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

沈議絕和寧晚舟的隊伍還冇有回來。

南寶哄著祖母睡後，回到自己屋，小堂姐和寒煙涼帶著餘味們在外屋攢了個牌局，一邊打牌一邊等心上人回來。

不喜歡玩牌，稍作洗漱就進了裡屋。

對著銅鏡卸下珠釵，正要拿麵脂敷麵，卻見妝奩上擺著一隻悉的蟠龍小金冠。

怔了怔，拿起端詳。

這是阿弱的發冠……

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注意到妝奩那裡還著一封信，連忙拆開。

信上容十分簡短，要求獨自一人按照信紙上所繪製的地圖，前往這太白山下的一座小宅院，若是敢告訴其他人，阿弱命就會不保。

南寶住信紙，喚了荷葉進來：“我去洗漱的時候，可有人進來過？”

荷葉不知所措：“奴婢在外屋烤火，冇瞧見有人進來呀。您這麼慌張，可是出了什麼事？”

南寶臉略有些白。

搖搖頭：“無，無事……”

打發走荷葉，推開老木窗。

窗外懸掛著一盞孤燈，燈火映照出漫天落雪，一無垠的雪地上，赫然殘留著一排遠去的腳印，往驛站外麵延而去。

的臉更加蒼白。

大雪封死了來路和去路。

可是驛站附近卻有彆的勢力存在。

他們知道會被困在這裡，他們甚至還挾持了阿弱……

怎麼看，都像是一場預謀已久的謀。

慢慢抬起漆黑的丹眼，纔不過沉了半刻鐘，就果斷地拿了主意。

對方冇有傷害阿弱，反而點名要去，可見他們並非是衝著阿弱，而是衝著南寶來的。

必須去。

外屋傳來小堂姐們玩牌的嘈雜聲。

驛站裡的其他人，也都是二哥哥的心腹。

篤定這裡冇有對方勢力的滲，於是拿了筆墨紙硯，放心大膽地給小堂姐們留下一封說明況的書信，又照葫蘆畫瓢地繪製了那幅小地圖。

知道以小堂姐的脾氣，是萬萬不可能允許獨自去救阿弱的，於是做完這一切，穿上厚厚的襖子和狐裘，提上一盞氣風燈，利落地翻出窗戶，藉著夜和大雪的掩護，悄悄往驛站外麵跑。

小堂姐們，大約會在半個時辰以發現失蹤，之後，寒老闆會立刻帶人去追。

有半個時辰的時間，與對方周旋。

迎麵而來的風雪呼嘯刺骨。

南寶孤零零跋涉在雪地裡，明明天寒地凍四野無人，卻不知怎的，心裡一點兒也不害怕。

不知走了多久……

直到雙腳被凍得失去知覺，南寶終於看見了太白山腳下的那一點暖黃燈火。

……

“這便是你父親和你母親的經曆。”

長夜無事，霍啟乾脆給阿弱講起了蕭寧和溫彤的故事。

他講完，給阿弱倒了一杯熱酪漿。

小傢夥捧著酪漿，早已聽得淚眼朦朧，正泣得厲害。

他不知道他的親爹爹死的那麼悲壯無奈，也不知道他的親阿孃曾那麼努力地保護他……

霍啟垂下眼睫，麵容深沉幾分：“如果說蕭氏皇族裡，有誰是個善人，大約便是你的生父親了吧。”

當年火族數千人葬塞外，僥倖活著回到長城裡麵的不過寥寥數十人。

那時，所有人都想殺了他們。

是先皇太子蕭寧，請旨保下的他們，還允許他們進關，仍舊給予他們良民的份。

他評價道：“比起先皇太子蕭寧，蕭道衍太過殘忍，他不堪為帝。”

阿弱抬袖了淚水。

他並不覺得父皇殘忍。

為了保護彆人而養的殺伐決斷和機關算儘，那並不是殘忍，那是另類的溫。

就像國子監花園裡，那些保護花朵的荊棘。

心腹侍衛匆匆進來，恭聲道：“主，來了！哨衛檢查過附近，冇有其他人跟來。”

霍啟笑了笑：“計劃，可以開始了。”

南寶見到霍啟，狠狠吃了一驚。

萬萬冇想到，綁架阿弱的竟然是國子監的先生！

回過神，原本打算跟霍啟周旋一二拖延時間，可霍啟竟也不是個笨的，直接人綁縛了的雙手，把和阿弱塞進車輦，徑直往太白山上而去。

大雪漫天，山道陡峭。

南寶和阿弱坐在一塊兒，藉著車外綿延不絕的火把，瞧見阿弱好好的，並冇有到傷害。

鬆了口氣：“你這夫子，瘋了是不是？好好的乾嘛綁架你？”

阿弱小大人似的，稚聲道：“說來話長……不過阿孃也忒笨了，明知道這裡有危險，卻還要孤前來，多人心呀！”

南寶好笑：“我以為對方是衝著我來的，不想連累你而已。你以為後孃是那麼好當的呀？”

阿弱如今已經知道，不是他的阿孃。

明明可以不用來，卻還是來了。

他解開自己的小鬥篷，地蓋在南寶的膝上：“都是一家人，什麼後孃不後孃的，這麼見外做什麼？山上冷，阿孃捂著鬥篷就不冷了。我還小，鬥篷冇有父皇的鬥篷大，等我再長大一些就好啦！”

小傢夥溫的要命。

為兒家披上鬥篷的行為，大約是從二哥哥那裡學來的。

南寶有點。

兩人說著話，天熹微，大雪將停，隻偶爾飄落零星雪花。

隊伍終於來到了積雪皚皚的山巔。

霍啟環顧左右，喚道：“人呢？”

他提前在這裡埋伏了一支死士隊伍，按照計劃，陷阱什麼的也該做好了，可是目所及都是積雪，他的人竟然不見半個蹤影！

心底莫名生出幾分不安。

他厲聲道：“來人！”

高山寂靜，他的死士冇有回答他。

一陣寒風呼嘯而過，捲起了簌簌積雪。

等到寒風停下雪霰散去，一道修長拔的人影出現在霍啟眼中。

蕭弈革帶軍靴，穿玄窄袖勁裝，漫不經心地轉著九尺陌刀：“霍夫子，是在喊你腳下的人嗎？”

“二哥哥！”

“父皇！”

南寶和阿弱驚訝地喊出了聲。

霍啟的臉瞬間僵。

這個時辰……

蕭道衍這個時辰應該還在趕來的路上，他怎麼會出現在山巔？！

他不敢置信地盯向自己腳下。

這才發現，他心培養的死士，全部被白雪覆蓋，死在了他的腳下。

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