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餐廳,前后左右都是窄窄的街道,沒有一輛出租車經過,卓楚悅只好沿路走下去。
大夏天即使夜晚也異常悶熱,周圍高樓林立得不風,走得汗流浹背。
不知道走了多久,空氣有意,卓楚悅停下來,旁邊是一座噴泉。走不了,干脆坐在噴泉前面的臺階上。
現在很清醒,回想剛才在餐廳里的一切。梁明軒一定后悔認識,好心請吃飯,好意告知自己的婚訊,換來刻薄地指責他的未婚妻,批評他是一個自大的男人。
才是自大,得寸進尺。
小姑說的沒錯,就是一個孩子,一個沖稚、說話不計后果的孩子。
最不應該說‘不要再來打擾’,因為從頭至尾,是在打擾梁明軒的生活。
“小姐你好,可否問下你的聯系方式?”
居然在心皆狼狽的時候,還有人上來搭訕。
卓楚悅扭開頭,抹掉眼淚。
“遠遠看見你,我想也不想就追上來,我們還相隔一條街,以為會追不上你,沒想到你停下了。”
卓楚悅不理睬他,可他沉浸在自己的劇本里。
“我不是壞人,也不是賣保險,只是想和你個朋友,實不相瞞,我對你一見鐘了。”
卓楚悅終于轉過來,看見一個戴黑框眼鏡的年輕男人,穿著時尚,氣質油。
冷冰冰地說,“我都數不清你是第幾個說,對我‘一見鐘’的人。”
“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為被你記住的那個人。”
世上怎麼會有越流越厭煩的人。
卓楚悅怒氣沖沖,“你本不了解我,憑什麼鐘,如果我是母老虎,我是人妖呢?”
“哇,嚇到我了,你……肯定不是人妖吧?”他自信的笑,“不過,你表現出這樣的一面,我很有興趣,給我一個機會了解你?”
心煩地說,“你快點走,不然我報警了。”
他不僅不走,還搬出自己的理論,“我相信一見鐘,不信日久生。”
“第一眼見到心了就是,時間培養出來的,都是‘’。”他說。
卓楚悅站起來,大步離去。
油的男人在后面喊,“等一下——”
一下都不等,攔住一輛出租車坐上。
卓楚悅頭靠著車窗,城市的霓虹在窗外。
所以,與梁明軒之間,從來都只是。
閉上眼睛,什麼都不想去想了。
這個暑假過得格外安靜,卓楚悅幾乎沒出過門,有一半時間,是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劇度過的,而且是夸張又啰嗦的家庭倫理劇。
睡前腦中填滿電視劇的人與臺詞,不會有余地思考其他的。
即使這樣也算是一種逃避,就是不愿意讓自己有負擔。
有些東西,得不到就算了,趕快忘記吧。
上午十點鐘醒來,卓楚悅洗漱完,來廚房倒杯水喝,打開冰箱,只有一些蔬菜,沒有可以即刻果腹的東西。知道起得很晚,母親不會給準備早餐。
放下杯子,坐在書桌前,翻開速寫本。
母親敲敲門,說,“今天文姨有事,不過來做飯了。”
卓楚悅轉頭住,覺得母親眼神和。
果然,母親問,“你想吃什麼?”
以往在飲食上,母親只要求健康新鮮,不在乎味道。極來征得卓楚悅的意見。
卓楚悅笑起來,撒說,“想吃味道重的東西。”
大中午,走進離家不遠的餐廳。
一路走過來,大樓遮,沒有曬到太,后背也都了。所幸,卓楚悅穿得是在家中穿的吊帶花子,頭發是胡抓起的,只等著飽餐一頓,回家沖澡。
母親用紙巾幫過一遍桌面,在玻璃底下的菜單變得清晰一些。
卓楚悅向服務生點了一份招牌白切,蛋炒蝦仁,沙爹牛炒河,火腩燜大鱔煲。然后沖母親一笑。
母親瞥一眼,再點一壺普洱茶,說,“昨天你爸爸問你學費的事,有空和他說一下。”
“好。”
飯菜上桌。母親將干凈的筷子遞給。
接連筷幾次以后,卓楚悅好奇地問,“媽媽,你和爸爸是怎麼認識的?”
母親進食是細嚼慢咽,語氣也輕描淡寫,“家人介紹的。”
“哦。”
卓楚悅兩下碗里的河,忽然又問,“你他嗎?”
母親頓住,抬起頭說,“不哪里來的你?”
卓楚悅心中一酸,又有些溫意,說不出是何滋味。
笑了笑,一邊吃東西,一邊嘀咕,“不知將來我會嫁給什麼樣的人。”
隨口一說,母親卻認真地回答,“你的心里要有一個標準,要有一個準備,要對自己的婚姻負責,我不會替你做決定,也不應該替你做決定。”
卓楚悅愣愣地看著母親一會,然后說,“以前的同學都說我運氣好,因為我的父母除了偶爾盯住我的學習績,平常就不太管束我了。”
“我只希你平安、健康,至于你的人生該怎麼過,我不會干涉,也盡量勸你爸爸不要干涉,我相信你可以克服今后遇到的困難,不會去做不理智的事。”
卓楚悅從來不知道,母親是這樣的尊重。
母親繼續說,“我和你爸爸說過多次,你不喜歡念金融,你在藝方面很有天分,他考慮很久,加上公司破產,他心力瘁才同意的,你可不要讓他看低了。”
卓楚悅坦誠地說,“我有點想哭。”
母親不解,“有什麼好哭的?好好吃飯。”
卓楚悅笑容展開。
假期結束了,卓楚悅拉起行李箱,獨自前往機場,登機和落地的時候,也只是給母親發送去短信息。
學校里出現一大批新面孔。
陳詩敏返校前幾天還在馬爾代夫玩得忘形,皮曬得微微發焦,下決心要將自己養白,為了躲避紫外線洗禮,沒課不出門。
不出門,卓楚悅也在寢室待著,不怎麼在校園面,但是依然收到許多陌生人的表白短信。
看一眼就刪除,珍惜來之不易的單。
氣溫悄然變化,天轉暗就有點凍人了。
秋天的傍晚時分,卓楚悅進來一間咖啡廳。
約出來見面的人,是倪雪。
倪雪見坐下,微笑說,“我來出差,忽然想到你在這座城市上學。”
卓楚悅低下頭翻閱菜單,假裝在抉擇,想聽到倪雪再多講幾句話,至約見面的目的。
倪雪不不慢地喝咖啡。
卓楚悅放棄了,招來服務生點一杯拿鐵,一份巧克力可頌,有些了。
倪雪放下咖啡杯。
卓楚悅忽然看見食指上的戒指,是簡單秀氣的小鉆戒。
倪雪也留意到的目,特意將手背展示給,“這是我自己買的,好看嗎?”
卓楚悅看著。
倪雪去翻找自己的提包,“今天約你出來,是想把這個給你……”
把一個牛皮紙的信封,推至卓楚悅的眼前。
信封中裝有一沓相片。
倪雪又給一個小小閃存盤,“里面是電子版的。”接下去說,“那天在日本料理店……我已經帶去了,結果還是沒機會給你。”
當初知道倪雪會攝影的時候,卓楚悅很樂意于出現在的鏡頭里。
“我和明軒分手了。”
卓楚悅驀然抬起目。
倪雪頗有些得意地說,“是我提的。”
服務生送來餐和一份可頌面包。
服務生離開,倪雪說,“從小我母親就不在了,父親另娶人,生下一個兒子,所以很早我就明白,我的家庭不會留給我任何東西,一切要靠我自己。”
在說的時候,卓楚悅低下眼簾,將一張張相片,緩慢地翻過。
其中一張,是卓楚悅在大橋下,倚靠欄桿,對鏡頭笑,穿著藍吊帶衫,寬寬的牛仔,背后是夏日的海港,遠是高樓與山巒,長發捕捉到風。
倪雪把拍得非常漂亮,足見用心程度。
“我想為自己爭取更好的生活,這樣有錯嗎?是否我也可以說,你覺得投胎是自己的本事,你出生在條件優厚的家庭,就可以不懂尊重,目中無人?”
卓楚悅不出聲。
倪雪說,“我從不認為自己比誰低等,你沒有資格站在制高點,評價我。”
卓楚悅住,說,“對不起。”
然后,把可頌切開,刀叉遞給倪雪,真誠地問,“吃嗎?”
倪雪笑了笑,接過刀叉,將可頌切更小的一塊一塊,說,“我明軒,我真的他,不止因為他的錢,是因為他不真實,既有赤子之心,也懂得有財富才有話語權,很執著,很清醒,很不真實。
他會讓你覺得,你不是一個平凡的人,因為你居然邂逅這樣一個人。”
卓楚悅能夠理解。
“我曾以為他是同樣我的……”倪雪放下刀叉,才說,“顯然他不是。”
“所以,你就決定分手了?”
倪雪對笑,“離開他這個決定,是我給自己僅有一次的犯蠢。”
拿鐵做好了。卓楚悅嘗一口,發覺不該點巧克力的可頌,搭配在一起太膩。
倪雪說,“不過,在我們復合之前,他也一直沒有新的人,當時我猜想,他是不是還在等待我?結果是我想多了。”
卓楚悅不想議論梁明軒的私,說,“大概他是覺得……單很自由?”
倪雪笑了,“大概吧。”
在一個早晨,驚喜的聲吵醒。
陳詩敏拉來寢室的窗戶前面,抹開玻璃上的霧氣。
卓楚悅眼睛,見學生公寓樓下,路燈上、灌木、地上都是一層薄薄的雪。不自‘哇’一聲。
轉眼間,放假回家迎接新年了。
接下來,就是卓楚悅的生日。
這一天早上,簽收了一件快遞包裹,還是國際快遞,從法國寄來的。
卓楚悅只認識一位在法國的人士。
拆開包裹,打開禮盒,是一個牛皮革的錢包。
翻開賀卡。
按照梁明軒的習慣,應該會寫一段大道理,然而,猜錯了,賀卡上只有‘生日快樂’四個字。
難道是要學會理財?
卓楚悅點開手機的通訊錄,想想還是算了。
與梁明軒已經半年不曾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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