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喬話剛說完，門就從里面開了。

抬起頭，著秦顯。

秦顯也看著。

他高出一頭，垂著眼，頗有些居高臨下的意思。蘇喬氣勢一下就弱了，再說，本來就理虧。

秦顯此刻把門打開，琢磨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

正想著，誰知秦顯卻先開口了，“撞到哪兒了？”

蘇喬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

“不是在外面罵我嗎，撞到你哪兒了？”

蘇喬回神，想起秦顯剛剛關門那架勢，砰的一聲巨響，真把給嚇住了。

看著他，說：“撞鼻子了。”

秦顯盯一眼，抬手鼻子。

蘇喬一怔，“你干嘛？”

秦顯冷聲，“好端端的，沒病。”

蘇喬：“……”

他又了鼻子，最后食指在鼻梁上刮了一下。

食指刮過鼻尖，像人間親昵寵溺的作，蘇喬的心猝不及防地一跳。

盯著秦顯，仿佛突然失語，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秦顯看了一會兒，表平靜，說：“去買菜吧，中午沒吃的。”

蘇喬：“……”

下一秒，秦顯就握住手，拉著往樓下走。

去超市的路上，秦顯一直握著手，沒有松開過。

“秦顯……”蘇喬覺得不太對勁兒，想說什麼，秦顯打斷，“你要是還想說昨晚是酒后，那就閉。”

蘇喬一愣，側頭看秦顯。

秦顯沒看，眼睛直視著前方，語調很冷，“你要麼一開始就不該來招惹我，現在也別指我會放手。”

他語氣很堅定，甚至有些霸道，不容人拒絕。

蘇喬盯著他看了半晌，說：“你的朋友們會為你不值。”

秦顯眉頭一皺，腳步頓住。

他終于側頭，盯著蘇喬看了一會兒，說：“跟他們有關系嗎？”

蘇喬怔住。

秦顯看著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說：“我喜歡誰，跟誰在一起，跟其他人沒有任何關系。”

秦顯的眼神直直撞蘇喬的心底。

秦顯比想象中桀驁不馴，他似乎真的完全不在乎。

最重要的是，他說喜歡。

蘇喬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角漸漸勾起了笑容。

又出那種勾人的笑容，眼角都是張揚得意的笑。

每次這樣笑的時候，秦顯總覺得像個妖，迷得人鬼迷心竅。

蘇喬勾住他食指，笑著問他：“你喜歡我？”

秦顯皺了皺眉，轉頭就走。懶得回答這種無聊的問題。

蘇喬跟上去，拉住他手，“那你以后可別后悔。”

頓了下，又說：“也不能嫌棄我。”

秦顯沒有說話，只是反手握住了的手，十指握。

蘇喬突然什麼都不想考慮了，不想管以后會怎麼樣。現在只想擁有當下這份快樂，以后的事，走一步算一步。

……

大過年的，超市沒有很多人，蘇喬和秦顯在里面逛了很久。接下來的幾天，兩個人打算哪里都不去，就待在家里，于是一次買夠了好幾天的菜。

秦顯對廚房這一塊兒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在生鮮區逛的時候，他只負責推車，蘇喬負責挑菜。問他想吃什麼，也是輕飄飄的一句“隨便。”

然而當蘇喬拿起蘑菇的時候，某位“隨便”的仁兄在旁邊說：“不想吃這個。”

蘇喬愣了下，側頭看他，“你不喜歡嗎？”

秦顯嗯了聲。

于是蘇喬將蘑菇放下。

轉去另外的柜架上，蘇喬又拿起一把芹菜，想著做芹菜炒蛋，正要放到推車里，秦顯又在旁邊說：“這個也不想吃。”

蘇喬又是一愣，“芹菜很好吃。”

秦顯拒絕，將手里的芹菜放回柜架上，“買別的。”

蘇喬盯著他幾秒，然后回頭，隨手拿起把香菜，“這個煮面好吃。”

秦顯皺眉，語氣都在抗拒，“不要。”

話剛落，蘇喬一腳踢他上。

秦顯沒來得及躲，疑地看著。

蘇喬瞪他，“你不是說隨便嗎？”

這隨便？

秦顯從手里將香菜拿走，放回去，語氣堅定，“不要這個。”

他一手推車，一手拉蘇喬走。

買完菜已經快十二點了，蘇喬唯一得出的結論是，眼前這位大爺真是挑食挑得格外厲害。

回到家，蘇喬上樓換服，然后去廚房做飯。

秦顯什麼都不會，只好站在一旁。

蘇喬時不時使喚他拿個盤，洗個菜什麼的。

蘇喬燉了魚湯，廚房里香味兒四溢。

秦顯有點了，出去了煙。

回來的時候，蘇喬聞到煙味兒，隨口問：“又煙了？”

秦顯沒回答，從后抱住。

一濃烈的尼古丁味道。

蘇喬一邊用湯勺輕輕攪拌鍋里的魚湯，一邊問：“你爸媽什麼時候回來？”

秦顯道：“過完年。”

“哪天，你問清楚。”

秦顯：“怎麼？”

蘇喬道：“我好搬走。”

秦顯臉頓時沉了下去，雙手將蘇喬的腰箍。

“聽見了嗎？”

秦顯沉默了一會兒，終于嗯了一聲。

吃完飯，秦顯被蘇喬著打電話問父母什麼時候回來。

兩個人待在臥室。

秦顯坐在床上，蘇喬坐在床對面的書桌上，雙手撐著桌面，眼睛直盯著秦顯。

秦顯微低著頭，和母親講電話。

電話那頭是個溫婉的聲音，聲音很輕，蘇喬聽不清在講什麼，只聽見秦顯時不時地嗯了一聲應答。

約莫兩分鐘，秦顯掛了電話。

蘇喬問：“什麼時候回來？”

秦顯看著，“下周一。”

下周一？

蘇喬想了會兒，點點頭，“還有三天。”

秦顯盯著，沒說話。

蘇喬從書桌上跳下來，“那我得趕找房子了。”

秦顯：“大過年的，你去哪里找房子？”

蘇喬：“外面唄。”頓了下，又說：“找不到就先住酒店。”

蘇喬一邊說一邊往門外走，走過秦顯邊的時候，手突然被拉住。

回過頭，看著秦顯笑，“怎麼了？舍不得我？”

“去哪兒？”秦顯坐在床邊，抬眼看。

蘇喬道：“我睡會兒午覺，困。”

說著，便將手從秦顯手里出來，往外走去。

秦顯在床邊坐了會兒，站起來，走到書桌前，拉開椅子坐下。

從一摞書下面出一套卷子，調了個時間，做模擬練習。

蘇喬一覺睡到晚上七點，冬天天黑得早，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完全黑了。

去浴室刷牙洗臉，出來的時候將頭發隨意攏在腦后，然后去隔壁找秦顯。

沒有敲門，推門就進去。

臥室里只有書桌上亮著一盞臺燈，秦顯坐在書桌前，在認真學習。

蘇喬站在門口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后才走進去。

趴到他背上，雙手從他肩膀過去，疊環在他前，“你一直在學習？”

秦顯嗯了一聲，拉住一只手腕，“睡醒了？”

蘇喬點頭，眼睛卻盯著桌子上的卷子，半晌，說：“我讀書的時候績也好的，中考的時候我也考上你們學校了。”

說著，從秦顯背上直起，反坐到他書桌上，面對著他。

笑著，對秦顯說：“我差點就跟你做同學了。”

秦顯盯著，眸漆黑。

他什麼也沒說，只是拉住了的手。

蘇喬另一只沒有被秦顯拉住的手從他桌上隨便拿起一本書，看了會兒，又重新放回書桌上。

將手從秦顯手里出來，跳下書桌。

在秦顯房間里轉了一圈，然后走到他柜前，抬手打開。

秦顯的柜很有條理，服一件件整齊地掛著。

蘇喬盯著秦顯的校服，看了會兒，從里面拿出來。

秦顯坐在椅子上看

蘇喬里面穿著件白的T恤，將秦顯的校服外套穿到上，很認真地拉上拉鏈。

校服太大了，空地掛在上，顯得更瘦。

蘇喬穿好服，抬起頭，對著秦顯笑，“好看嗎？”

秦顯有些想笑，“太大了。”

蘇喬低頭看了眼，贊同地說：“是太大了。”

長度都包住了。

但還是舍不得，就這樣穿著，拉凳子坐到秦顯邊上。

左手撐著頭，偏頭看秦顯，“你還要做多久卷子？”

秦顯道：“半個小時。”

蘇喬點頭，“你做吧，一會兒我們出去吃飯。”

秦顯看了一會兒，點點頭，重新拿起筆。

秦顯做卷子，蘇喬就撐著頭，專心致志地看他。

臺燈散出的白將秦顯的側臉照廓映照得更加朗。

修長的手指握住筆，微低著頭，認真地在卷子上演算。

蘇喬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靠過去，雙手從側面摟住他脖子。

秦顯微怔，側頭看。

蘇喬看著他眼睛，問：“秦顯，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秦顯目平靜，反問：“需要理由嗎？”

蘇喬一愣。

是啊，喜歡一個人需要什麼理由。

忍不住笑，在秦顯上親了一下。

問他：“你過朋友嗎？”

秦顯反問：“你呢？”

蘇喬眨眨眼，“你猜。”

秦顯盯著，面不悅。

蘇喬笑了聲，從凳子上站起來。

想去臺煙。

臺上和室完全是兩個溫度。

寒風簌簌，有點冷。

蘇喬將校服攏一些，趴在臺欄桿上。

指間夾著的煙在黑暗中閃著火星，蘇喬時不時吸上一口，夾在指間，任由灰白的煙灰斷在空中，被風一吹，瞬間消散。

煙了半，秦顯從里面出來，手將手里的煙拿走。

蘇喬側頭，笑著他，“做完了？”

秦顯嗯了聲，將煙頭捻滅在欄桿上。

蘇喬盯著他，下一秒，突然撲到他上，摟住他脖子。

秦顯被蘇喬撲得往后退了一步，腰靠著欄桿。

索就那樣靠著，單手摟住腰，看著，“怎麼？”

蘇喬微微踮腳，在他耳邊，低聲說：“我沒過男朋友，你是第一個。”

秦顯眼睛盯著對面墻壁，黑暗里，輕笑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