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纖塵冷笑,手腕一轉祭出地上的木偶,正打在老者的頭上,長發應聲而落,只剩下一個圓鼓隆冬的頭。
繞纖塵說。
“在哪捯飭來的死人頭發也敢戴,掉了頭發就該老老實實的在庵堂里呆著,沒的出來丟人現眼。你邊那個長發飄飄的男人呢?日對著你這張老臉伺候不下去了?”
凌寶寶這次沒有接話,而是一個縱躍下墻頭,甩出腰間丈寬的水長鞭直擊繞纖塵面門。
...一個頭老太太...和一個小孩在打架。
這是方婉之腦中唯一劃過的信息。
覺得自己今日到的驚嚇實在很多,十分迫切的希連喻能早些回來。
然而今日的神明未能聽到方婉之的祈愿。連大人下衙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但是院子里的人還沒有停手。
想來兩個人都有些累了,各自氣吁吁的瞪著對方,尤其是凌寶寶,一大把年紀了那麼大氣,的方婉之都擔心會不會兩眼一翻就這麼過去了。
兩人打不了還是要打,盤坐在地上將對方罵了個天昏地暗。
方婉之這下真的是知道連喻打仗的本事是跟誰學的了。他這一對師叔師伯都是個中翹楚。
連喻看了院纏斗的兩個人一眼,腳下也沒做停留,見怪不怪的對方婉之說。
“怎麼不進屋?”
打架有什麼好看的。
方婉之就指著院子里的兩個人說。
“那他們...”
“打累了就好了。”
言罷直接帶著方婉之進屋用晚膳去了。
連喻告訴方婉之,當年點花閣閣主陸吾一共收了兩個關門弟子,一個是繞纖塵一個就是凌寶寶。然而那個時候的點花閣曾經流傳過一本極其邪門的功夫。陸吾一輩子未能領悟出其真諦,就在行舊木之時了這兩個徒弟過來,說是誰能煉這門功夫,誰就能接任掌門之位。
其實于繞纖塵和凌寶寶而言,誰當掌門都是無所謂的事。然而難免年輕狂,因著這個因由,心底又生出些比試手的意思,便雙雙閉關苦練。
卻不想,凌寶寶在練功練到最關鍵的時期,突然遭到了神人的襲擊。
凌寶寶里遭到重創,一夜白頭,且整個都開始迅速衰老,整整三個月的時間都沒有出關。
那一年,凌寶寶只有十九歲,整個人都蒼老的如一個老者,且不斷的發,甚至不敢照鏡子,不肯接近一切水源。以為自己此生就要命喪于此,然而三個月之后,又恢復了往日的容貌,陸吾卻已經去世了,而繞纖塵已經當上了點花閣的掌門。
當時的點花閣中,除卻他們二人的手,是不會有人能在對方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覺的潛的。凌寶寶認定了繞纖塵是害的兇手,在聽聞他的簪花落葉也未能練到極致,只差最后第九層時,也在他閉關之時給了他一擊重創之后揚長而去。
自那日以后,繞纖塵每隔五年都要還一次,且每次發病之時都非常的虛弱,次次都是從兩歲開始長起,長滿三個月才能恢復原本的狀態,在這三個月期間,他甚至要經歷一個孩從年到人的所有長,包括換牙,包括每次都讓他氣到發狂又不得不用到的尿布。
而凌寶寶則是五年返老,三個月的時間,要承著自己的長發斑禿,禿,再到全禿的全部過程。
兩人如今也四十歲了,長久的返老還的影已經隨著歲月踏過的痕跡而逐漸淡化,殘留下無窮無盡的古怪刁鉆。
凌寶寶自離開點花閣之后便另立門戶開創了點墨水閣,兩人江湖相見時從來都是相視一下讓人看不出任何端倪。但是每逢發病,一個必然是要找上另一個冷嘲熱諷一番。繞纖塵嘲笑凌寶寶滿臉褶子沒頭發,凌寶寶就笑話繞纖塵是長不大的侏儒,搬著板凳也夠不著,一大把年紀用尿布。
兩人還各自找了個隨伺候的隨侍。一個是量高挑的人,一個是長發飄飄的男人。像是只有這樣看著才能彌補心中五年一次的缺憾一般。
沒人知道這兩個神神叨叨的老怪到底要斗到什麼時候,總之,在連喻拜在繞纖塵門下的那幾年,見的最多的就是這兩個人登峰造極的上功夫。
方婉之同連喻用過晚膳之后,凌寶寶正打著燈籠在院子里找自己的假發,繞纖塵則是托著半邊斷了的胳膊讓連喻給他接骨。方才他和凌寶寶吵累了又打了一架,像是忘記了平日的功夫套路,連力也懶得用,直接用上了王八拳。小孩的骨頭脆,量上也十分的吃虧,所以這一局,繞纖塵戰敗。
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凌寶寶和繞纖塵都住在連府里。每日看著他們斗吵架為了方婉之和連喻茶余飯后的又一項談資。
方婉之說。
“我覺得,師父應該是師伯的。昨晚上我看見他去給師伯找假牙了。”
雖然那牙是他打掉的。
連喻看著窗外跳著腳往凌寶寶腦袋上揮拳頭的繞纖塵搖了搖頭。
“或許是吧,但是我師父商太低,怕是真追上了,也都七老八十了。”
方婉之覺得,連喻本沒有資格嘲笑別人的商。
就在昨天晚上,他才因為在生辰的時候送了一條青底紅紋的大蟒蛇做生辰禮而被勒令睡了書房。
而他給方婉之的理由是。
“你說想要驚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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