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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了？

蘇秦覺得張儀的聲音很遙遠。

然而當張儀已經說完這句話很久，這個聲音還在他的耳朵里不斷震響，震得他的神有些恍惚。

這是已經真實發生的事了嗎？

這是真實的人世間嗎？

他覺得整個都很輕，都在云端上飄，不像是真實。

只是若不是真實，為什麼自己的心如此痛？

比當年自己的手被廢掉的時候還要痛？

他恍然的抬起了自己的雙手。

他的雙手中氣都被燃燒了大半，無比干枯，即便是那只完好的手，都像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的手。

他像個真正的傻子一樣笑了起來。

在很多時候，張儀這個師兄在他的眼里和傻子沒有什麼區別。

然而今日里，在他最志得意滿時，卻竟然輸給了這樣一個傻子？

而且這一戰是公平的決斗，并無任何人手。

“你的傷勢雖重，但離了這些紛爭，你只要安心養著，也可以好好的活著。”看著如傻子一樣笑著的蘇秦，張儀有些不忍，輕聲的說道。

“好好的活著？”

蘇秦慘厲的尖笑了起來，“我本已是大齊修行界之主我即將掌管齊王朝我兼學十二巫神首、齊斯人和仙符宗所長，舉世無雙但就這樣廢了你說我可以好好的活著？”

“不要去管他了。”

慕容小意走到了張儀的邊，遞給了張儀一顆療傷的藥，憎惡的看著瘋癲一般的蘇秦，“在他的眼里，本沒有什麼同門不同門，無論是你還是丁寧，都沒有什麼不同，對于他這種視所有人為敵，踩著人往上爬的人，本就沒有朋友和同門可言。既然他從敬重過你，從未將你視為師兄，你何必還管他？”

張儀沉下心來想了想，認真的回答道：“就算是一個不相干的路人，也總是有些不忍，也總是想著他能好好活著。”

“憐憫？就像憐憫一個路人一樣？”

蘇秦痛苦而艱難的抬起頭，他緩緩的站了起來，他的晃了晃，再次重重摔倒在地，然而在下一刻，他又發出一聲野般的嚎，又站了起來。

“你永遠都不明白，真正擊敗我的是什麼？正是像你這樣的人能夠擊敗我，能夠同我，才讓我絕。”

“像我這樣的人，永遠不會像你這樣平庸的活著，要麼站在絕高看風景，要麼轟轟烈烈的死，跳下懸崖。”

在張儀驚愕的目里，蘇秦走向這個已一片廢墟的院落一。

那里有一個。

那里曾經有一口井，曾經被鄭袖用來拋尸。

在他和張儀的戰斗之中，這口井的井欄已經被震碎礫，就連井水都已經被狂暴的元氣席卷一空。

蘇秦就走到那個前。

在張儀大腦有些空白的一剎那，他就跳了進去。

沉悶的撞擊聲在井底響起。

似乎還有最有一聲不甘的嚎，但是便再無聲息。

張儀看著他影消失的那個井口，微微抖卻說不出話來。

他還是想不明白。

在這人世間，難道所有人都不該是好好的活著嗎？

難道不是輕松愉悅的活著，才可以滿眼都是妙的風景嗎？

“倒也干脆。”

慕容小意走到井口看了一眼，對著樂毅點了點頭，最后下了論斷，“倒也算是個梟雄。”

樂毅也分不清自己此時的心。

尤其看著張儀震的側臉，他的緒也有些影響，慕容小意的這一句，也讓他不由得搖了搖頭，心想蘇秦如此試圖走向這世間最巔峰，最終得到的也只是這樣一句而已。

有什麼意義？

就在這個小鎮的一角，一間酒鋪里，一對男對面而坐。

當戰斗開始之前，這個小鎮所有無關的民眾都已經離開，整條街巷變得無比的空曠。

當狂暴的元氣在這個小鎮里肆時，小半建筑都被摧毀，碎屑吹拂得到都是，一片狼藉。

然而這一對男卻是依舊在慢慢飲酒。

下酒菜是一碟牛，一碟腌制的小菜。這個酒鋪的周圍完好無損。

的是白山水，男的便是李云睿。

“一場好戲。”

直到這一場大戰結束，在蘇秦跳那口井自盡時，才轉過看了一眼，說了這四個字。

的表有點淡。

見多了生死。

即便早就看出蘇秦的野心，而且這野心之大，甚至對都有意。

然而不過如是。

終究只是太年輕，太過想當然。

經歷的太，便總是將一切想的太簡單，看的太簡單，就連做法都太簡單。

在看來，即便是比起當年忍多年，以大陣差點滅殺丁寧的夜梟，蘇秦都是遠遠不如。

夜梟尚可算梟雄。

蘇秦又算什麼？

即便是當年已經威名震天下，但依舊戰戰兢兢，甚至直至為了孤山劍藏才敢冒險進長陵。

想當年山劍場起時，天下各宗門，眾多舊門閥，有多強大的梟雄出現又消亡。

像他這樣的人太多。

連諾大的王朝，都是轉眼興衰，不過是過眼云煙。

“會不會覺得不甘？”

李云睿是一直面向張儀和蘇秦所在的院落坐著，他此時看到好戲落幕，端起酒盞，對著白山水微微一笑，輕聲問道。

白山水似笑非笑，反問道：“什麼不甘？”

“為魏王朝云水宮大逆，和秦王朝戰多年，到頭來發現卻變秦王朝家中事，山劍場和元武之間的恩怨對決，反而是了然無事，閑坐飲酒。”李云睿微笑道：“不會不甘？”

“這氣盛，就如柴火，初始心氣如烈火，但時間越長，心氣越淡，最終就一切都淡了。到頭來卻是發現無事最好，王圖霸業，到最后反倒是不如這一杯酒讓人心熱。”白山水轉過去，遠著張儀，“丁寧這白羊的師兄倒是一開始就看得徹，有什麼意義？心安最佳。”

“不管所圖，不管最后是否完，心安最佳。否則便一切了執念，一生難安。”李云睿一口飲盡盞中酒，“心佳，則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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