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打聽個事兒】
陳諾很快發現,擔上了“泡教導主任兒的好漢”這個名頭,帶來了一個副作用,那就是,上課很難再睡覺了。
開學第一天,數學課語文課歷史課,陳諾分別被點了三次名。
衆矢之的呀。
休息的時候,坐在前排的一個男生忍不住回過來抱怨:“兄弟,你泡校花不要,我可也被你害死了呀。”
陳諾一眼,喲,是那位上課看《大唐雙龍傳》的兄弟——也算是一位好漢了。
名字,嗯,羅青。
也算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吧。
陳諾了各科老師關注的重點對象,上課的時候老師的目就總往這裡飄。連帶著坐在陳諾前面的羅青,也括了重點關注區域。
羅青有些無奈了。
一個上午,剛借的《尋秦記》第二冊只翻了七八頁。
要說2000年左右這個時代,學校裡像羅青這樣的學生,其實進了一個很尷尬的階段。
老一輩的金古樑溫,要麼去世要麼封筆。黃易的小說出來這十年,該看的也看完了。經典名著看完了後……上課就實在無聊的。
書荒啊!
實在沒得看咋辦……那些什麼“古龍巨”“金庸名”的東西簡直臭不可聞,著鼻子也讀不進去。
陳諾其實同羅青這樣的。
再等等吧孩子,再等幾年,羅森的風姿語就傳進來了,然後再等等,紅跳舞那批人也出道了。
有了點興致,和羅青隨意掰扯了幾句,覺得這個傢伙倒也不是個俗人。看了一肚子金古樑溫黃的書,陳諾倒也不陌生……前世被自我囚的八年,他什麼無聊的事兒沒做過。
“照我說啊,金庸先生最好的還是白馬嘯西風,那句‘那些都是很好的,可我偏偏不喜歡’,讀來讓人……”
羅青兩眼放,一拍大:“是啊!咦陳諾,瞧不出來,你也是此道中人!
兩人一起罵了會兒陳家和胡斐渣男負心漢,又一起緬懷了會兒契丹人蕭峰,羅青就幾乎把陳諾當唯一的知己了。
隨即相約了放學後一起去電腦房打星際。
可真到放學了,陳諾走出校門在路邊溜達了一圈後,就忍不住開罵了。
“臥槽,老子的自行車呢?!”
車沒了,鏈條鎖還在,禿禿的丟在原地。
一旁的羅青有些同,但也有幾分幸災樂禍。電腦房自然是去不了的了,陳諾還得去買輛車,不然的話明天早上就得跑步上學了。
揮別了羅青,陳諾沿著大街一路往東,走了兩條街,找了家捷安特專賣店,買了臺嶄新的山地車。
騎著車晃晃悠悠回到了校門口,把車往校門口稍微偏一點的地方一停,鎖上,陳諾扭頭就來到了學校大門旁的小賣部,買了瓶汽水,叼著吸管一口口的嘬著。
一瓶汽水嘬了有小二十分鐘,就這麼在學校門口晃悠著也不走。
“嘿!幹嘛呢?”
後傳來了一聲喝。
陳諾回頭,就看見學校門房裡的門衛抱著膀子在後狐疑的瞧著自己。
“放學了不回家,在這兒瞎晃悠什麼?”
門衛老頭估計踅陳諾許久了。
“大爺,我等人呢。”
陳諾笑著湊了過去:“大爺貴姓?”
“姓秦。”
嚯嚯?
陳諾肅然起敬,出煙盒遞了菸過去。
“小子,別瞎晃悠,不是想東西吧。”門房秦大爺把煙湊到鼻子前嗅了嗅:“可別瞎胡鬧啊!”
“不能夠,你看我穿著校服呢,我也是八中的學生啊。”
“那可說不準。”秦大爺搖頭:“去年就有倆穿著校服的小子放學後進去,進食堂裡錢。”
陳諾哭笑不得,出學生證給這位瞧了一眼。老頭才一擺手,晃晃悠悠進了門房去了,不多會兒,又晃了出來,看了一眼還在那兒瞇著眼睛不知道等什麼的陳諾,遞了個小板凳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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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啥呢等,等學生放學?不學好的小子!”老頭冷笑一聲,把凳子丟地上:“坐這兒吧,這兒背風。”
陳諾樂了:“您怎麼就覺得我是等學生?”
“半大小子,不等娃子,還能等個卵。”
得,您果然沒姓錯!
·
天快見黑的時候,街面上一個半大小子沿著牆兒溜達了過來,瘦的皮包骨頭,揹著個破舊的書包,沿街走著眼神兒一路四晃悠。
忽然就眼睛一亮,看著路邊電線桿子旁鎖著的一輛嶄新的捷安特山地車。
這傢伙湊了過來,繞著電線桿子看了一圈,然後走了。
不多會兒,這人再從街另外一個方向出現,這次是倆人了。
邊跟了個年紀大點兒個頭也高點兒的,兩人故意走的一前一後,隔著三五米的樣子。
高個兒走到了路邊,站在距離校門口不遠的地方,停下來菸,一口口吸著,眼神卻四東張西。然後垂在兜旁的手,不聲的做了一個不易察覺的手勢。
瘦子大搖大擺的走向捷安特,從破書包裡了會兒,出了細鐵條,就開始捅車鎖……
很快車鎖就開了,瘦子推車就上馬路,上車,高個兒扔菸頭上來坐在了後座上,兩人一溜煙就跑了。
陳諾笑瞇瞇的一直看到這會兒,才從板凳上站了起來,扭頭對屋裡待了一句:“秦大爺,走了啊。”
·
堂子街,在金陵城也算是赫赫有名過一時——這裡以經營二手貨易市場兒聞名。
不算寬的街道,兩邊都是老小區,沿街的門面,星羅棋佈的開了大大小小幾十家做二手貨買賣的商鋪。
部分是做舊家電的,大部分而是買賣二手的自行車,電車,托車。
其實,這裡也是很多老金陵人心知肚明的:黑車易所在。
2000年前後,經濟還沒那麼發達,哪兒來那麼多二手車。其中相當一部分都是被來的黑車,在這兒銷贓的。
老金陵人有句話:家裡自行車丟了,跑堂子街去溜達幾圈,沒準就能在哪家二手車行裡找著。
可找著了又能如何,能在這兒,幹這種坐地銷贓買賣的,哪個不是半黑不白的主兒,普通老百姓惹不起也扛不起,只能著鼻子忍了。
三五百塊的,不值當和這種人去拼一回。
高瘦兩人騎著車來到了堂子街,拐彎抹角進了一個老小區裡,在一戶一樓的院門口停下,把車推了進去。
裡面一個頭滿臉橫的漢子出來,擡頭掃了一眼:“新貨?“
高個兒嘿嘿笑:“十足全新啊,你聞聞,機油味兒還沒散呢。”
“哪兒找來的?”頭瞪眼。
“放心,遠著呢,從江寧過來的。”瘦子把車停好了,兩人湊到頭跟前。
頭彎腰看了看車,了車剎,滿意點了點頭。
頭拉開腰包,從裡面數了幾張鈔票出來,高瘦兩人試圖爭一下價,被頭狠狠的一眼瞪了過來,就閉了。
就在這時候,忽然院子門外傳來了啪啪啪三聲。
三人扭頭一看,院子的鐵門外,站著一個年。
藍白相間的校服,半邊肩膀上掛著個書包。
臉上掛著這個年紀年郎特有的那種略帶的微笑。
一隻手拍在鐵門上,著院子裡的三人。
頭瞪眼:“拍什麼拍!幹什麼的?”
陳諾笑的很靦腆:“老闆,打聽個事兒。”
“打聽什麼!上別打聽去!”頭本能的覺到不對,但對面這個年看著實在是人畜無害的樣子,他下意識的就放出了兇狠的姿態來。
陳諾眼睛掃過院子裡。
滿滿當當停了不自行車,牆角還有兩輛托。
陳諾一眼就瞧見了自己丟的那輛老自行車被扔在牆角,車後已經被卸掉了。
輕輕嘆了口氣。
陳諾手一抖,從袖子裡,掉下一鏈條鎖,被他在手裡,鏈條鎖垂到了膝蓋位置。
陳諾緩緩走進鐵門,腳後跟一勾,鐵門緩緩合上。
頭有些惱火,喝道:“小崽子你找事兒是不是?”
陳諾瞇著眼睛:“老闆,我就想問問……你家保險箱在哪兒啊?”
啪嗒,後的鐵門,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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