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輕笑：“別被醫生嚇到了，他們最喜歡嚇人。前幾天已經檢查過，就是勞累過度，沒太休息好。今天沒吃什麼飯，沒想到就在路邊暈倒了。話說回來，現在的人都冷漠，幸好是遇到你，不然都不知道會在馬路上躺多久。”

南風道：“你可真是嚇我一跳。”又想起來問，“要吃東西嗎？我給你去買。”

裴云點頭：“那你就去幫我買份清淡的粥來。”

南風笑著點頭，飛快出門。

醫院外面就有一家粥店，南風打包了一份粥，怕涼了，小心翼翼揣在口，快速跑回病房。

裴云已經坐起來。

大概是打了點滴，臉稍微好了一些。

但仍舊蒼白得嚇人。

他接過南風遞給他的粥，看了下病房的時鐘：“快十點了，你回去吧。我打完吊瓶讓司機來接就行。”

南風坐下來，笑道：“一個人在病房沒意思的，我還是陪你打完再走吧。”

裴云角勾了勾，豈止是沒意思，再無堅不摧的人，生了病也會變得脆弱無比。他確實不喜歡一個人待在病房里，因為太能彰顯出他的孤獨。

在外界看來，他是典型的功人士，年紀輕輕就家過億，功名就。然而很人知道他的悲哀——父母雙亡，婚姻失敗，朋友疏淡。而這種悲哀很大一部分正是伴隨著自己這些年所謂的功。

他沒什麼胃口，吃了一半就放下。

南風收拾好飯盒，見他盯著吊瓶發呆，坐下來笑道：“說起來，我第一眼見到你就是在病房里呢！”

裴云回神，看向微微笑道“還真是。當年是你暈倒，我送你去醫院。今天是我暈倒，你送我來醫院，算起來是扯平了。”頓了頓，又道，“不過那次背你的人是周煜，我就是在醫院等著你吊完水醒來。”

南風嘆道：“一晃八年過去了，時間過得可真快。”

裴云點頭：“是啊！”又隨口問，“你和周煜快要結婚了吧？要快點啊，我好參加你們婚禮。”

南風笑：“快點慢點，反正你都得參加啊！”

裴云輕笑：“說得也是。”

南風忽然想到什麼似的，拿出手機：“對了，剛剛我給學姐打電話沒人接，我再打一次。”

裴云臉僵了僵，低聲道：“不用了。”

“為什麼？”南風抬頭問，“你們吵架了嗎？”

“我們……”裴云微微垂眼，須臾之后，又抬頭看，輕笑道：“我們已經離婚了。”

“啊？”南風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

知道兩個人有問題，也看到過裴云曾經和別的人不清不楚。但從來沒聽說過兩人離婚的事，忽然聽他如此輕描淡寫地說出來，實在是讓很有些吃驚。

裴云看了他一眼，繼續淡淡道：“上次跟你們聚餐后，我們就和平分手了。”

“為……為什麼啊？”南風下意識追問。

裴云笑道：“因為我是個混蛋啊！”

南風放下手機：“怎麼會？我覺得你一直都好的。”

“是嗎？”裴云輕笑，“你不是看到過我和別的人開房嗎？”

南風噎住，低頭默了會兒，抬頭看向他：“你為什麼要那樣？”

裴云抬頭看了看白天花板上的燈，喃喃道：“為什麼？大概就是男人有錢就變壞吧！我也只是個普通男人，有時候也會空虛迷茫，然后就放縱了。”說罷又看向，笑道，“你可別聽了我的話不敢結婚。放心吧，不是每個人男人跟我一樣渣，這世上還是有很多好男人的。別的人我不敢說，但周煜肯定是，至對你是。”

南風勉強扯了個笑容：“他對我是很好。”

好到為他放棄前程，這種好讓甚至有點惶恐。

何德何能，能讓一個男人為做到如此。

裴云看出神中藏的異樣，問：“怎麼了？你們有什麼問題嗎？”

南風搖搖頭：“沒有。”想了想又問他，“你和顧涵這麼多年，真的就這樣散了嗎？”

裴云輕笑：“離開我應該會過得好很多。”

“那……你還嗎？”

裴云沉默了片刻，又笑開：“等你和一個在一起六七年就知道，有些事不是與不那麼簡單。”

他這番話正中了南風這兩日的心事。

和周煜現在面臨的不也是這個問題麼？

現在再如何濃意，但十年八年之后呢？

給他的能負擔得起他的前程和夢想嗎？

裴云看神，以為是被自己悲觀的言論嚇到，失笑搖搖頭：“你別多想，你和周煜跟我和顧涵不一樣。你們兩個都是心思簡單的人，周煜那個人格專注又執著，我記得小時候他喜歡吃一家面館的打鹵面，幾乎每天都去吃，吃了幾年都不膩，直到人家店子關門后，還念叨了好長一段時間。”

南風有點想吐槽：“那他當初還三天兩頭換友。”

倒不是翻舊賬，就是覺得裴云這說法有些不切實際。

裴云笑：“你是不是還記得上次聚餐我說他開房的話？你別放在心上。以我對他的了解，就算是開房，十有八|九也是跟狐朋狗友開房打牌。”

南風也笑：“我沒放在心上。”

裴云舒了口氣：“那就好。”

兩人又閑聊了些無關痛的話題，裴云的點滴也打完了，他了司機來接他。

自是先送南風回家。

在車上，裴云狀態還是不好，一直靠在椅背上捂著眼睛，好像疲憊至極。

南風也不好再打擾他跟他說話。

下車時告別時，才道：“裴云，你真的應該將步子放緩一點，你的明顯已經到極限了。”

裴云看著，點頭笑道：“放心吧，我已經把工作放下了，準備開始生活。”

“真的？”南風聞言很有些為他高興。

裴云點頭：“這些年我顧著工作，從來沒認真對待過生活，現在也是時候改變一下了。”

南風道：“你能這樣想就太好了。”說著朝他揮揮手，“那有機會再出來聚。”

裴云點頭。

看著轉走了幾步，忽然又開口：“南風……”

南風回過頭：“還有事？”

裴云也下了車，踏著夜走到面前：“有件事，我想問你。”

南風：“你說。”

“上學的時候，你是真的喜歡我嗎？”

他問的是真的喜歡嗎？而不是你喜歡過我嗎？

說明曾經暗過他這件事，他已經知道。

那麼十有**當年送牛和點歌的事，他也知道。

南風想了想，最大的可能是顧涵在離婚前已經和他坦白。

怔了片刻，倒不是覺得尷尬。而是對他忽然說起這件事，有些猝不及防。

但也只是微微愣神，很快就反應過來。

笑道：“當然是真的喜歡，喜歡了好久呢！”

因為已經不再喜歡，因為有了另外著的人。所以的語氣輕松而自然。

裴云笑著嘆了口氣：“謝謝你啊！”

謝謝你曾經喜歡過我，謝謝你曾經為我做過的那些事，那些小事帶給他的溫暖，是他青蔥歲月中最珍貴的一部分。

南風失笑：“不過是我自己的暗而已，有什麼好謝謝的。我倒是要謝謝你當年的出現，讓我有一個可以暗的人，不至于顯得大學生涯太過平淡無奇。”

說完，兩人不約而同笑出聲。

裴云走上前一步，在夜燈下張開雙手：“那就擁抱一下，致我們當年的青蔥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