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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閣老》第九十九章 國人夙願

看著畫風突變的戚保,趙昊一臉難以置信道:“都是裝的,此話怎講?你老可把我搞糊塗了。”

“咳咳……”戚繼又咳嗽起來,老臉漲的通紅。這次倒不是因爲肺病又犯了,而是因爲自己拆穿自己,怪不好意思的。

但既然已經打開天窗,也就只有說亮話了。藉著咳嗽整理下心,他請趙昊重新座,然後離席施禮賠罪。

保切莫折殺晚輩。”趙昊哪敢戚繼的大禮?那是要折壽的。趕讓開,示意朱玨趕扶起老英雄來。

待到重新坐定,戚繼才嘆息一聲道:“老夫方纔那番拙劣的表演,是因爲不想再出山了,覺得做什麼都無意義了。”

“怎麼會無意義呢?保乃絕世之名將,我華夏民族之英雄!哪怕這大明朝化爲塵土,你的功業也依然不朽,永壯我華夏之魂魄!”趙昊慨然道:

保應該早知道吧,我海警最初之魂魄、骨幹,都是來自保之傳承啊!”

戚繼看一眼朱玨,出無限慨之神道:“誰能想到,二十三年前,朝廷驅逐了三個他們完全不在乎的武將,卻在小閣老手下,鑄就了無比輝煌的傳奇!”

“可不止他們三個。”趙昊呵呵一笑道:“還有馬克龍、馬應龍、梓功、項學海、辛飛、榮晟、海爾哥、海爾弟、葛力、梅嶺、西門青、潘進連……到現在我海警的大將,還都清一是戚家軍出呢。”

“呵呵呵,還真是……”戚繼著脖子笑個不停,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又上涼颼颼的。心說你也別逮著一隻羊薅啊。

不過有一說一,這些年已經很有戚家軍將領投奔海警了。一是戚繼有意識切斷了向海警輸送人才。二來,戚家軍調防北方之後,清一水的馬步將領。已經跟海警專業不對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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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海警如今已經建立了四大警校,還有專門的指揮學院,培養出警,綜合素質已經遠勝戚家軍的將領了……這是很正常的。對偉大最鄭重的致敬,就是超越偉大!

要是在戚家軍的基礎上不斷改革了二十多年後,結果還不如戚家軍,那才真是悲哀。

但話說回來,其實戚繼不願出山,不是因爲被皇帝寒了心,還有個更深層次的原因,就是他對江南海警的瞭解,遠超其它文臣武將。

這不廢話嗎,整個海警頂層都是他帶出來的兵,他能不瞭解麼……

戚繼這種殿堂級別的軍事天才,有超時代的戰略眼和判斷能力。他很清楚海警部隊已經對大明的軍隊,包括他的戚家軍形了巨大的‘代差’。

諷刺的是,就連‘代差’這個詞,都是那些昔日的部下告訴自己的。

巨大的代差非但存在於武威力和質量上,甚至在士氣、訓練、指揮、軍事思想、後勤補給等與戰爭有關的方方面面,都存在著難以逾越的鴻。是他戚繼也無法彌補的。

在戚繼看來,一旦雙方戰,大明必敗無疑。

或許他能憑著高明的策略,出神化的指揮,率領戚家軍贏下一兩場戰鬥。但那是無關大局的,改變不了戰爭的勝負。

最可悲的是,大明的君臣對此卻毫無所覺,而且也不會給自己這個機會了……

但要他加江南集團一邊,率軍與朝廷作戰,卻又是萬萬不能的。

戚繼的先祖戚祥,在元至正十三年,便投奔了太祖皇帝。並作爲他的親兵跟隨他東征西討,立下了很多功勞,最後陣亡在平定雲南之戰中。

爲了謝戚祥的貢獻,朱元璋授其長子戚斌爲明威將軍,任職登州衛指揮僉事,世襲罔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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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長期飯票傳到戚繼現在,已經整整兩百年了。如果這不皇恩,什麼皇恩?

所以戚繼雖然盡委屈與不公,卻從不出言詆譭皇帝和朝廷,更不可能刀兵相向了。

但要打得是東瀛三島,卻又另當別論了。

只要不是戰,只要能直搗倭巢,戚繼不介意作爲外援參戰,順便也好近距離觀一下海警艦隊神乎其神的熱兵絕對制,是怎麼做到的。

~~

大家都是聞絃歌而知雅意的聰明人,自然不會揪著戚繼爲何不願出山的問題不放。

撤下酒席,換上蓬萊特產的婆婆茶,戚繼便就攻日的技問題,與趙昊展開了探討。

“老朽對倭國還算了解一些,知道其國世世代代都在打仗,號稱全民皆兵。其中不乏火槍犀利,鎧甲良,武藝高強之輩。”頓一下,他又道:

“而且其地形多以山地和丘陵爲主,還築有很多城堡。當年蒙古人兩次渡海攻日,也都以失敗告終了。”

“不是老夫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而是凡戰要未慮勝先慮敗。”戚繼嚴肅道:

“要知道,彼時蒙元軍隊非但在戰鬥力,還有戰方面都遠遠高於倭國。據我們在東南繳獲的日本史書記載,元軍登陸後,兩軍先是野戰對壘,元軍排列隊,有近者,中間分開,兩端合圍,箭如雨,長柄矛可刺進倭人鎧甲隙,很快便可予以消滅。”

談及戰史,戚繼整個人都在發,彷彿一下年輕了二十歲。

“元軍甲輕、善騎馬,力大,不惜命,豪勇自如,善於進退,還有火炮相助。大將據高指揮,進退擊鼓,按鼓聲行,殺得倭軍一敗塗地!只能退回到城池和山地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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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元軍雖然在野戰中完全制了倭軍,但倭寇戰鬥意志十分頑強,憑藉城池要塞和崎嶇的山地堅決抵抗,給元軍造了不小損失。讓元軍無法突破崎嶇的地形進腹地,加上艦隊遭遇了颱風,第一次攻日只能敗退回去。”

“七年後,忽必烈組織的第二次攻日。因爲日本人早有防範,在可能的登陸點都修建了堡壘等一系列防設施,加上又遭遇了更大的颱風,結果這次造的威脅還不如第一次。”戚繼沉聲提醒趙昊道:

“就算海警艦隊天下無敵,登陸作戰也絕對不能大意啊。”

“是啊,而且兩年前,倭酋臣秀吉已經統一日本,結束了長久的戰,他可以調全國的兵力與我們作戰了。”趙昊點點頭,深以爲然道:“他的百戰之師,可比當年拉的鎌倉幕府厲害多了。”

“那難度就更大了。”戚繼搖頭不已道:“渡海遠征實乃兵家大忌,小閣老還是要慎重啊。”

他雖然絕對不會背叛大明,但也絕對不願看到海警艦隊有什麼閃失。非但是因爲這隻軍隊與他有千萬縷的關係,更因爲這支軍隊寄託了他‘封侯非我意,但願海波平’的平生之志啊!

保的擔心極有道理。”趙昊呷一口濃香的婆婆茶,忽然狡黠一笑道:“但若渡海遠征的不是我們呢?”

“呃……”戚繼一愣怔道:“你是說那臣秀吉渡海遠征?”

“不錯。”趙昊笑著點點頭。

“那還不是白給啊?”戚繼攏須哈哈大笑道:“倭奴真要是敢渡海而來,用不著海警艦隊出面,老夫都能把他們全都砍了喂王八!其實連老夫都不用出山,李樑的兒子都能把倭奴辦了。”

經過高拱張居正二十年的整軍強兵,大明也著實有幾支勁旅了。

“不過,那怎麼可能呢?”戚繼說完大搖其頭道:“有海警艦隊在,倭奴永遠只能洋興嘆。”

“那我把海警艦隊撤到南邊去呢?”趙昊手端著菸斗,輕描淡寫道:“其實從八年前起,我們的艦隊就已經很在日本洋麪出沒了。”

“是的。”朱玨點點頭道:“按照總司令的指示,我們撤編了九州水警局及其所轄的幾個派出所。現在只剩保護石見銀山的溫泉津水警局,和保護佐渡金山的狀元島水警局,以及協防阿依努島鎮遠島派出所了。”

“這兩局一所也只有一些十幾年前的老船型,而且數量上也只能說是剛剛夠用。”朱玨介紹道:“對外的說法是,集團現在全力南下,已經放棄經略日本了。八年過去了,他們早對這個說法深信不疑了。”

“你們八年前就在爲攻打東瀛做準備了?”戚繼吃驚的合不攏

“可不止八年了。”趙昊看一眼朱玨,笑道:“當年海警艦隊立時,我們就發誓,一定要打到日本去,活捉……”

忽然想到織田市已經是自己侄兒媳婦了,他便咳嗽一聲道:“那個什麼天皇的。”

“只是時機一直不合適,而且我們還有更危險的敵人要面對,所以只能先布些閒子準備著,等待時機到來。”趙昊緩緩一口菸斗道:

“因爲我們一直有一個判斷,不管統一日本的是織田信長,還是臣秀吉,在完統一大業後,下一步都會攻打朝鮮的!”

“道理很簡單,因爲李朝承平日久,文恬武嬉,朝堂深陷黨爭傾軋,政治腐敗頂,軍備已經了豆腐渣。就像放在邊的,怎麼可能忍得住不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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