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安府地青、豫兩州界,被曲折百轉的渭水貫穿,地力沃。
一路行來,有山巒起伏,也有大地連阡累陌,良田一眼不到邊。
農夫在田間忙碌,雖然同樣艱苦,卻沒了外界那朝不保夕的危險。
日子,相對來說要安穩許多。
不過放在莫求眼裡,這等一輩子綁在田地裡的人生,同樣沒有盼頭。
“咯吱……咯吱……”
馬車在小徑緩行。
考慮到‘嶽原’手中路引的問題,他們終究不敢上大道,一路小心。
“二師伯姓左,名思明,家住南城梨花巷,有一妻一妾另五個孩子。”秦清蓉低著頭,掐指扣算:
“從幾年前的通信看,師伯的孩子應該只有一位年齡比我要小。”
“嗯……”
“最小的那位,當於師弟差不多。”
“這樣。”莫求點頭問道:
“秦師傅說,左前輩在某個門派任職,還是藥堂主事,不知是什麼門派?”
“是靈素派。”秦清蓉眼中泛起漣漪:
“青囊藥經就來自靈素派,只不過外祖父早年好像遇到了某些事,不得不離開東安府。”
“當時,唯有二師伯留了下來。”
“靈素派。”莫求面思索:
“不知這個門派,在東安府勢力如何?”
“應該還行吧。”秦清蓉側首:
“我小時候經常聽娘講,東安府的很多高人,都要去藥谷求藥。”
“哦,靈素派的駐地,做藥谷。”
莫求瞭然。
醫者,救死扶傷,不論在哪裡地位都不低。
世道混,江湖人的日子更是刀口,多有用得著大夫的時候。
一個以醫藥、大夫爲主的幫派,在江湖上,地位同樣不會低。
不過如何,唯有到了地方纔能知道。
“你放心。”秦清蓉腳步微頓,側首看向莫求,面帶肅穆開口:
“無論如何,我都會讓你加靈素派的。”
數月相,更是朝夕不離,對莫求的也已與此前不同。
看過來的眼神,略有複雜。
“再說吧。”莫求表淡然,擡頭看了看天,道:
“好像快下雨了。”
這一路行來,傳自許老的觀雲測雨之,他也學了個十十。
“是。”秦清蓉點頭,回首四顧:
“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看樣子,今夜只能隨便找個地方歇息了。”
“走!”莫求一揮馬鞭:
“看能不能找個好地方。”
好地方自是沒有,不過在不遠的山腳下倒是有一個荒廢的石亭,也不知早年誰那麼有雅興,在這荒郊野外立了個亭子。
“淅瀝瀝……”
細雨如簾,緩緩飄落。
兩人拴好馬車,練的準備好草革、吃食,準備在這裡湊合一晚。
“噠噠……噠噠……”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遠傳來,且距離越來越近。
兩人對視一眼,當即起,一前一後眼帶謹慎朝著來路看去。
雖說已經到了東安府地界,但這並不意味著已經安全。
“駕!”
數匹駿馬撞破細雨,帶著逸散的霧氣出現在視線中,急速近。
六騎、六人,但奔行起來,卻有一種千軍萬馬一起衝鋒的氣勢。
秦清蓉呼吸一滯,下意識後退兩步,莫求的表也變的極其嚴肅。
這些人,絕不是他們以前到的盜匪、流寇可比!
“籲!”
臨到近前,騎手猛然一拉繮繩,其中一人騰空而起,如同蒼鷹般躍石亭。
大手一張,呼嘯勁風撲面而來,口中更是怒喝:
“姓谷的在哪裡?”
莫求雙手一橫攔截,面當即大變,此人的實力,遠比他想象的要強。
煉髒!
而且就算在煉髒武者中,也絕非弱者。
更關鍵的是,他並非六人的首領,後面兩個人的威勢更加可怕。
後天高手?
心中轉念,莫求的也有了作。
在兩人接的那一剎那,他手臂筋一,龍蛇勁悄然發。
“彭!”
他軀後仰,好似不堪力一般,軀離地而起當空翻滾幾圈才重重落下。
“師弟!”秦清蓉面大變。
很清楚莫求的實力,雖是鍛骨但可敵煉髒,卻不想剛剛與人手,就徹底落下風。
來人該是如何可怕?
不過並未就此畏不前,反而滿面怒容,手握短劍就如發怒的雌豹般攔在當場:
“你們是誰?”
“要幹什麼?”
“幹什麼?”一掌擊飛莫求的竟是位脣紅齒白的年輕人,他冷冷一笑,道:
“說,姓谷的在哪裡?”
“什麼姓谷的?”秦清蓉怒:
“我們本不認識,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
“放屁!”年輕人雙目圓睜,吼道:
“靈蛇循著他的味追過來的,豈會不在?說,你們跟姓谷的是不是一夥的?”
“這位……公子。”莫求面發白,強撐起,彎著腰小聲開口: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他雙拳握,似乎敢怒不敢言,同時小心翼翼掃過後方兩位疑似後天武者的高手。
“誤會?”年輕人冷哼,手臂一晃,一條澤黝黑的長蛇就吐信出現在他的腳下。
“去!”年輕人手一指:
“把他找出來!”
“嘶嘶……”長蛇吐信,軀只是一彈,就化作一道虛影撲向一旁的棺材。
速度之快,讓莫求也是心頭猛跳。
猝不及防之下,他怕是沒有把握躲過這長蛇的撲擊。
“咚咚!”
“咚咚!”
那長蛇以頭撞擊棺材,發出生生脆響。
“原來藏在棺材裡!”年輕人雙眼一亮,大步邁開,一掌筆直轟去。
“別!”莫求手攔,卻已不及。
“咔嚓!”
劣質的棺材板難以承這一掌巨力,當場碎裂,漫天惡臭當即撲鼻而來。
“呃……”
“什麼東西!”
“好臭,好臭!”
一羣人紛紛後退,唯有莫求、秦清蓉面鐵青立在當場。
“唰!”
黑一閃,那長蛇在碎裂棺材裡捲住一算卦的木籤,閃回落年輕人旁。
“籤子?”年輕人接過木籤,面一愣。
“移花接木!”後方的中年男子面一變:
“好狡猾的傢伙,竟然發現我們在他上做的手腳,以這東西迷追蹤。”
“嶽原,我們上當了!”
“嶽原?”秦清蓉也在詫異棺材裡爲何多了木籤,聞言面古怪,看向那年輕人:
“你也嶽原?”
“什麼是我也?”年輕人眉頭一皺,道:
“我本來就嶽原!”
“等等……”他表一變,道:
“你們還到另一個名嶽原的?他長的什麼樣?是不是矮矮壯壯的?”
“我憑什麼告訴你?”秦清蓉面沉:
“毀了我們的棺材,你還有理了是不是?”
“你……”年輕人一滯。
“兩位。”後方那中年人躍下馬背,倒也沒有持強凌弱,客客氣氣拱手開口:
“實不相瞞,我等乃連山嶽氏族人,此行專爲追蹤一位歹人而來。”
“那歹人殺我族人,盜岳家重寶,就是這籤子的主人,想來也是姑娘口中的嶽原。”
他嘆了口氣,道:
“毀棺之事,確實是我等做的差了,我這裡有一枚令牌,兩位持此可讓我岳家鍛造一件兵。”
“還請告知兩位何時遇到了那嶽原,可知他去往何,我等激不盡!”
說著,拋來一枚令牌。
秦清蓉手接過,眼眉微挑:
“還是長輩知道事理,告訴你們也無妨,那嶽原確實長得矮矮壯壯的,跟我們有過一小段時間接,不過兩日前就已經分開了。”
“兩日前?”中年人皺眉,似乎有些不解,下一刻面突然大變:
“不好,小青們有危險!”
“快,上馬!”
一行人急急上馬,二話不說就朝來時的路奔去,不多時就沒了蹤影。
“呼……”
直到此時,秦清蓉才表一鬆,整個人渾力,幾乎當場癱在地。
“幸好,幸好他們沒有手!”
“確實。”莫求點頭:
“如果起手來,我們怕是不妙。”
剛纔秦清蓉表現強勢,也是有意爲之,如此一來可以弱化莫求的存在。
到時候一旦手,能佔部分先機。
但這羣人都是高手,隨便一個年輕人就是煉髒,就算耗費心機,怕也不是對手,好在對方沒有爲難。
“鍛造兵?”秦清蓉掂了掂手上的令牌,道:
“看來,這岳家是專門爲人打造兵的。”
“嗯。”莫求點頭,眼神翳:
“棺材裡的東西,看樣子是那‘嶽原’做的手腳,真是人不可貌相。”
頓了頓,他突然開口:
“師姐,我出去一趟,你先找個無人的地方避一避。”
“啊?”秦清蓉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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