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弈驚醒，跟著坐起。

他了小姑娘發燙的額頭：“可是夢魘了？”

南寶漸漸緩過神。

了眼華貴的羅帳和被衾，又向麵前英俊昳麗的郎君，意識到自己已經離那可怕的苦海，撲通狂跳的心這才稍稍安定。

撲進蕭弈的懷裡，聲音委屈而氣：“心絞痛，夜間睡不安穩，二哥哥替我……”

蕭弈抱著。

小姑娘若無骨，在他懷中如此小，青繚，剛睡醒的麵容宛如春日牡丹，羅帳間散發出若有似無的芙蓉花香，委實人。

他難以剋製地親了親嫣紅的瓣，一手挽著的細腰，一手梳理過的青，語氣無奈卻縱容：“多大的人了，還半夜撒？”

聽見他的聲音，南寶的心更加安定。

嗅著他的味道，依賴地用臉蛋蹭了蹭他的膛：“今年除夕，回錦城過好不好？阿弱和小阿醜也是開始懂事的年紀，帶他們去咱們長大的故鄉看一看，也他們見見更遼闊的天下。我自己，也很想念祖母和父親他們……”

小姑娘呢噥語，令蕭弈的心都要化了。

對，他總是有求必應的。

要回錦城過除夕的訊息傳出去之後，南寶珠、寒煙涼、薑歲寒等人也鬨著要一起回去，到出發那日，車駕逶迤不見儘頭，浩浩地往西南而行。

行了半個多月，南寶終於看見了記憶裡的故鄉。

題寫著“錦城”的城門匾額古樸滄桑，穿過城門，大街小巷也仍是悉的模樣，連時和小堂姐經常顧的花糕鋪子也紋未改，生意依舊興隆。

南寶眼眶微熱，下意識握住阿弱的小手。

阿弱清楚地到指尖的抖，稚聲道：“阿孃緣何落淚？”

南寶的眼睛更加潤。

無聲地把小傢夥攬懷中，淚珠再也無法抑製地從麵頰滾落。

總有個地方，能遊子遠行千裡也仍舊牽腸掛肚，能遊子闊彆經年也仍舊魂牽夢繞，能最見多識廣的人，因那個地方最普通卻又最悉的一草一木而潸然淚下。

那個地方，做故鄉。

蕭弈把南寶擁懷中，安地了的腦袋。

……

令南寶欣的是，南府一切都好。

祖母雖然上了年紀記不得事，但卻很朗，有兒子兒媳和重孫的陪伴，整日都開開心心，彷彿比在長安時還要年輕幾歲。

除了錢莊生意，南家的蜀錦生意也蒸蒸日上，如今已是整個西南最大的蜀錦商人，連府邸都拓寬了一倍。

南寶和蕭弈仍然歇在朝聞院。

侍收拾行李時，南寶坐在西窗下煮茶，聲跟阿弱和小阿醜道：“從前住在這裡時，你們父親整**我讀書，可嚴厲了！”

阿弱饒有興味：“阿孃時讀書不好嗎？”

南寶尷尬。

豈止是不好，簡直是大字不識草包一個！

正整理文書的蕭弈，抬眸看一眼，抿著薄輕笑。

南寶更加尷尬：“二哥哥你笑什麼，當年你是不是很嫌棄我？”

蕭弈搖頭：“並未嫌棄。當年……隻覺得容極豔，如果能腹有詩書，那麼對你而言更是錦上添花。自然，當年你若實在不肯學，我也仍是喜歡你的。”

說不清楚是何時心的。

年時，隻覺南家小頑劣放肆毫無規矩。

明明該厭至極，可是每當用那雙清潤單純的丹眼看著他時，他就無論如何也生氣不起來。

他想著，南隻是一個被寵壞的小孩子，小孩子能有什麼壞心眼，隻不過是比彆的小孩子頑皮一些。

他默默關注長大，看著的姿越來越窈窕高挑，看著的容越來越豔，也看著對那對外室母真心相待，看著對程德語一往深……

而如今，他最後悔的事，便是前世他為了那所謂的年意氣，眼睜睜看著跳火坑萬劫不複。

那時的他，何其心狠？

蕭弈把愧疚在心底，暗暗發誓，餘生，一定要更寵他耗費兩世坎坷纔得到的寶貝。

……

大雪滿城。

今年南府的年夜飯格外熱鬨，廳堂千燈萬盞金碧輝煌，桌上觥籌錯酒意微醺，以阿弱為首的小孩兒們坐在小圓桌前，也玩得十分開心。

酒宴一直鬨到深夜。

南寶喝多了顧不上守歲，歪頭倒在榻上睡了過去，迷迷糊糊地覺到蕭弈幫掉羅和衫，又仔細為掖好錦被。

一覺睡到寅時，酒醒後驟然驚醒坐起，下意識了邊的枕頭，才發覺蕭弈不在邊。

“二哥哥？”

輕喚。

餘味聽見靜進來，替挽起羅帳，笑道：“王妃醒了？主子剛剛出去了，說是有要事，很快就會回來，您彆擔心。”

南寶點點頭。

梳妝了一番，道：“我睡不著了，出去走走，你們都不必跟著。”

一路穿廊過院。

鬆鶴院裡，祖母房裡的燈尚還亮著，季嬤嬤說祖母正在準備正月的歲錢，隻是怎麼也數不明白。

小堂姐和寧晚舟還冇睡，正神百倍地在雪地裡玩鬨。

寒煙涼一襲寬袖華服在雪中翩翩而舞，沈議絕拎著厚實的大氅和暖手爐站在旁邊，臉上不見欣賞，滿滿都是怕著涼的擔憂。

薑歲寒和謝阿樓請來了南承禮和寧繁花夫婦，四人攢了個熱鬨的牌局，正激烈地用一種做“麻將”的東西廝殺小賭。

南寶一一路過，卻始終不見二哥哥的蹤影。

他去了哪裡呢？

獨自找去枇杷院，院子裡靜悄悄的，因為許久無人居住的緣故，整個院落更加破舊，隻是那株枇杷樹倒是越發枝繁葉茂，枝椏上積了厚厚一層雪，來年大約能結出甜的枇杷。

二哥哥並不在這裡。

南寶在簷下站了片刻，突然往馬廄走去。

牽出一匹駿馬，策馬離開了南府。

因為雍王妃的份，輕而易舉就出了錦城，沿著道，按照記憶裡的印象，一路直奔城郊高山峻嶺而去。

跋涉上山時，正是天熹微的黎明。

挽著裾，遠遠看見一道悉的背影坐在桃花樹下，正輕遒勁的樹乾。

“二哥哥！”

脆聲。

蕭弈回眸，眉眼含笑：“你竟來了。”

“哪裡都找不到二哥哥，我就猜到你在這裡。”南寶上前，在他邊坐了，好奇地環顧四周，“這裡，是前世你葬我的地方吧？”

蕭弈頷首。

前世，他曾在這裡守著的孤墳，孤零零守了多年。

無論春夏秋冬，他總在的墳塚前，替掃去花瓣和落葉，替拂去墓碑上的塵埃，替擺上生前吃的花糕和果酒。

也曾難以自抑地親吻的墓碑，彷彿是在親吻他深的寶貝。

可墓碑是冰冷的。

桃花樹下，曦溫。

蕭弈捧起南寶的小臉。

凝視片刻，他忽然深深吻下。

前世所有，皆是虛妄。

新年伊始，天地浩大。

這一刻的他們，纔是真實和永恒。

他願以餘生，護花好月圓，一生為他掌中。

正文結束啦

番外緣更，最起碼保持一週兩更吧，看不看你們隨意

新書大概在四五月的時候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