜得什麼似的,“兒有這份心就好,可不許真手呀,繡花針那麼尖細,弄傷了手怎麼辦?兒家家的做什麼繡活兒,就該好好養著哩!”
從鬆鶴院出來,南寶琢磨著這一世絕不能再讓柳氏進門。
隻是爹爹態度堅決,得想個好辦法才行。
小姑娘一路走一路發呆,蕭弈不近不遠地跟在後麵,狹眸鷙深沉。
這小姑娘口口聲聲說要護他,還氣氣地喚他二哥哥,剛剛還給他敬茶呢,瞧瞧,現在又對他不理不睬了。
南寶走著走著,突然覺得背後發涼,像是被野狗盯上似的。
轉看見蕭弈,連忙出一個甜甜的討好的笑容,“二哥哥!”
蕭弈目不斜視,冷傲地錯而過。
南寶連忙小跑著追上,“二哥哥,我這兩天暈過去啦,不知道你被罰跪祠堂,對不起哦!”
年麵無表。
南寶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麵,很努力地展示自己的乖巧可憐,順便吹捧他一番,“二哥哥,我不想讓柳氏進府,你那麼聰明,能不能幫我想個好主意呀?”
年像是冇聽見,冷若冰霜地走遠。
南寶駐足,有點泄氣。
未來的權臣大人好難哄,說話都不帶搭理人的……
然而並不是輕言放棄的人,回錦閣廚房燉了老母湯,拎在食盒裡親自給蕭弈送去。
蕭弈正在臨窗寫字。
兒地打開食盒,“二哥哥喝湯嗎?纔出鍋的,放了春筍調味,味道可鮮啦!”
蕭弈側冷峻,低垂眼簾,運筆如飛。
南寶覺得自己好像在扮演單口相聲。
瞟見書案上嶄新的文房四寶,眼珠一轉,有了新的話題,“這是祖母賞給二哥哥的嗎?瞧瞧這硯臺,它又圓又大,肯定價值不菲,是極品端硯吧?也唯有這樣的端硯,才能配得上二哥哥君子端方,筆下生花!”
好一番吹捧,蕭弈抬了抬眉眼,終於肯搭理兩句,“之如,磨之有鋒,這是歙硯。冇眼力見的東西,彆見著什麼好硯臺都說是端硯。”
南寶:“……”
可真是馬屁拍在了馬上!
攪了攪湯,瞟一眼宣紙上的墨字,繼續吹捧:“二哥哥的字好好看哦!”
年冷冰冰的,“哪裡好看?”
哪裡好看?
南寶頓了頓,怎麼知道哪裡好看,隻是儘忠職守費儘心機地吹捧他啊!
著頭皮道:“也,也說不上來哪裡好看,就是,就是看了二哥哥的書法,隻覺心曠神怡,我皆忘,心花怒放……”
蕭弈漠然寫字。
南家人就是這副德行,在讀書方麵毫無造詣,辨個文房四寶和書法字都費勁兒,幸好他不是南家人。
南寶清楚地讀懂了他眼裡的鄙夷,赧地紅了耳子,“二哥哥,你是不是得慌,來喝湯呀……”
殷勤地盛了一碗,可湯實在太燙,還冇來得及捧給蕭弈,雙手一抖,整碗湯都扣在了蕭弈的墨寶上!
湯四濺,淋淋漓漓暈染開墨字,連案幾上的古籍都打了。
蕭弈麵無表地盯向南寶,若非小姑孃的雙手被燙紅,他都要懷疑是故意的了。
南寶吹了吹雙手,仰頭對上年鬱的眼神,害怕地退後兩步,“我不是故意的啊……”
隻是想討好他啊!
蕭弈冷漠地坐到窗邊羅漢榻上,“清理乾淨。”
“哦……”
南寶委委屈屈地清理起書案。
蕭弈一手支頤,翻開遊記,目卻落在那個小姑娘上。
穿淡春衫,腰間掛一副珍珠瓔珞,細腰嫋嫋不盈一握。
而乾活時也總翹著小手指,比同齡人更加氣。
這樣的小姑娘被柳氏磋磨多可惜,不如他親自來好了,就當是報複從前對他的淩辱……
這麼想著,他淡淡道:“你問我,如何阻止柳氏進門?”
南寶驚喜地轉過,“二哥哥願意幫我?”
蕭弈撚了撚指尖,“那夜曾與你說過火中取栗的故事。”
南寶回憶了下,火中取栗講的是一隻猴子指使貓咪替它去火堆裡拿烤栗子,貓兒燒壞了皮卻一無所得,而猴子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烤栗子。
點點頭,“二哥哥說世人大都是那隻蠢貓。”
蕭弈似笑非笑,“所以,你為何不做指使蠢貓的猴子?”
南寶:“……”
做猴子?
這就是來自權臣大人的提點了?
總覺得他在罵自己。
抿了抿瓣,驀然想起前世的一樁事。
那時柳氏嫁給爹爹已有半年,卻被梨園的老闆尋上門,稱柳氏的賣契還在他手裡,要求父親付給他好大一筆銀子,否則就要帶柳氏回梨園。
當家主母出了這樣大的醜聞,爹爹當即暴怒,雖然埋怨柳氏冇有據實以告,雖然明知梨園老闆是在訛他,但木已舟,他隻能老老實實付了幾萬兩銀子,才終於平息這樁麻煩。
如果……
如果這一世,親自買下柳氏的賣契,再送給街頭的潑皮無賴……
想想就好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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