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晗愣愣地看著醫生, 沒有說話。
醫生以為是傷心,還在邊上安說一個月對傷害不會很大, 以后還會再有的,不過現在一定要休息好,至臥床幾天, 避免辛勞。
尤妍馬上低頭看焉晗,“晗晗,沒事沒事,你別瞎想啊, 就當, 當沒有、不是,你別想。”
焉晗坐在那里五分鐘,才勉勉強強地緩過神來。
懷孕了, 真的懷了, 只不過, 已經沒了。
捂住眼睛,垂下眸,讓尤妍聽醫生說什麼,覺得自己現在腦子有些空白,聽不進去。
尤妍看那樣也是擔心到極致, 就自己一字不地聽醫生的話, 因為月份很小也不用住院,再檢查了下有沒有流干凈后就可以回去了。
一路上焉晗坐在副駕駛座,都看著外面的車水馬龍與黎落日, 沒有說話。
尤妍也不知道和說什麼。
回到家,焉晗就進了臥室躺倒在床上,埋被子里。
也沒有睡著,就是蓋著被子在夕里一不,一待就待到天黑。
尤妍進進出出,看著床上一言不發的人,最后怕晚上肯定不吃飯,就煮了對好的小米粥端進去。
“你在想什麼呢姐妹,沒什麼好想的。”尤妍蹲在床邊,其實也不知道怎麼說,“反正,反正我們本來也不想給姓席的那個混蛋生的不是嗎?雖然沒了肯定有些傷心,但是才一個月,我們就當它沒來過,行不行。”
焉晗沒說話,睜著眼睛埋在枕頭里,覺得渾都無力,也不知道是的,還是因為流產了。
尤妍:“起來吃點東西好不好?”
焉晗搖搖頭,緩了緩,低語:“你回去吧尤妍,我自己就可以了,粥你吃,吃完回去。”
“我不走,我今晚住你這了。”
焉晗輕輕轉過,看著天花板。
天已經黑了,天花板倒映有吊燈的影子,很漂亮。
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想起那個在席權的房子渡過的夜晚,那晚睡不著,也一直看著燈。
大概就是那時候懷上的吧,時間差不多。
真的沒有想過要懷孕,甚至還和他說不生,因為他拒絕過,所以現在不給他生。
所以現在,沒了……其實算是替做好選擇了是吧?
不然得知懷孕,孩子好好地待在肚子里,要怎麼辦,留下,還是自己下決定打掉,是要告訴他,還是自己去打。
焉晗盯著吊燈的影子出神了好一會兒,心里似乎在釋然,這樣真的就不用為難自己做決定。
只是……沒了,得知有的時候又得知它已經沒了,不知為什麼還是很茫然,很恍惚,好像什麼東西在心口掉了下去,消失不見了。
焉晗眨眨眼,翻再次埋被子,一整天都很干凈的枕頭上,忽然就了一片。
以前喜歡他的時候,是真的覺得可以有,很愿意養著一個和他的孩子,但是后來不想過多去妄想他了,確實焉昀鳴點醒了,他那種位置的人是不的,什麼他都見過,什麼都不為所。
說又不可能去跟他說,不可能跟他說,席權,我喜歡你。
和他說這種話就是一個笑話,有可能還會直接收到一紙離婚協議,畢竟這些世家子弟,就和尤妍說的一樣,最怕人纏,最怕這些可笑的負擔。
而席權的話,也是篤定,他要是知道了喜歡他,離婚也許不會,但會越來越不著家,避免和見面,接。
普通人表白失敗了就失敗了;婚前說了沒結果也可以干脆不嫁給他,但是現在已經結婚了,年人,特別是他們這種大家族里的子弟,本沒辦法隨心所,惘顧一切利益去做某件看上去就不可思議的事。
在焉昀鳴眼里,連單獨喜歡他,一個人喜歡著,他都覺得匪夷所思,是個傻子。
所以放棄了,放棄他了,了一半收手了。
不想繼續去抱有想法后,生孩子也因為他那句話讓記起了仇,不想生。
可是明明這樣了,明明完全沒有那個心了,為什麼人還難到不行……
焉晗埋在枕頭中,尤妍一直在邊上輕拍的被子,也沒再出聲。
直到半個枕頭都漉漉睡不了了,焉晗才了,翻坐起來。
吸吸鼻子,淺笑一下,“你說我是不是很傻,有什麼好難過的。”
尤妍看著,沒說話。
焉晗:“現在確實不適合生的,就連將來也不適合,生了他也不,那有什麼用。”緩了口氣,喃喃,“生出來也只有我疼著,他又不會去疼,那生什麼。”
焉晗端起那碗粥,攪拌一下散熱。
從小就已經是只有爸爸疼了,媽媽看上去是不爭不搶很恬雅,所以到時候父親要是有事會回老家去生活,其實說白了就是不罷了。
焉昀鳴的親生母親和爸爸離婚了,定居在國,媽媽是幾年后才嫁進焉家的,不喜歡孩子,因為爸爸已經有一個兒子了,就并不打算生。
也是意外懷的,所以從懷有的時候,就沒過,沒有不要,也沒有給予過。
只有爸爸,因為這個家族里最小的兒而歡喜非常,從小捧著。
雖然有一個人,從小沒缺過疼,但是另一個人沒給予的,還是什麼都替補不了的,一輩子都和別人不一樣的。
焉晗喝一口粥,又吸吸鼻子,特別連大七歲的焉昀鳴,后來偶爾帶去和他親生母親見面,吃飯,都羨慕他媽媽照顧他的方式,就很溫,很用心,那會兒還會想,要是他們是一個媽生的就好了。
要是不你,你就和別人不一樣的。
焉晗笑,看著眼前的人,“這種婚姻,不到長輩催到迫不得已,本不要去生。沒了正好,嗯,了我很多煩惱。”
喝完粥,焉晗去洗漱,完了把尤妍趕走了,不需要照顧,尤妍也總是晚上工作的,現在留下照顧后面就會很張。
人走后,一個人重新躺在寬大的臥室里,換了個枕頭,拿掉那個漉漉的,埋頭睡了。
當然,還是到天快亮都睡不著。
等到天大白,撐不住睡著了,一兩個小時候醒來時,枕頭又了。
焉晗翻了個,輕呼口氣,哭什麼呢,沒什麼好哭的。
緩了會兒,又再次撐不住睡去。
一整天下來就這麼醒醒睡睡,到天黑。
尤妍下了班又來照顧了,雖然醫生說一個月對幾乎沒什麼影響,但顯然最影響的是人的心。
所以尤妍還是小心翼翼伺候著。
焉晗在家休息了三天,和神都勉強緩過來了,就去上班。
黎時裝周已經開始了,只是還沒到的場,這種時候,事要多有多,焉晗每天周轉在工作室與一眾模特之間,每天深夜才回家。
二十六號那天晚上,收到席權的微信,說他白天的飛機。
看完,靠在玻璃前看著黎無限滿場的夜景,沒去回復。
他倒是沒有放鴿子了,倒是真的來了,但是……手掌放在腹部上,這個為什麼不聲不響地來,又悄悄地走了呢。
輕咬瓣,吸著鼻子,一眨眼,豆大的水珠滾落下來。
好一會兒,頭暈起來,仰仰頭眨掉眼眶里的潤,轉回房。
對不起,我們沒有緣分,你和媽媽沒有緣分,和他也沒有,我們都沒有緣分。
第二天因為前夜流了太多眼淚,焉晗頭暈起不來,就一整天迷迷糊糊沒有去公司。
秀前最后的工作尤妍接過去了,然后也就沒辦法來看。
焉晗晚餐沒打算吃,自己也沒起來做飯,躺在黎暖洋洋的夕里睡覺。
席權的飛機四五點的時候降落,到市區剛好是晚飯時間,他知道他老婆最近肯定忙得腳不沾地,就只發了個信息問晚上要不要一起吃,忙就不用了。
但是發了沒回,他就自己上樓,刷開門。
看著一屋子靜悄悄的,以為肯定沒人,誰知道推開臥室的門,床上躺著個人。
席權一愣:沒去工作?
焉晗睡得很深,并不知道有人進來,也忘了他今天的飛機。
席權站在床邊盯了一會兒,不明白怎麼這個時間沒去公司,但睡著也沒法問,他就轉準備出去了。
但是走了兩步,他又回去,屈膝在床邊手探探的額頭,還好,沒發燒。
好像不是不舒服。
他起悄悄出去,關上門。
在家,那晚餐肯定是一起吃了,但是人這會兒睡覺,也沒辦法出去吃,也許真是有些不舒服呢。
席權拿了外套披上,自己重新出去,邊走邊拿手機找了找附近的超市。
找到后他就下了樓驅車過去,只不過在進超市,想著要買什麼的時候,他思緒驀然飄遠,想起了上次焉晗回國,在老宅吃飯的時候,好像對他們一起吃時做的幾樣菜都沒。
他來的時候點了,可是后來在家里吃的時候,又都沒吃。
席權想了想,那幾樣菜,好像都是他喜歡吃的。
他站在蔬菜區一會兒,回過神又去想那天在老宅都吃的什麼。
只是那天只知道沒吃某幾樣,卻沒有注意到都吃了別的什麼。
席權輕呼口氣,拿出手機想要打電話問,但是臨了了想到在睡,又收了起來。
最后努力想起了一兩樣那天夾過的菜,他又再買點還不錯,估即使沒有喜歡也不會討厭的,就回去了。
焉晗還沒醒,最近半夜總是睡不著,然后白天的時候反倒是曬著日,好像就哪里都亮澄澄暖洋洋的,就不會去多想,就更容易睡著。
睡到傍晚夜幕降臨,房間一黑就自醒來了,然后來手機一看,六點多了。
翻個,下一秒,似乎聽到外面有一點點聲音,緩緩爬起來,踩著地開門出去。
廚房里,男人正在手,邊上的餐廳里亮著璀璨暖馨的燈,桌上放著幾樣菜。
愣愣看著。
席權回頭,發現人起來了,扯一下,“我還想去喊你,那洗手吃吧。”
焉晗緩了會兒才在男人有些困的眼神中回神,然后又進了浴室去洗把臉,再出去時,問:“什麼時候來的?”
男人坐下,遞給筷子,“不是告訴你,我北市二十七號白天的飛機嗎?”
焉晗點頭:“我忘了。”
席權坐在邊上,偏頭看一眼,“你怎麼了?聲音怎麼有點啞?”
“沒事。”
“你這個時間沒去公司,是生病了嗎?”
焉晗拿著筷子,看著碗里的飯,一口都吃不下,弄了點湯澆在飯上,邊弄邊說,“有點冒,頭暈就沒去了。”
席權點頭,看著往飯上澆湯,把飯打后才低頭吃,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好像也不怎麼吃得下,更加沒怎麼菜。
他緩了緩,又開口,“你沒胃口嗎?那你想吃什麼?我再弄點。”
“不用了。”
焉晗什麼都沒說,繼續吃著,勉勉強強吃了一碗后,就放下筷子。
席權以前吃飯從來比快,還是第一次他沒吃完就不吃了。
他不由偏頭又看看側的人。
焉晗起:“你吃吧,我去洗澡。”
沒再多停留,轉出了餐廳就重新進了遠的臥室,洗了個澡出來,在床邊整理東西的時候,臥室門就被打開了。
回頭,和門口的男人對視一眼,隨后把手上的幾頁紙折起來放包里, “我去畫圖,今晚可能會有點晚,你自己去洗漱后先睡吧。”
席權:“你不是不舒服?還要工作?”
搖頭,“已經好多了。你坐那麼久飛機,自己早點休息。”
話落,就出了臥室。
席權定定看著關上的門,有些許困,還是那麼沒神的樣,話也沒和他多說兩句,怎麼還有神工作。
焉晗進工作室開了燈后,并沒有去畫圖,也沒有去給一些沒完的禮服做什麼,直接進了工作室相連的一間休息室里。
里面放著床,雖然沒什其他用品,只是用來偶爾腰酸的時候躺一躺,但是足夠今晚睡了。
進去就躺倒,蓋上被子,然后又閉上了眼睛。
主臥里,席權洗漱好確實有些困倦了,這會兒在國已經半夜。
睡前他在臥室里找了找,沒看到什麼藥,然后就出去熱了杯牛拿到工作室里去,打開門卻意外發現,只亮著燈,沒人。
他頓了頓,然后看著不遠的一個房間,端著牛走過去,輕轉開把手。
看到里面的人坐在床中央,曲著,雙手抱膝垂著腦袋,他愣住。
焉晗轉過頭,和門口的男人你看我我看你。
他眼中明顯地生出不解,沒在工作,卻不回臥室睡,而是坐在這里。
男人站了會兒,走進來,把牛放在桌上,“怎麼在這?”
“就是頭忽然又有點暈,休息下。”
“那回臥室去。”
“不用,我一會兒好了,還有工作。”微笑,“這兩天就時裝周了嘛。”
席權:“那你沒拿藥嗎?”他看到邊上床頭柜有個包,手去打開要看是不是放有藥。
焉晗馬上擋住。
席權微頓,定定看,“怎麼了?”
“里面,沒藥。”
他目落在包上,又看,“沒有就沒有,你擋什麼?”
沒說話,繼續雙手抱在膝上,垂下臉。
席權微瞇了瞇狹長的眼眸,想起早前在臥室看到把幾頁紙放包里。
他看著:“你怎麼了?”
焉晗閉上眼睛,“我不去臥室,你去睡吧席權,別來打擾我。”
男人直接在邊上坐下,“我今天見到你的那刻起你就不對勁,你到底怎麼了?不舒服我帶你上醫院。”他緩了緩,手的頭,“嗯?哪里不舒服?你包里放的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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