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初初沉著。
觀山書院是關中最有名的書院,韓家雖非士族,但以如今的份,嫁進高門大戶隻會委屈,嫁去觀山書院,反而算是門當戶對。
而且觀山書院的這位公子,在宮中時也曾有所耳聞。
聽說在年輕一輩中才華橫溢,將來遲早是要步場的。
權衡過利弊,裴初初臉上的冰冷消融幾分。
客氣道:“公子盛相邀,我自當前往。”
兩人往遠雪景走去。
一路上從詩詞歌賦談到文史地理,兩人都是飽讀詩書又文思敏捷的人,一時間竟是棋逢對手相當投緣。
小宮跟在兩人後,滿臉擔憂。
是裴姐姐提拔上來的宮,按道理應該幫裴姐姐,可天子卻讓時時刻刻注意裴姐姐的向,有任何風吹草都要稟報給他。
也不知怎的,總覺得裴姐姐和這位韓郎君一起看雪景的事,若是被天子知道,他定然要發脾氣。
……
另一邊,山脈深。
蕭定昭帶著十幾名親衛,直奔最危險的虎窩而來。
他不想迎娶江蠻的兒,也不想讓江蠻的兩個兒子都當世子,因此今日幾乎是拚了命在狩獵。
雖然收穫不錯,但都是些獐子、狐貍一類的小,他總得獵幾頭猛鎮鎮場子纔好。
隨著深林,四周的影逐漸昏暗下來。
不知名的聲在四麵八方迴響,周圍樹木詭異的簌簌聲更加令人不安。
蕭定昭手握弓箭,眼角餘瞥見一頭越過灌木的白鹿。
白鹿態輕盈鹿角漂亮,皮尤其順亮。
他來了興致,問侍從道:“那頭鹿可好看?”
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後,蕭定昭收起弓箭,從囊袋裡取出繩索,饒有興味地在半空中揚了個圈兒。
裴姐姐一貫喜這些個皮漂亮的小東西,他替獵這隻白鹿回去,定然會與他和好如初。
年策馬疾馳,漸行漸深。
……
蒼山覆雪,滿目冰封。
湖畔的柳枝是蕭條的,水麵凝結著薄薄一層冰。
裴初初與韓州景立在岸邊,兩人欣賞了一路雪景,談話越來越投機,彼此喜好竟出奇的一致。
迎麵而來的風著寒涼。
韓州景解開鶴羽大氅,地為裴初初披上:“水邊風大,當心著涼。是我不好,一時興起帶你來看雪,卻忘了為你準備暖手的爐子和厚襖。”
剛過弱冠之年的郎君,容貌清秀,滿腹詩書,溫潤如玉。
足以令子心。
裴初初輕過大氅:“多謝。”
鶴羽大氅如他這人般乾淨,還細細熏了竹香……
韓州景了眼西沉的日,溫聲細語:“與裴姑娘在一起,連時間也不覺過得飛快,該是回營地的時候了,可我卻意猶未儘。明日,裴姑娘可要再與我去彆觀賞風景?”
裴初初看他一眼。
肯再次邀約,就是對印象不錯想繼續發展的意思了。
正要應下,一名宦突然騎著快馬飛奔而來,隔著老遠就尖聲道:“裴,出事了,陛下出事了!”
……
裴初初匆匆返回營地,遠遠看見天子的大帳外聚集著無數朝臣和太醫,正張地低聲議論。
一頭驚的白鹿被栓在帳外,潔白的皮上染了不鮮。
匆匆挑開簾子進去,營帳裡充斥著濃鬱的腥氣息,從前活蹦跳的年人事不省地躺在龍榻上,麵蒼白如紙。
他赤著上,口纏了厚厚的白紗布,即便用了止藥,也依舊有鮮滲出,瞧著很嚇人。
裴初初眉頭鎖:“怎麼回事?!”
跟隨蕭定昭打獵的親衛跪倒在地,啞聲道:“陛下瞧見林子裡有一頭白鹿很是漂亮,就一路追去了山林深,誰料單槍匹馬闖進了虎窩。我等趕到的時候,陛下正與幾隻老虎纏鬥,雖然陛下殺了老虎,卻也負重傷……是卑職等照顧不利!”
裴初初咬牙。
天子到底還是孩子心,一頭白鹿而已,何至於不顧命!
又轉向太醫院院判:“天子的傷,可嚴重?”
院判滿臉凝重:“暫時是保住了命,隻是能否安然無恙,還得看是否能平安熬過今夜。”
裴初初心急如焚。
冇太多人待在帳中,也顧不得昨夜的荒唐事兒,隻專心致誌地親自照顧起蕭定昭。
晚膳自然是冇心思用的,守在龍榻前,熬到後半夜,見蕭定昭的高燒終於退了,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下,撐不住地靠著龍榻小憩了過去。
子夜過半,帳中燭火幽微。
蕭定昭慢慢睜開眼。
正要一指尖,卻察覺到自己的手正被人握著。
他去,裴姐姐靠在龍榻邊緣,已經睡著了,睡夢中柳眉蹙,像是不放心他,溫的手正握著他的手。
枕著深青袖角,燭影在的小臉上跳躍,睫留下兩道扇影,麵頰飽滿瓣緋紅,左眼下的硃砂淚痣鮮紅滴,正是含苞待放的青春年紀。
守了他一整夜。
就像年時他深夜讀書,也總守在書房中那樣。
蕭定昭心頭溫暖。
他不顧傷勢,艱難地坐起,要為裴初初蓋上毯。
作驚醒了裴初初,著朦朧睡眼抬起頭:“陛下?”
袖口的繡花紋在的麵頰上留下了淡紅花印,好看的。
“朕無事。”
蕭定昭鬼使神差地出手,要輕的麵頰。
裴初初冇察覺到他的作,低頭仔細檢查過他口的白紗布,確定他的傷口不再滲,才放了心。
認真道:“陛下萬金之,為何要獨自涉險?一頭白鹿而已,陛下再喜歡,也不該貿然去追。為君者不僅要民,還要自己。”
“那白鹿瞧著稀罕,我想獵來送你。送你的東西,我看中了,就不願放過。”蕭定昭注視著裴初初的眼睛,“裴姐姐要朕自己,那麼裴姐姐是否朕?”
寒夜悠長。
蕭定昭也不知怎的,就口而出了這番話。
說不清楚對眼前的究竟抱著怎樣的心思,但毫無疑問,他想占有,想讓隻屬於他一個人。
晚安安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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