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要收整京營，鍾長榮分乏，小姐說不用擔心，有阿九呢，這邊給阿九就行。

那也罷了，他只是分心在京城外，皇城京城有什麼事，他擡腳一轉就回來了。

但現在他要回邊郡，距離京城可不是擡腳一轉的距離。

小姐怎麼就這麼相信這小子！

“小姐。”他低聲說，“他是謝家人。”

先前皇城危險，小殿下和楚昭是一的，謝家人爲了保護小殿下必當全力以赴，對楚昭也自然盡心盡力。

但現在小殿下已經昭告天下爲皇帝，有文武百，有鄧弈太傅監國，謝燕芳也朝爲，爲皇帝的舅父，地位肯定不一般，東謝氏更是家大業大——

一個皇后就沒那麼重要了。

他們不會對皇后也全力以赴的。

唯一能震懾他們的就是龍威軍，現在小姐竟然要把龍威軍給謝家人。

“不是給他。”楚昭笑道，“只是讓他領兵，龍威軍還是我們的，龍威軍也只認我們。”

這個道理鍾長榮也知道，但是，那還是謝家人——

“鍾叔，一家人也不一定就是一心人。”楚昭說，“你覺得我，我父親，和伯父是一心嗎？”

那當然不是，鍾長榮毫不猶豫。

楚昭輕聲說：“所以不管他姓什麼，他首先是個人，不是誰的附屬。”

鍾長榮皺眉，慢悠悠走路的謝燕來也終於走過來了。

“見過殿下。”他恭敬施禮，“皇城一切安好，人員進出有序，末將盡職盡責，不敢懈怠。”

看起來像模像樣的，其實這話是在說，我很忙，別來煩我，楚昭抿一笑。

“謝燕來，鍾副將有話跟你說。”道，說罷對鍾長榮眼，轉走開了。

鍾長榮一怔，想要喊住小姐但又不想讓小姐爲難，最終沒說話，轉頭看謝燕來。

謝燕來不在意他兇狠地視線，直起子，懶懶問：“鍾大人，又有什麼吩咐啊？”

看這小子憊懶的樣子，一點都不可靠！雖然這些日子沒出什麼紕——鍾副將手抓住他的胳膊：“跟我來。”

謝燕來不不願被他拖走了。

跪坐在百中的謝七爺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推了推謝燕芳，低聲說：“你看，他們又說什麼呢？”

謝燕芳垂著頭閉目養神，員們也並不是要整夜熬著，分著時間，但不管怎麼分，在宮裡守夜是休息不好的。

謝燕芳也不故意把自己熬得悲痛憔悴，能休息就休息，他既然能坐在這裡，就不需要用外表樣子來取悅世人。

此時被謝七爺推了推，他也不睜開眼：“不管說什麼，都是爲了阿羽好，只要阿羽好，一切就好。”

那倒也是，謝七爺看了一眼鍾副將和謝燕來離開的方向，又看了眼殿，那孩兒已經進去了，可見幔帳後跪坐，這楚氏要想坐穩皇后位置，必須依賴阿羽，依賴他們謝氏，不能也不敢做對謝氏不利的事。

謝七爺再看了眼殿的影，收回視線，也閉目養神。

下半夜的時候，楚昭小睡了一會兒，醒來後看到蕭羽跪坐在邊。

看到醒來，蕭羽挪得更近，小聲說：“姐姐你再睡會兒吧，我守著呢。”

楚昭手輕輕了他鼻頭：“我睡好了，該換你了。”

蕭羽似乎要搖頭，又停下點頭，嗯了聲，他聽姐姐的話。

楚昭卻沒有讓他立刻躺下，問喝過熱茶，吃過東西沒，又了手額頭，確認是否正常。

蕭羽乖巧任查看，一一點頭吃過了，喝過了。

楚昭這才放心讓他躺下歇息，不忘把藏在一旁的竹筒給他放在懷裡——就算服喪蕭羽也時時刻刻帶著竹筒。

楚昭從無異議，也不問，還讓齊公公傳令宮太監們視而不見。

蕭羽微微窘迫，但更多的是安心，抱竹筒閉上眼。

畢竟是六歲的孩，雖然什麼都不做，但只在這裡跪坐著，就疲憊不堪，很快就睡著了。

待他睡了，齊公公才從幔帳外走進來。

“殿下。”他低聲說，“你去用些宵夜，這裡老奴守著。”

楚昭也沒有推辭，坐穩皇后的位置，不需要靠著純孝哀傷的樣子來取悅世人。

看著楚昭走出去，其他的太監也才走進來，有人給齊公公遞來熱茶——作爲救護小殿下的功臣，在這皇宮裡侍中，齊公公以後就是說一不二了。

太監們都爭先恐後對他表示忠心。

“齊公公。”有人低聲說，“楚小姐在的時候，你怎麼總是退避啊。”

齊公公道：“小殿下能活著，能有今日，都是因爲楚小姐，小殿下應該跟楚小姐多親近，我不能打擾。”

“那您呢。”那太監關切擔憂問。

意思是，小殿下能活著，能有今日，也是齊公公您的功勞啊，你也應當爭取在小殿下心中中更重要地位。

齊公公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說：“我要是去奪小殿下的親近，那就是害了小殿下。”

他低頭看著睡著的孩，滿眼慈，再擡起眼看這個太監，眼神變得冷。

“楚小姐是皇后娘娘，別再讓我聽到你們稱呼有錯。”

這太監忙跪地應聲是，再不敢多說一句。

楚昭已經走了出去，並不知道，也不在意太監們在後低語什麼，帶著小曼從守夜的朝臣面前穿過，向側殿去。

側殿給守夜的人們準備了食，總不會真的要把大家熬得不像樣子。

但楚昭剛走過迴廊，就有人斜刺裡站出來，一把抓住的胳膊——

與此同時，小曼的手也抓住了來人的胳膊，小曼的手裡還出一把刀——

撞在來人的胳膊上，發出叮的響聲。

這是鎧甲——

“小曼。”楚昭已經認出來人了，忙道，“無妨，是自己人。”

小曼毫不遲疑收回刀站到後邊去了，似乎從未有過作。

“什麼自己人。”謝燕來低聲說，將手一帶，“跟我來。”

不是自己人跟你走幹什麼，小曼看著楚昭果然邁步，還示意不用跟著，撇撇沒有跟上。

謝燕來拉著楚昭來到宮殿牆角的影裡，這裡亮照不到，雖然不遠兵衛，但他們對他們視而不見。

“你要說什麼？”楚昭低聲笑說，“這麼見不得人嗎？”

謝燕來呵了聲：“還不是因爲你，你什麼意思？讓我接替鍾副將掌管龍威軍。”

他又不傻，以爲鍾副將跟他說，他就以爲跟無關了嗎？

沒有的允許，鍾副將哪裡會跟他說這個，只會用眼神一刀一刀地砍他。

楚昭笑道：“就是鍾副將說的意思啊，他另有任務，所以指派給你任務，怎麼，你爲衛，不聽軍令嗎？”

謝燕來呸了聲：“這裡沒別人，你來胡說，這是軍令嗎？”

楚昭看著他，黑眼裡眼睛亮亮，似乎不解：“若不然呢？”

謝燕來居高臨下俯瞰這個孩兒，宛如又回到驛站，那個可憐兮兮的孩兒跪著求善人們行行好救救我的命——

可不是真要求別人救的命，而是要讓別人喪命。

他一手撐著牆壁，低頭在耳邊，說：“你是要讓我跟謝燕芳自相殘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