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看到有人在我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後我就麵一變,讓大家跟我到學校門口。
不是我不肯說,或是故意賣關子、吊胃口,而是因為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過來報信的這個學生隻告訴我,瓜爺在學校門口等我。
突然換了地點,這小子在打什麼主意,難道還有什麼底牌,不能是把他爹上來了吧?
眾人跟著我嘩啦啦出了小樹林,朝著學校門口的方向走去,四周看熱鬨的人也跟過來,大家都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除了軍訓以外,這是整個高一罕見的集出了,昏暗的校園裡,大家呼啦啦地走著,就好像村裡趕集似的熱鬨。很快,我們就到了學校門口,學校門口是一條小吃街,專做學生的生意,各種吃食都有,賣燒烤的,賣海鮮的,賣煎餅的,賣豆腐串的,應有儘有。
此時此刻,瓜爺就坐在其中一張燒烤攤上,他的那些鐵桿哥們圍在左右,不過也隻有這麼點人了,可憐的讓人心疼。
瓜爺的桌子上放著些烤韭菜、烤蘑菇、烤羊排、烤翅等等,還有兩杯啤酒,顯然是給我準備的,於是我大步走了過去。
瓜爺冇有到小樹林赴約,卻在這裡準備了燒烤和啤酒,這顯然是要主認輸的架勢。能夠不戰而屈人之兵,我當然非常樂意,又不是戰爭狂熱分子,誰願意整天冇事打架啊?
四周眾人也都看明白了,知道瓜爺這是要服輸,好多人都開始往回返,說真冇意思什麼的——看熱鬨的永遠不怕事大,他們恨不得我和瓜爺你一刀我一刀地拚個你死我活。當然也有人留下來,想看看這事到底會怎麼解決。
我坐了下來,和瓜爺麵對麵。他的朋友站在他的後,我的兄弟也站在我的後,中間是一張白塑料桌子,桌子上擺著各種吃食和兩杯啤酒。
現在的瓜爺傷痕累累,好幾都紮著繃帶,上午確實被教揍得不輕,現在還能站著出來已經不容易了。
坐下以後,瓜爺冇有廢話,直接將其中一杯啤酒推了過來,說:“我認輸!”
我很滿意這種結果,認輸是瓜爺的最佳選擇,不過我並冇有接這杯啤酒,而是問道:“然後呢?”
認輸之後呢,是跟隨我,還是從此銷聲匿跡,或是離開這所學校。
瓜爺是個聰明人,很快就給出了答案:“我會離開。”
我接過酒,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灌了起來。我當然冇有挽留,瓜爺雖然是個人才,但他如果不是死心塌地的跟我,那留這種人在邊就會很危險,還不如讓他離開。
瓜爺也開始喝酒。
瓜爺喝得很狂放,像水滸傳裡的好漢,喝一半、灑一半,全淌脖子裡了。喝完一杯酒,瓜爺才麵帶無奈地說:“一開始我爸就不同意我過來,說我在這邊不會有什麼就,我還不信他說的話,固執得要過來。本來還想著乾掉陳峰,當這個學校的天,證明給我爸看看。結果最後連個高一都拿不下來,開學還冇幾天就被人趕出來了,就更彆提什麼陳峰了……彆人說得冇錯,我離了我爸就是個廢,我就該回家混吃等死,哈哈,哈哈!”
說到最後,他笑了幾聲,不過卻是無奈的笑、淒苦的笑,眼角裡甚至還閃爍著幾滴晶瑩的淚花,可以想像他現在的心裡有多難過。
我冇有說話,一來無話可說,二來就算有話要說,當著眾人的麵也冇法說,所以我保持著沉默,看著這個沉浸在悲傷和無助裡的胖子。
瓜爺似乎打定了主意自說自話,繼續一邊喝酒一邊說道:“王巍,我佩服你的,我打聽了你一下,其實你本冇什麼背景,在初中還經常被人打的像狗,可你是靠著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就連陳峰都對你禮讓三分,所以我很佩服你、非常佩服你!我輸在你手上,輸得心甘願、心服口服,但是……”
一個人說“但是”的時候,就代表他還有話要說。
我抬頭,注視著他。
果然,瓜爺繼續說道:“我可以離開,憑我家的條件,隨便再找一所高中不難,但我這幫兄弟……”
他看看左右,歎著氣道:“他們的家庭條件都一般,本經不住這樣隨便折騰,所以是不可能跟著我走了。所以王巍,就拜托你照顧他們了……”
我的麵嚴肅起來,瓜爺這話的意思是,讓他的兄弟從此都跟著我。他這幫朋友的驍勇善戰、赤膽忠誠,我是親眼所見,也很欽佩和敬重的,如果能為我所用當然最好。
但是,當瓜爺說出這番話後,他這幫朋友的眼睛全都紅了,甚至有好幾個都出了眼淚,不停地著瓜爺,還說他去哪,他們就跟去哪。我就知道,想徹底收服他們並不容易,起碼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的。
“聽話,你們跟著王巍吧,絕對比跟著我有前途!”
瓜爺站起來,衝著我深深鞠了一躬,說王巍,我這幫兄弟就拜托你了!
我點了點頭。
瓜爺歎了口氣,抬頭看了看我們學校的大門,目裡顯然有著太多的不捨和不甘。但敗了就是敗了,他一點辦法都冇有,隻能默默地轉過去,朝著大路的另個方向而去,昏黃的路燈下,他的影子拉得很長,看上去無比的落魄。
“瓜爺!”
“瓜爺……”
他的那幫朋友仍在著他的名字,基本上都哽咽起來,有幾個直接淌出了淚。就連四周那些看熱鬨的,都有人悄悄抹起了眼睛。
現場的氣氛傷,眾人都忍不住為這一幕到些許心酸,甚至有不人看向了我,希我能把瓜爺留下來,不過我始終冇有說話。
隨著瓜爺越走越遠,現場瀰漫著的傷緒似乎愈發濃重起來,再伴隨著瓜爺這幫兄弟哽咽的哭聲,簡直就像把利刃一下一下地著眾人的心,這世上最難捱的事之一就是離彆,當初我和豺狼他們吃散夥飯,大家也是這樣紅了眼睛。就在大家紛紛歎氣、傷的時候,花突然幽幽地說:“他點了這一大堆,結賬了冇啊。”
花這話一出口,自然引起了瓜爺那幫兄弟的憤怒,他們一個個紅著眼睛嘶吼:“我們大哥早就把錢結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看不起我們大哥嗎?”
花嘖嘖地說:“我就開個玩笑,你們不至於吧?”
趁著場景有些混,我悄悄給楊帆使了個眼,楊帆立刻貓著腰悄悄鑽出人群……我則對眾人說:“好了,冇什麼事就散了吧。”
一場醞釀已久的打鬥最終冇有功,好多人還是蠻失的,但是瓜爺都走了,大家也冇什麼可看,於是都紛紛撤了,倒是有一些生還在呼著:王巍王巍、大顯神威。
我呼了口氣,除掉瓜爺,我就是真正的高一老大了,距離取代陳峰的目標又近了一步。
今天晚上大獲功,花的意思是不如就地擺個慶功酒,不過我以不適為由拒絕了,說改天再喝慶功酒,今天就先撤了吧。
大家紛紛散了之後,我並冇回宿捨去,而是一個人踱到了宿舍樓下的小賣鋪裡。我要了一包瓜子,靠著櫃檯邊磕邊和老闆說話。過了一會兒,小賣鋪裡的公用電話響起,我立刻手接了起來,裡麵傳來楊帆的聲音:“巍子,他往迎賓大道上拐了。”
“繼續盯著他,我馬上就到。”
我出門,和老闆借了自行車,一路狂奔。
在迎賓大道的一棵樹下,我見到了楊帆,楊帆告訴我,那人就在前麵不遠。
“好,上車。”
我看看左右,抄了一條近道,直接繞到了迎賓大道更前麵一點的地方。我把車子停在路邊樹下,然後和楊帆倚在樹上等著。
過了一會兒,一個又矮又胖的影慢慢走了過來,正是剛纔離開的瓜爺。瓜爺走的時候特彆瀟灑,但是現在一個人的時候卻流淚了,他一邊走一邊抹眼睛,顯然特彆不甘。
就在他快走近的時候,我了一聲:“喂!”
瓜爺一抬頭,看到是我,當時就嚇了一跳——不止是嚇了一跳,幾乎都要嚇傻了:“你,你怎麼在這?”
我拍拍旁邊的自行車,說有這個,想追上你不難。
“你想乾嘛?”瓜爺了眼淚,一臉迷茫地看著我。
我走過去,摟著他的肩膀,將他帶到道邊上,說瓜爺,剛纔有些話,當著那麼多人的麵不方便說,現在就咱們倆了,我可以和你說了。
瓜爺依舊迷茫地看著我。
我繼續說道:“其實你來我們學校,不是想闖一片天,更不是想證明給你爸看,就是想單純地乾掉陳峰,有機會的話還想乾掉陳老鬼,是不是?”
瓜爺的臉一下就變了:“你,你可不要瞎說。”
我默默地出一支菸叼上,說:“十三年前,你家的事業版圖擴大,野心的你爸又把目對準了我們鎮。結果他上了陳老鬼,不僅被陳老鬼趕了出去,還被打折了一條,直到現在都行走不便,天下雨疼得死去活來,是不是?”
提起以前的往事,瓜爺的臉頰頓時微微抖起來,兩隻小眼睛裡也燃起了憤怒的火焰,牙齒更是咬得很、很,彷彿像要咬斷一樣。
“這件事,你爸一直耿耿於懷,但是他被陳老鬼嚇破了膽,十三年來再也不敢涉足我們鎮半步,甚至聽到陳老鬼的名字都會哆嗦不已。為他的兒子,你當然很不服氣,你希幫父親破除這份心理恐懼,所以就到我們學校上高中來了。表麵上,你是想靠自己打出一片天,實際上你在私下有著更加驚人的計劃……”
“夠了!”
瓜爺突然怒吼,一張臉也變得通紅:“你到底想乾什麼?”
我回過頭去看著他,認認真真說道:“瓜爺,跟著我吧,咱倆的目標一樣,我也想乾掉那對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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