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不放心裴云, 又答應了他不告訴周煜，南風只能悄悄去看他。

裴云是進行的保守治療，隔幾天去醫院一次, 偶爾會住兩天院。

他沒有家人, 照顧他的是請來的阿姨。重病的人邊只有阿姨和司機, 看著很有些令人心酸。

于是只要是他去醫院的日子, 南風下了班就都會去看他。

南風的工作是很加班的, 平日里下了班，若是周煜還在忙，就會去科學院接他。

但接連兩個星期, 好幾次周煜加班的日子, 正好到裴云住院，南風就沒去科學院。

一兩次說下班有事, 周煜還沒放在心上。但次數多了，他就難免生出狐疑。

他知道南風的社活不多, 頂多是周末和朋友小聚，工作日下班后通常都是直接回家。和他在一起后, 工作之外的時間基本上都給了他。

如今下班后忽然忙起來。

周煜不得不生出懷疑。

一個人加班時，他有時候就會下意識去看外間空的辦公室, 想起平日里安安靜靜坐在沙發上等自己的人。

去了哪里了？他不想。

他知道南風一定有事瞞著自己。

拐彎抹角問過幾次, 只說自己去和同事健或者逛街, 顯然都是敷衍。

他想追究底，卻發覺自己沒有勇氣。

因為害怕得到自己不愿面對的答案。

又是一個周五傍晚，周煜工作結束得很早, 便預約了之前問過的一個樓盤，然后打電話給南風：“下班了嗎？我約了六點去看房，現在來接你一起去怎麼樣？”

今天正好是裴云住院觀察的日子，南風想都沒想便道：“我有點事去不了，你一個人去吧！”

周煜在那頭沉默了片刻：“南風，如果不錯的話，這個房子應該就可以定下來了。這是我們的婚房，你難道真的不去看一下嗎？”

南風道：“你先看吧，我相信你的眼，等什麼時候有空，我再去看。”

周煜道：“這些日子，你三天兩頭下班不回家，到底在忙什麼？難道和同事逛街健比不上看婚房？”

南風愣了下：“今天是去看一個朋友，他住院了。”

周煜遲疑了下：“行吧，我自己去看。你看朋友大概要多久，需要我去接你嗎？”

南風道：“去不了多久，八九點就會回去。”又想起什麼似的道，“你別忘了好好吃飯。”

這段時間，好幾天晚上回去比較晚，沒有和他一起吃晚飯，發覺垃圾桶有方便面和面包的袋子，想來是一個人胡應付。

周煜嗯了一聲：“你也是。”

南風匆匆趕到醫院，裴云躺在病床上休息。

他今天做了骨髓穿刺，南風雖然不太懂，但也知道過程很痛苦。

病房是VIP，但再豪華的房子也是冷冰冰的病房。阿姨和護工不在，偌大的房間就只有他一個人。

“你來了！”看到南風推門進來，裴云坐起靠在床頭。

“覺怎麼樣？”

“還行。”

南風看了看他，面跟前幾天比起來，好像沒什麼大變化，這才稍稍安心，又問：“吃過飯了嗎？”

裴云點頭，笑道：“每天都按時按點吃飯，你不用擔心的。”說著又彎了彎，“這些日子多謝你經常來看我。”

南風道：“你又不讓我跟周煜他們說，我不放心，只能自己來看你。”

裴云開玩笑：“你三天兩頭下班不回家，不怕周煜懷疑你紅杏出墻麼？”

南風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不會的。我什麼人他又不是不清楚。”

裴云點點頭：“也是。”

南風看了看他，抿抿道：“學長，我前兩天在網上到顧涵，聊了一會兒。你真的不打算讓知道嗎？”

裴云愣了下，不答反問：“過得怎麼樣？”

南風點頭：“覺好的，說是最近升了職，現在是他們公司大中華區公關總監。”

裴云彎笑了笑：“那很不錯啊！”

“學長……”

裴云笑著搖搖頭：“我和已經沒關系了，我的事千萬別讓知道。那個人表面強人，其實心很，要是讓知道我生了病，指不定就念舊跑來照顧我，剛剛升職豈不是白升了？”

南風只能點頭：“好吧。”

陪他說了會兒話，直到照顧他的阿姨過來，才告別。

裴云安排了司機送回去。

車子開到樓下時，已經快十點。

周煜一個人坐在客廳里百無聊賴地玩電腦，約聽到窗外有車子的聲音，起來到窗外往下看去，便看到南風正從一輛黑的車子出來。

那車子他認得。

“今天是去看一個朋友，他住院了”

他想起南風電話，覺得腦子有點，了額頭，復又回到沙發坐下。

南風打開門，看到的就是老僧定般的周煜。

“你干嘛呢？”

周煜道：“打坐冥想。”

南風輕笑：“晚上吃得什麼？”

周煜道：“在外面吃的大餐。”

南風點頭：“這還差不多。對了，房子看得怎麼樣？”

周煜終于抬頭看，面平靜如常，輕描淡寫道：“還行吧，不過還想再看看。”

“是該多比較一下，這種事急不得。”在他旁邊坐下。

周煜轉頭看著忽然不說話。

“怎麼了？”南風了自己的臉，懷疑有什麼臟東西。

周煜問：“你那位生病的朋友還好吧？”

南風怔了怔，吞吞吐吐道：“其實……”

“其實什麼？”

想起裴云的再三叮囑，還是將想說的話吞了進去：“沒什麼大問題。”

周煜點頭：“那你還要去看他嗎？”

南風敷衍道：“可能吧。

周煜沒再繼續追問下去：“去洗澡吧，這些日子你怪忙的，早點休息。”

南風沒聽出他語氣里的怪氣，還以為他是關心，笑著親了他一下，去了洗手間。

待洗完，打開浴室的門，卻聽到周煜似乎在和誰爭執。

奇怪地看過去，只見他正站在窗邊打電話。許是講得比較投，沒注意到已經洗完出來。

“你們能不能不要管這麼多？過來和南風爸爸媽媽吃頓飯商量婚事就好，其他的事不要再提了行嗎？這是我的終大事，你們非得讓我不痛快嗎？”

“我跟你們說了多次，我是不會去斯文那里的。就算他們這個項目功后會得諾貝爾，我也不稀罕。”

“你們要是不過來好好商量我的婚事那就算了，反正你們也不是我的父母，到時候婚宴你們也不用來了。”

“我怎麼了我？難道只有你們覺得好的才是好？我就不能有自己的打算和理想？”

“沒錯我是因為，因為有我才覺得自己做得的事有意義。”

“行了行了，不想和你們說話。”

他怒氣沖沖地掛斷電話，轉過頭看到南風蹙眉看著自己，余怒未消般攤攤手道：“我舅舅真是冥頑不靈。”

南風道：“不管怎麼樣？你好好和他們說。”

周煜嗤了一聲：“夏蟲不可以語冰，不想再多說了。我也不打算讓他們和叔叔阿姨見面了，見了面肯定要說這些，多掃興。咱們先去領證，等斯文那邊的科研項目上了正規，再不可能跟我有關系，他們自然就會消停。”

南風皺眉，語重心長道：“周煜，不是這樣的。你該為我想想，就算你不想去，也應該好好和他們說清楚，用理由說服他們。我想你舅舅他們也是懂事理的人，會理解你。你現在這種態度，所有人都會覺得是我在拖你后。”

周煜不以為意地擺擺手：“他們怎麼想是他們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也不用理他們。”

南風忽然就有點哭笑不得。

曾經以為這麼多年他已經胎換骨，但有些骨子里的東西顯然是不會改變的。

比如，任和自我。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嗷嗷現在碼字越來越慢~懷念時速三千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