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玉盤算了一番，覺得還能再掙扎掙扎。

人生第一次鐵盧，不能這麼輕易出現。

溫凱拍打斗戲的狀態是真的很不錯，原定一個星期的拍攝，最后在溫凱的超常發揮下，只花了五天時間。這五天，溫凱還多加了三場打斗戲。

打斗戲結束后，溫凱的戲份也就拍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幾場落幕戲——

林倦在前線拼死殺敵，抵敵國的鐵騎踏足國家領土，但大后方，滿朝文都在擔憂林倦戰功赫赫，會導致他所在陣營的武權勢過重，了文一頭，于是不停給林倦拖后。

十萬大軍陳列邊境，每一日的吃喝嚼用都是天文數字。

這些文不敢做得太過，只是讓運糧減緩行程，拖延運糧的時間。

當軍隊糧草匱乏，糧食卻還在千里之外時，林倦整個人都失了。

而帝王的圣旨，更是讓林倦絕——他斥責林倦表現無能，命林倦在三日要將敵軍徹底打跑。本沒考慮過實際況。

這樣的國家，他還有守護的必要嗎？這樣的帝王，他還有效忠的必要嗎？

他已是無力回天。

可林家世世代代都是忠臣良將，他不能讓林家聲譽毀在他一個人的手里。

罷了罷了，將領的歸宿就該是馬革裹尸。他拼盡全力，就算無力回天，也俯仰無愧天地。

這一段劇，溫凱每讀一次，都覺得心頭熱沸騰。

但一到表演，他整個人就焉了。

“顧姐姐，這一回你一定要幫我。”溫凱捧著劇本，湊到衡玉面前獻殷勤。

之前有幾場比較難拍的戲份，他也是在衡玉的指點下勉強過關的。

這段劇絕對是他要拍的所有戲份里最困難的，溫凱相信他家經紀人肯定會幫忙的。

衡玉接過劇本，瞧著上面做了不批注，能看出來溫凱是真的用了心。

還沒等衡玉做出決定，系統已經在暗起哄，幫吧幫吧，你看看溫凱這個小可憐，如果你不幫他，他肯定得ng上十次，不，三十次！

它要當起叛徒來，為捧紅溫凱盡一份心。

衡玉“……”

直接把系統關進小黑屋。

但還是松了口風，“行，我先給你演一遍。”

站在客廳中間的空地上，閉上眼睛，當再次睜開眼睛時，整個人上的氣質全都變了。

尤其是那一雙眼睛，不知為何，溫凱與對視上，只覺得那雙眼睛里刻滿了悲哀。

什麼是最讓人無奈的？

大抵是人遲暮，英雄末路。

如今，林倦這位年紀輕輕就執掌二十萬大軍的大將軍就來到了他的末路。

他若一死，他所鑄就的最后一道帝國屏障就會崩塌，他后的國家將會被鄰國所吞并。

但他所效忠的帝王呢？

酒林池，耽于樂，為了能盡樂，不停給百姓增加苛捐雜稅，借此來填滿帝王私庫。也許鄰國將這樣的國家吞并了，子民們會過得更好。

只是一個眼神罷了，溫凱就被帶得了戲，他下意識念起林倦副將的臺詞，“將軍，陛下這條命令，分明是要死你！慶朝陛下極為欣賞你的才華，若你降了，他肯定會好好安置你，不會置你于如斯境地啊將軍！”

年輕的將軍淡淡瞥他一眼，那雙眼里，滿是克制的緒。

“林家，只有斷頭將軍，絕無跪地降將。”

“投降并非明智之舉，它是一種，將我渾傲骨和信仰全部打碎的，最卑劣的做法。”

“你們可以降，我不能降。”

“我最后浴一戰，生來護佑邊境，死后魂歸于此。諸位可愿與我再次征戰，戰到末路為止？”

前面說話時，的聲音克制，但到了后面，還是忍不住帶了些抖的哭音。

但沒哭，對面的溫凱已經紅了眼眶。

溫凱被帶了戲里。

衡玉重新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出了戲。給溫凱倒了杯水，“喝下去吧，喝完也差不多出戲了。”

溫凱一口氣喝完整杯水，覺緒平復了下來，這才問道“顧姐姐，我可不可以采訪一下您，您當初為什麼不當演員，而是選擇當經紀人呢？”

他覺得他的經紀人如果演戲，那什麼影帝影后獎項肯定都能包攬回來。

為什麼會有影帝獎項，“扮男裝”也是很可的好吧！

他剛剛真的有被眼神秒到！顧姐姐太太太帥了！

“因為我太善良了，如果我演戲，肯定會提高行業對演技的要求。到那個時候，像你一樣的演員可怎麼辦呢？”衡玉攤手，看似和聲和氣，卻在一刀刀扎溫凱的心。

溫凱抖著手指向，“你沒有心。”

“好啦。”衡玉拿起桌面上的劇本糊溫凱臉，“快些從沙發上給我站起來，試著表演剛剛那一段看看。”

溫凱“……你演得太好了，我虛。”

“你剛剛配的副將臺詞，就很到位。”衡玉想了想，提議，“這樣吧，我來演副將，把你給代戲里。”

溫凱狠狠點頭。

衡玉依舊是在一閉眼一睜眼之間就了戲。單膝跪在沙發上，用那沙啞的聲音，將帝王的旨意一字一句道出。

最后，凄厲喊了一聲，“將軍，你怎麼辦？軍隊怎麼辦？邊境怎麼辦？帝國怎麼辦？”

溫凱腦海里不停翻涌著衡玉當時的眼神，他已經被帶戲里，沒有表演，甚至沒有講究技巧，只是憑著自己的覺將林倦的臺詞全部說出來。

不知何時，衡玉已經拿起手機開了錄像功能，將溫凱這一段表演完整拍攝下來。

等溫凱還沉浸在剛剛的緒里沒能走出來時，衡玉把手機遞給他，“自己看看錄像吧。”

溫凱點開，看完這一分鐘的錄像，愣了好久，“剛剛那居然是我演的！？”

別說，還真的有覺的！

“拍戲的時候維持住這種狀態吧。”衡玉拿回自己的手機，把視頻發給溫凱，打了聲招呼就離開溫凱的住。

沒多久，就到了溫凱最后的幾場戲。

一開始，導演還擔心溫凱的演技。

這幾場戲，算是林倦這個角最為高的時刻，如果溫凱能演好自然皆大歡喜，如果他演不好，網上估計又有很多人要罵劇組的選角了。

結果戲一開拍，已經給自己做了十足心理預設，覺得溫凱肯定要ng很多次的導演驚了。

溫凱的表現很棒啊。

不過這次還是出了ng。

——溫凱的表現太好，反倒是扮演他副的群演沒能跟上他的節奏。

磨合兩遍之后，這一場戲順利過了。

隨后，導演趁熱打鐵，把林倦在點將臺員將士，以及他在戰場上與男主遙遙對，還有他最后浴竭力，抬劍自刎的幾場戲全部拍完。

導演剛喊完一聲“咔”，趙場記就幫忙捧著一個小蛋糕過來，衡玉站在一旁，鼓掌道“恭喜第一部 戲殺青。”

又和其他工作人員笑道“這段時間非常謝大家對溫凱的照顧，我給大家準備了糕點和飲料，希大家喜歡。”

“哇，是德樂記的糕點和飲料。”

“這也太大手筆了吧。”

一些工作人員瞧見那堆東西，不由驚嘆出聲。

很多人驚嘆過后，都反應過來，紛紛過來和溫凱說一句“恭喜殺青”。

等溫凱突破人群來到衡玉邊，衡玉才將小蛋糕遞給他，“吃吧，殺青禮。”

溫凱接過蛋糕，還有些暈暈乎乎的，一個勁和衡玉道“顧姐姐，我還真沒想到，自己居然就拍完一部戲了？天吶。”

衡玉眉梢微揚，問了句“覺如何？”

“覺太妙了，尤其是我今天的表現特別好，從導演到編劇他們都在一個勁夸我，！”溫凱舀了口蛋糕放進里，眼睛發亮看向衡玉，“我的下一部戲定好了嗎？什麼時候過去試鏡？我都可以的，休息什麼的不太需要，歡迎資本家努力剝削榨。”

衡玉“……很好，很熱，很努力。”

系統哈哈哈哈哈哈是的，年輕人很好，很熱，很努力

分明是差不多的話，一人一統話里蘊含的意味卻是千差萬別。

這一個半月多數是在室外演戲，溫凱比以前黑了一些。

不過他的神勁明顯比以前要好上很多了。

回到溫家老宅，溫凱穿著家居裝，往沙發那里一坐，拉著爺爺、伯伯、伯母、還有堂姐，溫凱就開始滔滔不絕講起他在劇組的事跡。

當然，十句話里五句不離他的經紀人，還反復夸起他爺爺對他真好，給他找了個這麼好的經紀人。

溫凱說得，反正他大伯、大伯母還有堂姐都信了，覺得老爺子雖然上不樂意溫凱進娛樂圈，但果然還是疼孫子的，不想讓孫子失。

就連溫老爺子，被夸著夸著，都開始懷疑起自我來。

——他當時找顧經紀人，是提了要求，讓把凱兒捧糊沒錯吧？

難道他當時代錯了，其實他要求的是把凱兒捧紅？

一時之間，溫老爺子陷沉思之中。

等溫老爺子給衡玉打電話時，衡玉堅決否認了這一點，“那都是溫凱自己產生的錯覺。我一直在努力捧糊他，但可能表現得太盡心盡力，就讓溫凱誤會了。”

溫老爺子“噢噢噢，原來是這樣啊。”

刷的一下掛斷了電話。

衡玉還想繼續說話呢，沒想到就被溫老爺子掛了電話。

把手機拋到旁邊，端起一杯茶慢悠悠品著。

剛剛其實是想讓溫老爺子加錢來著。

五百萬就想把溫凱捧糊，這個價錢太對不起付出的時間和力了！

加錢！

必須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