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仁義我磊哥】
用鑰匙開了門,陳諾回到家中。
打開了客廳的燈,換了拖鞋。又嫌著房間裡不夠亮,把客廳廚房和臺的燈都打開了,這才覺得亮了些。
在沙發上坐著了菸,陳諾才起去廚房裡,爐子上燒了水。然後就是淘米,在電飯鍋上煮了飯。又在爐子上架了蒸鍋,裡面把前一天吃剩的菜放了進去。
站在廚房裡發了會兒呆,看著廚房的窗戶外,對面樓上的萬家燈火,星星點點。
忽然心中生出了一點子孤寂的味道。
抹過去了客廳,把電視打開,隨便挑了個臺,找了個家長裡短的電視劇,聲音開大了。
廚房裡的蒸鍋開始嗤嗤的冒著氣兒,電視裡的角說著家長裡短的對白,房間裡燈一片亮。
心裡的那一點孤寂,此刻才慢慢散了去。
就在陳諾點上第二菸的時候,電話響了。
接通後,那頭傳來孫可可泣的聲音,陳諾心知肚明,靜靜的聽著姑娘在哭,等姑娘哭了會兒,低聲說了句:“陳諾,我爸媽又吵架了。”
“你在哪兒?”
“在家。”
“嗯,等著,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先把爐火關了,看著蒸鍋裡的菜,找出個保溫桶來裝了,把煮好的米飯也裝了。
黑皮什麼的換掉,重新換上了校服外套。陳諾提著保溫桶出門了。
·
開門的時候,孫校花明顯眼睛是腫的。一看見陳諾,就死死的抓著他的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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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孫和楊曉藝都不在家。
按照孫校花的說法,兩口子晚上回家後,躲在房間裡吵連一家,然後楊曉藝哭著跑了,老孫發了會兒火,終究還是換了服出門去追。臨走之前讓兒在家裡別跑。
“沒吃飯吧?”
陳諾進了廚房,拿出碗碟把自己帶來的保溫桶打開,飯菜分別盛了出來。
想了想,又用爐子燒了鍋水,開了後打了個蛋花進去,滴了幾滴油花,灑了一點子鹽——這就算是個蛋花湯了。
端到了桌上,拉著魂不守舍的孫可可過來坐下,往手裡塞了雙筷子。
“吃!”
孫校花看著陳諾,猶豫了一下:“我爸,是欠了很多錢麼?”
陳諾搖頭:“大人的事兒,你別多問,你爸爸能理好的。”
孫校花低頭拿著筷子吃了幾口,開始默默的吧嗒吧嗒掉眼淚,終於忍不住,擡頭看著陳諾,可憐兮兮的問道:“我爸媽,是要離婚了麼?”
“不會的。”陳諾搖頭。
這點他倒是肯定給的。
老孫要是會離婚……那十八年前,就不會和楊曉藝結婚了。
早就心知肚明的事兒。
這其中,無非就是一個心字頭上一把刀。
若是姚蔚山回來後,楊曉藝又和他有什麼茍且的話,那自然是過不下去了。
可現在看來,楊曉藝錯就錯在中了圈套,虧空了錢。
但和姚蔚山回來後,並沒有什麼茍且。
雖然在旁人看來,這種人真的是怎麼個下場都活該……
但陳諾記得,晚上在包間裡,老孫在姚蔚山挑明瞭一切後,拉拉扯扯楊曉藝的時候,老孫還拍案而起,把自己的妻子拉到後去護著,還給了姚蔚山一個耳。
這態度,就很明顯了。
十八年前,老孫能不顧有孩子,還娶了。
那十八年後,就不會了這個事兒而離婚。
卑微是卑微了些。
但這個事兒,陳諾不想去過多評價。
安了孫可可會兒,連哄帶騙讓孩多對付著吃了點東西,又拽著坐沙發上看了會兒電視。
不知道什麼時候,孫可可歪在沙發上睡著了。
陳諾想了想,直接走進了姑娘的閨房裡。
這個年代,孩家的閨房和後世的頗有不同。沒什麼系的東西,桌子上也不會擺滿了化妝品護品。
簡簡單單的花格子牀單,棕的木質櫃。
陳諾打開了櫃,從裡面拽了牀毯出來,儘量讓自己的眼神不飄,不去看櫃格子裡放的孩兒家的的小服。
走回客廳,把毯小心翼翼的蓋在了孫可可上,了小手,確定了不涼。
把電視機的聲音調低了些,陳諾能嗅到邊孩上淡淡的一子香氣——許是雪花膏的味道。又能聽見孩甜甜的呼吸聲。
他忽然間想起了上輩子看《倚天屠龍記》的時候,有那麼一段,張無忌睡覺時候聽見小昭在邊做工的。
嗯,平靜喜樂。
就是這四個字了。
琢磨著,琢磨著,也就有了些睏意。
眼看孫可可睡了,陳諾起出門離開,輕輕把房門關上。
下了樓,就看見了老孫兩口子在路邊。
楊曉藝痛哭流涕,對著老孫低聲說著些什麼。
幾次楊曉藝跪下,老孫都死死拽住了。
終於,兩個中年男不知道說到了什麼地方,老孫長嘆了口氣,把自己老婆摟在了懷裡。
楊曉藝哭的更大聲了。
陳諾就遠遠的看著,直到老孫最後拽著自己的老婆重新回家上樓,他才用暗的角落裡走了出來。
站在原地想了想,他開始在樓下四尋找。
找到了一輛永久牌二八大槓自行車,辨認了一下。
嗯,是老孫的。
那就沒錯了,就是它了。
陳諾也懶得開鎖,直接把車一扛,就這麼扛走了。
·
第二天,陳諾照例是逃課的。
早早起來,坐著進市的公車,晃晃悠悠來到了堂子街。
在羅氏生煎,的造了一籠生煎包,又喝了碗加了辣油的餛飩。
眼看著路對面的一個寫著“大磊車行”的鋪子拉開了捲簾門,陳諾才站了起來,付錢走出了包子鋪。
磊哥依然著頭,只是邊的人卻了些,就跟了一個看上去最多二十歲的後生,是個生面孔。
拉開了捲簾門,那個後生把鋪子裡的一些二手車一個個搬出來,就排在了路邊,又推了幾輛電車出來,放在另一側。
隨後又拿了個寫著“高價收購二手車”的牌子豎在那兒。
磊哥全程坐著,就靠在一張竹椅上菸,一手端著個保溫杯。
陳諾直接走進了店鋪的時候,磊哥瞪眼一看,險些沒嚇死。
陳諾也沒說話,進了店鋪,後那個後生不認識他,跟著就上來:“這位,看車啊?要什麼樣的?”
陳諾依然不理他,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就走到了櫃檯上,拿起擺在櫃檯上的一包玉溪,自己了一點上,又順手拿起遙控,把掛在牆上的電視機打開了,調到了早間新聞的頻道。
看了一眼,眼看放在邊上的一把竹椅看著還順眼,就搬了過來,放在了電視機正面的位置——就這麼歪了進去,靠著,著煙。
那個後生愣住了!
臥槽!
這他媽誰啊?!!
這麼一小屁孩?進了自家店鋪,還他媽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後生努著過去,喝道:“小子!哪兒他媽來的崽子!你他媽搬的什麼啊!!”
說著,手就要去拽陳諾。
一邊的磊哥,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眼看自己的夥計的爪子就要捱上陳諾了,磊哥虎吼一聲,一個激靈就從椅子上躥起來了。
上得跟前,擡起一腳就踹在了自己夥計的大上。
別問,問就是義憤填膺!
“你他媽怎麼跟我大哥說話呢!!!”
再一轉臉,衝著陳諾,臉上就滿是笑容:“大哥,大哥欸!您來了!今天看上了點啥,缺了什麼,您隨便拿!”
陳諾笑了笑:“今天不缺東西,我就借你地方,等個人。”
磊哥親手泡了茶,說是龍井。又打發夥計去路邊超市買了包中華回來。
陳諾著煙喝著茶,也不言語,就這麼慢悠悠的看著電視。
上午十點來鐘的時候,陳諾就看見了老孫同志的影,遠遠的從堂子街的另外一頭走著過來了。
嗯,能不來麼,自行車丟了呀。
·
老孫在路邊一家家的車行溜達著,偶爾還打聽一下價格,問著看著,就走到了“大磊車行”門前了。
正看著擺放在外面的自行車呢。
陳諾已經嗖的一下就從椅子上跳起來了,抓起放在櫃檯上的一張白抹布就掛在了肩膀上,又把袖子也捲了起來,大步就走了出來。
“老孫!”
老孫回頭:“……陳諾?”
他愣了一下:“你怎麼在這裡?今天你不又沒上課?!”
陳諾一把將還有些矇蔽的禿頭磊哥拽了過來,笑道:“我這不是打工攢學費呢麼。這是老闆磊哥,熱大方仗義疏財,爲人真誠善良。我跟他這打工,還能學點修車的本事。”
老孫看眼前這個滿臉橫的頭。
磊哥用眼神看陳諾:???
陳諾眼神:!!!
磊哥立刻扭頭衝老孫笑:“是!他是在我這兒打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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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孫的態度客氣了許多,想著,就要從口袋裡香菸。
磊哥那是什麼人,那是在牢裡能把一個大哥的明明白白的主兒,眉眼通挑!
一看這架勢,趕搶先掏出中華煙敬了過去。
“我這個學生,在您這裡打工,麻煩您了。”老孫正道:“他爲人是調皮了些,但子不壞,心也善良,您好好教他。若是不聽話,儘管批評!”
“…………”
磊哥心中一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槽點太多,我從哪句開始吐?在線等!
臉上不敢出毫破綻,陪著笑:“老兄你這是來看車?”
老孫臉有些古怪:“昨晚車丟了,這幾天出門沒車不方便,來淘輛便宜的。”
“有有有!”
老孫有些慚愧:“不用好的,便宜點,能代步就行。”
一邊陳諾已經直接把放在店鋪裡左側的一排品相最好的車裡,挑了一輛推了出來——順腳還把地上的一個【售價二百八】的牌子給踢角落裡去了。
“老孫你看看這輛怎麼樣?老闆大酬賓,八十。”
磊哥:“……嘶!!”
老孫一驚,上前看了一眼。
品相確實好,這個樣子的車,頭前幾家問了,怎麼也得二百左右。
八十?
扭頭看頭磊哥。
磊哥臉上的笑紋一點都不帶含糊的:“什麼八十!您是這位小同學的老師,五十!五十出了!!”
老孫在磊哥熱洋溢的接待下,兩邊推讓了幾個回合後,掏了五十塊錢。磊哥還親手拿出氣筒給把車的氣打足了。
老孫有點慨。
這人真不錯啊……看著樣子兇悍的,但人不可貌相。
正準備說兩句客套話再走。
旁邊陳諾忽然又開口了。
“磊哥,上午您不是還要去財務公司查查賬麼?”
啥財務公司?磊哥一愣。
大哥,您這不帶臨時改劇本的啊!
我戲不好,跟不上節奏啊!
陳諾笑著對老孫,半解釋半炫耀的語氣:“磊哥還開了個財務公司,往外做小額借貸的生意,他做人仁義,講規矩的很,所以生意做的可不小!”
一聽見小額借貸……老孫的眼神就有些變化,下意識又看向了磊哥。
磊哥看陳諾眼神:我還做放貸?
陳諾眼神:你做!
磊哥扭頭就衝老孫大笑:“做做做!嗨!都是大傢伙擡,同行的襯托!我這人,就是講個仁義!做買賣,他不講仁義,他還算人嘛!”
老孫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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