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四年時間已過。

這四年里，實力最弱的周朝趁機壯大。

衡玉用之前抄家來的錢財填補國庫，再用種種手段斂財，在暗地里挑選心腹開設商行、茶館，四年時間把商行、茶館開設到整個天下范圍，借此來探聽消息。

國庫充裕之后，推恩士子，為寒門士子求學提供便利，更是以強勢手段從世家手里瓜分選任的權力，在書院范圍里以考試的方式選拔人才，形科舉制的雛形。

隨后減免一些地方的賦稅，大力鼓勵農桑，同時也鼓勵商業的發展……

在慶朝宋朝不斷斗消耗實力，無力限制周朝發展時，周朝正在以飛快的速度發展起來，逐漸出自己的獠牙。

這幾年周帝的越發衰弱，穆瑾下落不明帶給他的打擊太過沉重，如果不是有衡玉強勢崛起，撐起屬于儲君的那份責任，周帝怕是更郁結于心。

書房，香爐里有煙霧繚繞而起，檀香的味道逐漸彌漫開。衡玉走進書房時，鼻端便聞到一檀香的清香。

周帝聽到腳步聲，抬頭看去。

他看著這個踏著暖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穿著男裝的小兒，那張蒼老許多的臉上出溫的笑意來，“今日尋你過來，是想與你說儲君之事。”

以衡玉如今的威勢，這儲君之位除了已經不可能是其他人，但儲君一日不立，一些大臣還是覺得心中不安。

衡玉恭敬坐在周帝對面，聽著他說話。

周帝嘆息，一瞬間好像蒼老了許多，“你太子哥哥如今依舊下落不明，儲君之位空懸四年，朕的大不如前，也該先立儲君以安民心了。”

“在你太子哥哥失蹤后，你以威震諸臣，又恩推百姓，暗地里諸般布局，即使我周朝沒有過帝的先例，這一次也該為你破例了。明日早朝我就會昭告天下，將你冊立為皇太。”

這件事父兩早有默契，衡玉行了一禮，沒有多說什麼就離開書房。

回到暗閣，衡玉坐著把玩長笛，聽著主管請報的沈歸向匯報重要消息。

這四年里衡玉一直在大力網羅人才，不拘一格提拔，甚至是宋慶兩朝一些有才能但沒有得到重用的人才都被挖來了。

這些人被安到各個位置上，不乏居高位者，因此所倡議的政令總是能暢通無阻施行下去。

等沈歸匯報完，衡玉問道：“這段時間，宋慶兩朝可有什麼風流人？”

沈歸愣了一下，思考片刻才道：“倒是有幾人。世人盛傳宋朝葉風眠風流雅致，琴一曲余音繞梁，但琴藝再驚為天人，亦不如他的貌。”說到這里，沈歸還手握拳抵在邊咳了咳，笑得有些促狹。

他是為數不多知道公主殿下曾經夸下海口，說要尋個天底下最俊之人當夫君的。

“聽聞葉風眠尚未加冠，亦未有婚配。”

衡玉聽到這里，才反應過來沈歸的意思。

低頭笑了下，順著沈歸的話道：“若是有機會，自當一見。再說說還有何人？”

“慶朝三皇子和五皇子邊都各有能人，不過要說最值得注意的，還是三皇子岳丈、執掌邊境十萬大軍的喬將軍的義子喬瑾。此人過往不可查，但聽說他曾經救過喬將軍一命，因此得到喬將軍賞識，兵法謀略出眾，幾次對叛軍、對宋朝的戰爭中都取得不錯的戰績，如今已是慶朝新貴。”

衡玉下意識坐直，“為何過往不可查？”

沈歸愣了一下，連忙道：“此人是突然崛起，因他的名聲剛傳揚開不久，暗探對他的關注度還不夠。”

衡玉沉片刻，站起來走到地圖前，從江城開始，目順著河流流向下移，不斷注意著河流附近的城鎮，最后停留在平城上。

平城再過去，就是慶朝了。

“你手下可有擅繪畫之人？給我查清楚喬瑾的來歷，包括他的相貌。”衡玉猛地轉過，吩咐下去。

周朝皇室中人，都有一塊象征著份的玉佩，上面會雕刻著自己的名字。如衡玉的玉佩上就刻著“玉”字，而穆瑾上的玉佩刻著“瑾”字。

沈歸很看到衡玉這般失態的模樣，他連忙俯應了聲是，匆匆離開。

關于喬瑾的消息衡玉沒有給周帝，以免空歡喜一場。

第二天在朝堂上，冊封衡玉為皇太的旨意頒布，冊封大典也在鑼布籌備著。

冊封大典沒過多久，周帝外出時染上風寒。一開始他沒有很在意，但病來勢洶洶，不過幾日的功夫，周帝就沒有力氣上朝了。

——

宋朝皇太府。

夜已經深了，孟陶還待在書房里。

花了四年的時間，借著右相的幫助，還有父皇以前留下的手段，在朝堂里的話語聲越來越大，更是逃了宋帝的囚監視，住進了專門修建的皇太府里，勢力不斷加強。

但的勢力越強大，宋帝就越是忌憚。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被刺激得多了，一武將習氣的宋帝更是直接與孟陶撕破臉，不斷鏟除孟陶在朝中的勢力，更把右相出了朝堂。

孟陶一邊想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一邊低頭翻看暗探收集回來的報。

將新的書信拆開，剛看清前兩行字，就是一僵。

帶著一夜間寒意的東方正卿推門走進來，瞧見孟陶一副出神的模樣，他上前，溫的把手搭在孟陶肩上，“在想什麼事這麼出神？”

孟陶把書信放下，苦笑道：“穆衡玉被冊立為儲君了。”

還記得三年前被囚在院子里時，問那人，不怕把放走是在放虎歸山嗎？

那人輕描淡寫，偏偏竹在，“我親率大軍宋朝取你命。”

回到宋朝后，不斷在爭，瘋狂想要掌握大權，順便報復當日對方輕蔑之仇。但在宋朝不斷耗時，周朝卻一直在休養生息……

孟陶轉頭去看東方正卿，“正卿，你說我爭得有意義嗎？宋朝不斷耗，我那個叔叔無心發展軍隊，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如果有朝一日他國軍隊兵臨城下……”

肩膀上有痛楚傳來，東方正卿發現自己弄疼孟陶后，苦笑著松開手，“陶兒，如今你與宋帝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現在只要你退一步，不但是你，就連追隨你的人也都會死無葬之地。”

他的家族榮辱全系在孟陶上，一旦落敗，家族傾覆之日不遠矣。

都爭到這個時候了，哪里還容得他們退后任何一步！

東方正卿的視線瞟向書信，看到書信前兩句話時，他就明白孟陶的心為什麼會出現搖了——自從四年前手落敗后，穆衡玉留給的心理影太重了。

“我們還有機會，只要宋帝一死，你就是宋朝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了。我們的人手已經埋伏好，只要宋帝離開了皇宮，那麼他只有死路一條。”

孟陶深深吸了口氣，把那些遲疑全都埋下。如果擔憂他國軍隊兵臨城下，那麼就以最凌厲的手段解決掉宋帝，將權勢全都把握在手里就好了。

到那時，會好好休養生息，大力發展軍隊，向著天下一統的目標努力。

五日后，越發耽于樂的宋帝前去西山狩獵，遭遇刺殺，幸而有勇士為他擋了一劍才免于一死。當宋帝從昏沉中恢復些許神志后，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命人去抄了右相的家，將人斬首示眾。

“他們敢狗急跳墻，就別怪朕來一場洗！朕不了朕那侄，邊的人難道還不了嗎？”

此時是深夜，當孟陶和東方正卿得到消息時，右相和他府中人的尸早已涼了。

東方正卿的臉瞬間蒼白下來，斬草不除，果真是后患無窮。

被滅了族的東方正卿一改先前的冷靜，行事變得瘋狂起來。

兩方勢力開始殊死搏斗，宋帝剛被人刺殺，他將效忠于孟陶的員全都牽扯到刺殺案里，抄家滅族者不計其數，帝都菜市的地板被鮮染得怎麼清洗都清洗不干凈。

孟陶等人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一邊瘋狂反擊一邊在暗地里調兵遣將，在為清君側做準備。

一時之間，宋朝風雨來，無數人倉皇求存。

與此同時，周朝帝都里。

自從周帝纏綿病榻后，皇宮里的氣氛變得凝重起來。太醫給他診斷過，學過醫的衡玉也在暗地里給他把過脈。

醫者不醫命，周帝在帝王之位上勞心勞力，早就虧空。衡玉一直在暗地里幫忙調理，但多年調理也只是緩解了癥狀，如今周帝分明是命數將近。

即使是衡玉也不可能逆了命數。

最近都住在宮里侍疾，陪著周帝說話，寬他，還把喬瑾的事告訴周帝。

靠著枕頭昏昏睡的周帝瞬間清醒，他抓著衡玉的手，聲音有些抖，“玉兒說的可是真的？”

“我只是有些懷疑。這些年我的人遍布整個周國，都尋不到太子哥哥，因此我懷疑他是流落到了其他國家。以太子哥哥的才華，定然不會默默無聞，這個喬瑾的名字里又正好有個悉的字，我才有些懷疑。”

“好，好，好，總歸有個希啊。”周帝激道，但很快又劇烈咳嗽起來。

父兩又聊了一會兒，周帝神不濟，靠著枕頭睡了過去。

外面有人急匆匆走進來，附在衡玉耳邊說話。

衡玉離開皇宮，去見沈歸和影五。

影五一見到，立刻跪下行禮，“公主殿下，謀劃已，屬下幸不辱命。”

衡玉親自將他扶起來坐下，認真打量他有些蒼白的臉，搖頭道：“你還有傷在，不必行如此大禮。你從宋朝可還順利？”

影五點頭，咧笑了一下，“屬下了那麼重的傷，出了什麼事都不奇怪。那些人果然打算行刺宋帝，若不是臣關鍵時刻為宋帝擋了一刀，宋帝怕是已經在回府里走上一遭了。”

“宋朝風雨來，宋帝與宋皇太都在暗地里調兵遣將，我們取宋朝的時機將來！”

淡漠如沈歸，說這句話時神里都帶了幾分狂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