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一直在書房守著李樂,不記得李樂磕了多頭,隻記得最後書房的地板上麻麻都是跡,李樂最後暈倒在書房裏人事不知,是師父過來把抱回房間的,師父抱著李樂時仿佛在抱著什麽珍寶一般小心翼翼,眼中盡是心痛和不舍。
若水陪著師父在李樂的房間裏守了整整一夜,師父一直在親自照顧著李樂,喂藥,理傷口,連離開一下都不敢。直到李樂退了燒,傷口有了好轉,人也有了醒轉的跡象才不舍的離開了李樂的房間。記得師父走的時候雙目中布滿了麻麻的紅,嘶啞著聲音道:“別說我來過,傷好以後就讓離開。”
那時若水就知道師父對師妹其實也是有的,人都是有七六的,在一起生活了五年的人怎麽可能一點也沒有,何況李樂的喜歡那麽熱烈,為了留在師父邊,本不顧自己的生死,那樣強烈的怎麽可能無於衷,就算是塊石頭,也該捂熱了吧。
若水心中歎造化弄人,卻不得不在師妹醒來後按照師父待的說,完全能夠理解師父的想法。隻是生命的一部分,沒有了師父,以後還會遇到別的人,可沒有了生命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無論是師父還是,都沒有辦法做到明知道李樂會死,還眼睜睜看著去死。
李樂醒來後聽說師父知道暈死過去後甚至都沒有來看一眼,下定了決心套趕走的時候心中前所未有的絕。拉著若水的胳膊小聲的呢喃......
“師姐,從我有記憶開始就沒有爹和娘了,姑姑也不願意養我,總是待我,還說要怨就去怨那個害死了我爹的人。那時我隻覺得生無可,隻想用餘下的生命去報仇,去報複那個造我人生悲劇的人。不想到頭來我所謂的殺父之仇不過是笑話一場......”
“師妹,你還有我們......”
“是啊,支持我活下來的力就是你們。是師父收留了我才讓我又有了家,又有了你和師父兩個親人,讓我覺得活在這個世界上並沒有那麽痛苦。來了這裏我才知道師父不是什麽普通的算命先生,是真正的大師,那種對我們這種小人來說要仰的人,可那樣了不起的他竟然收留了乞丐般的我。”
“我永遠忘不了師父親手執起我的手,帶我回家的樣子......”
“我永遠忘不了師父看到我上課發呆時既無奈又寵溺的目.....”
李樂一張臉早已布滿淚痕,一雙眸子一如初見時那般澄澈,隻是淚瑩然中多了一分迷蒙,一分茫然:“師姐,難道我經曆的那些都是假的嗎?那都是我的錯覺嗎?師父那麽縱容我,那麽寵我,怎麽......怎麽一夜之間就都消失不見了?師父為什麽那麽狠心?我就算做錯了什麽如今也知道錯了啊,為什麽師父就是不肯原諒我呢?師姐,你知道嗎?其實我仗著師父寵我,常常故意拿著刀把自己的手劃破,我知道的,即使隻是一個小口子,師父也會很心疼的親自給我包紮傷口的。其實那傷口很小,本沒有留多,師父卻依舊很張,那時候我的心裏很溫暖很幸福,一點小傷換來師父的心疼,真的很值得。”說到這裏眼中的淚又洶湧而出,哽咽著道:“我留了好多,我知道的,好痛好痛,從來沒有那麽痛過,我甚至可以覺到頭上的流到了我的眼睛上、鼻子上、角......可是,我以為師父會和以前一樣來給我包紮傷口的,可是他沒有來,連看都沒有看我一眼,我真的做了什麽不可原諒......的事嗎?”
李樂雙目無神,眼中盡是絕,隻是無聲落淚,看的若水心中不忍,握李樂的手道:“師妹,你別這樣,或許......或許師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李樂茫然看向若水:“師父,師父他有什麽苦衷?”
若水咬了咬牙,終是沒敢把死劫的事說出來,怕自己忍不住說出來會害了師妹的命。隻得敷衍道:“我不知道師父有什麽苦衷,但我看的出這些年師父對你是真心疼的。”
李樂低頭苦笑道:“既然師父不喜我再留下,我走就是。隻是......我再也沒有家了......”
若水忙把李樂又拉近了一些,安道:“不會的,無論你走到哪裏,你都永遠是我周若水的小師妹,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即使上不承認,你在我心裏的地位卻永遠不會變的。我也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是師父撿回來收養的,在我心裏,你和師父就是我的親人。”
李樂聽著若水的話,著若水手中的溫度,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若水聽著懷中近乎絕悲涼的哭聲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天意為何要如此捉弄人呢?
李樂在傷好後的第二天走到周天逸的臥室外,跪下磕了三個頭,輕聲道:“師父,這是我最後一次喊師父了,以後我就離開這裏了,徒兒師父教導育多年,無以為報,還請師父原諒徒兒不孝。我......喜歡師父,我知道我的想法在師父的眼裏是大逆不道的,師父不能容我我也不怪師父,還請師父以後好好照顧自己......”說到這裏李樂的聲音已經哽咽,轉頭又對著若水磕了三個頭:“師姐,這些年我一所學都是師姐教導,師姐也算是我的授藝恩師,我離開後不能再報答師姐,隻能磕頭謝師姐這些年對我的教導之恩,以後......以後還師姐幫我多多照顧師父,李樂來生結草銜環報答師姐的大恩。”
若水含淚把李樂送出去後回來輕輕推開周天逸的房門,隻見平日裏清雋俊逸的男子此時滿臉的蕭索滄桑。整個人如同老了十歲一般。若水走到周天逸邊輕聲道:“師父,你......”卻見周天逸手中握著一個木頭雕的小人,靜靜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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