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唧喳喳的討論還在熱烈地繼續,名人的過去和私是公眾永遠興趣的話題。
默笙抿著,抬頭看電子屏幕上意氣風發的應暉。
應暉很跟提他以前的事,可能那時才二十三四歲的,在已過而立的應暉看來,還是一個小妹妹吧。
只有一次,應暉偶爾說起,“我以前在C大有個朋友,很聰明,也很漂亮……”說著就停住,意猶未盡的覺。
當時不明所以的默笙接口說:“我以前的男朋友也很厲害。”
“哦?”應暉笑,“那你男朋友運氣可沒我好。”
默笙現在仍然記得他當時的眼神,矛盾的落寞和驕傲同時出現在那平時波瀾平靜的眼眸深。
這些年一直沒看到應大哥邊出現什麼人,也許他跟自己一樣,對過去的人始終無法放開吧,默笙惘然地想。
不知不覺演講已經接近尾聲,主持人站出來,“如果現在就結束大家會不會有種不甘心的覺,會不會覺得憾?”
底下大聲回答:“會!”
“所以接下來是自由問答,時間是半小時,大家抓時間。”
氣氛空前地熱鬧起來,一個接一個學生起來問各種刁鉆古怪的問題。自由問答最能現一個人的才思敏捷與否,很明顯應暉在這點上相當出,機智而風趣的回答贏得了一陣陣掌聲。
今天的演講,應暉無論哪個方面都無愧于“C大的驕傲”這個稱呼。
“拜托,這些男生真無聊死了。”
連續幾個專業方面的問題讓生們開始無聊了,們對那些計算機啊技啊什麼的問題一點興趣都沒有。
就在這時,話筒傳到了一個生手里。
學生站起來,清清嗓子:“應先生,我要先說明,這個問題不是我要問的,是場外我的同學發短信給我,說如果我幫問了這個問題,就請我吃飯,所以為了我的免費晚餐,請應暉學長務必回答我。”
“當然。”應暉風度極佳,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嗯,是這樣。”生技巧地停了停,等全場靜下來,大聲地說:“請問你結婚了沒有,我們還有機會嗎?”
臺下因為這個問題炸了起來,男生們吹著口哨,為生的勇氣喝彩。
然而,在這樣熱鬧的氣氛下,一直在臺上揮灑自如的男子卻明顯失了神。
他仍然保持著原來的作,思緒卻好像離了,整個人似乎被這個意料外的問題帶到了別的世界,忘記了臺下還有聽眾。在場外看電子大屏幕特寫的學生們甚至可以看到他眼睛里藏不住的黯然。
漸漸的會場靜了下來,學生們面面相覷,沒有了聲音。
那個問問題的生臉上也開始出現不安。
主持人以為這個問題犯到了應暉的底線,連忙站出來救場:“這位同學,你問的問題是私哦,你不會是狗仔隊喬裝打扮混進來的吧。”
學生們并不捧場,發出零落的笑聲。
邊助理的提醒讓應暉及時回神,做了個手勢阻止了主持人:“沒關系,我只是忽然想起我的太太,我已經有段時間沒見。”
在底下一片意味不明的聲音中,應暉肯定地回答:“當然,我結過婚了。”
場場外那麼多人,大概只有默笙明白演講臺上那人話語中的真實含意。
結過婚。
默笙也這麼對以琛說過。
結過婚,但是有名無實,而且現在已經不存在了。
演講已經接近尾聲,電子大屏幕上最后一個畫面是學生們沖上演講臺,將應暉圍在中間。然后就停止了轉播,開始放著C大百年校慶的宣傳片。
聚集在禮堂外的人群逐漸散去,默笙舉步隨著人流離開。忽然就想起當初回國的時候,應暉送到機場,登機前的最后一番話。
“如果你不回國,那我們暫時不要聯系了。”
其實并不是沒有憾,本來他們可以是很好的朋友。
如果……
沒有發生那麼多事的話。
口悶悶的,默笙有點眩暈。
在這個不設防、充足的午后,那些埋藏很久的緒因為應暉的出現而被翻出來,一幕幕猶如惡夢重現。剛到國時人生地不的惶恐,言語不通被歧視的憤,因為口音不純被嘲笑而逐漸習慣的沉默,到國兩個多月后在報紙上看見父親畏罪自盡時的崩潰……
那時候的一切就像惡魔編織的一張網,掙扎不開,無限絕。
“兩只老虎,兩只老虎,跑得快……”
驟然響起的“兩只老虎”的手機鈴聲把默笙從往日的泥潭中□。
這支稍嫌稚的鈴聲是默笙在以琛忙得沒空理,拿著他的手機玩游戲時順便挑的,以琛聽了雖然皺眉很久,卻一直沒換回去。
鈴聲響了兩遍默笙才接起來。
“默笙。”
以琛低沉淳厚的聲音響起的瞬間,默笙不明白自己心里為什麼會產生一種類似的緒。心間好像被一陣和煦的風吹過,整個世界變得寧靜而慈祥。
眼睛變得的。
“以琛,我很想你……”
默笙聽到自己說,或者是那個的自己,那個在異國他鄉的趙默笙在對以琛說。
我很想你。
以琛,你知道嗎。
曾經站在異國街頭,滿眼異樣的,連一個像你的背影都看不到。現在終于可以告訴你,我很想你。
眼睛里積聚的水氣終于裝不住流下來。
電話彼端沒了聲音。
耳畔只余彼此悄悄的呼吸,連同遙遠的車鳴喧囂。
片刻后老袁的大嗓門在手機里傳來:“以琛,你走著走著怎麼停了,還停在路中間!”
以琛驚醒般咳了一下,“嗯,我知道了……”
大律師口拙地頓了一下。
“……你在哪里?”
默笙看了看四周:“我也不知道。”演講結束后隨著人流走,自己也不知道在哪里了。
“迷路了?怪不得……”以琛聲音啞啞的,“算了,你直接到學校北門對面的濱江大酒店來,我在酒店門口等你。”
濱江大酒店。
老袁訂的桌位不知怎麼被別人占了,大堂經理不停地道歉,說會盡快安排,一行人也沒怎麼介意,坐在大堂里邊聊邊等。
除了蘇敏,老袁還上了幾個以前玩得比較的朋友。出了社會不比在學校,能聚在一起的時間寥寥無幾,現在總算逮到了機會聊個盡興。
蘇敏正好趁機把來的老師介紹給以琛,雖然男主角有點走神,但是看到老師含帶怯卻不時瞥向何以琛的樣子,蘇敏還是暗暗得意,這事起碼一半是了。
正聊著,對著窗戶坐的向恒突然站起來,眼睛直直的著窗外。以琛坐在他對面,下意識的回頭,正好看見一輛大卡車驚險地過默笙,以及默笙勉強站定后一臉驚魂未定的蒼白。
有驚無險,向恒余悸未消,“何以琛,你這個老婆真嚇人,剛剛看魂不守舍地過馬路,紅燈都沒注意……”
話還沒說完,以琛已經站起來冷著臉走了出去。
蘇敏遙遙看清那個站在馬路邊子的臉,眼睛都直了,再聽清楚向恒的話,轉頭問老袁:“老婆?什麼意思?”
老袁嘿嘿地笑:“老婆就是老婆,不是朋友。”
年輕的老師疑地看著蘇敏,大概意思是說怎麼人家都結婚了你還給我介紹?
蘇敏有苦難言,狠狠瞪了老袁一眼。
遠以琛拉著趙默笙的手走在前面,一過馬路立刻松開,站在花壇邊不知道說什麼,看他的氣勢,以及趙默笙越垂越下的腦袋,大概是在訓人。
“真懷念。”向恒鏡片下的眼睛微微笑起來。好久沒見到這種場面了。以琛大學的時候年老,事圓,很對什麼人發火,唯獨對趙默笙,做錯了事往往會訓個老半天。
“居然還是。”蘇敏搖頭,不知道自己該為這個師弟高興還是不值,“當年我們法學院那麼多才佳人,喜歡他的不知多,偏偏他找了一個別的系的,我說你找別的系也弄個系花啊什麼的,才配得上法學院頭號才子的份是不是?偏偏還是個各方面都沒什麼特別的。”
當年趙默笙纏著何以琛的時候,法學系的人大多都抱著看熱鬧的心態來看這場追逐。沒人相信何以琛會接這個生,畢竟他拒絕過條件更好的人。所以后來何以琛帶著趙默笙上課上自習的時候,不知道多人被嚇到,恐怕其中也有不生暗暗后悔自己怎麼沒積極一點。后來趙默笙去了國,何以琛恢復單,有些新生的熱程度比當年的趙默笙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何以琛總有辦法在兩三天里打發掉。
有一次蘇敏忍不住說:“你討厭別人纏你?當初趙默笙你怎麼不討厭?”
話一出口蘇敏就后悔了,太莽撞了,所以連忙打個哈哈帶過去,本也沒想到何以琛會回答。
“那不同。”那時候的何以琛這樣說,寥寥的三個字,很平淡的語調。
蘇敏想不出不同在哪里,也許是——他給趙默笙機會纏他,卻不給別人機會。
聽著的話老袁難得說句正經的:“這種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說話間以琛和默笙已經過來,以琛仍然繃著俊,默笙大概被罵慘了,跟眾人打招呼的聲音也低了許多。
默笙曾是系辦的常客,自然認識蘇敏,見到微微笑了一下:“師姐,你好。”
蘇敏勉強“嗯”了一聲,剛要說什麼,就被一聲驚喜的呼聲打斷。
“MrsIn!”
響亮而熱的呼聲讓本來略顯嘈雜的大廳一下子安靜下來,不標準的英文讓人發噱,然而被眾人矚目的富態中年男人卻毫無自覺,滿臉驚喜地穿過大廳跑到僵立的默笙面前。
“MrsIn,應太太。”中年男人激得已經有點語無倫次了,“沒想到在這里看到您,這次您和應先生一起回國的?我是大商公司的董事長林祥和,您還記得不記得,呵呵呵呵,去年在國承蒙您和應先生招待,這次您們賢伉儷回國,怎麼也要讓我盡盡地主之宜。”
默笙已經呆住了,手腳一片冰冷。
眼前這個中年發福的男人還有印象,他和應暉的公司有生意上的往來,去年他來國時,應暉曾在家里設宴招待過他和他夫人。
可是,為什麼會在這里到?
最差的時間,最差的場合。
默笙覺到老袁等人懷疑又驚訝的目停留在上,已經沒勇氣去看以琛的表。
剛剛才有一點點的幸福起來的覺,那麼微弱,立刻要消散了嗎……
害怕的覺一點點擴散到每個角落。然而下一刻,卻有一只溫熱有力的手掌握住了微微抖的手。
這只手,剛剛還帶著怒氣把拉過馬路。
現在卻帶著令人安心的力量,地握住了。
默笙緩緩地轉首,以琛正看著,眼底一片痛楚的坦然。
他……已經猜到了嗎?
果然。
默笙聽到以琛清晰而冷靜的聲音,“很抱歉,現在已經不是……”
“你認錯人了。”
未完的話被默笙飛快地打斷,以琛頓住,眼中閃過一不解。
默笙輕輕掙他的手,向林董重復了一遍:“你認錯人了。”
聲音出奇地鎮定。盡管知道早晚要面對那樁婚姻,但絕對不是這個時候,也不是在以琛這麼多朋友面前。以琛或許能忍,卻不愿意他因為的過去而被別人指手畫腳評頭論足。以琛一向是那麼傲氣的。
“認錯人?怎麼會,呵呵,應太太別開玩笑了,呵呵。”林董訕訕地打著哈哈,有點尷尬,可是又不愿意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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