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的鏡頭還未開啟,黑漆漆的一片,只能聽見年淺淺的呼吸聲,像匿在黑暗中,正謹慎地觀察人群確定要不要鉆出來。
他靜靜地等待著。
一分鐘、
兩分鐘、
三分鐘……
終于,一張年的面容出現在了屏幕的右下角。
年有一頭張揚的紅發,比發更奪目的是相貌,一雙琥珀的眼染著薄薄的,蒼白得像是從未見過太,泛著不真實。
只是薄衛的邊緣出細的線頭,或許是皮太敏,被線頭撓住的地方微微發紅,穿得并不好。
嚴雪宵的視線在屏幕上停了停,他不喜歡紅發,可不知為什麼,此時他覺得紅發也很好。
青年神不明地斂下眼,視線從屏幕上挪開,他翻開桌上的筆記本,提筆在畫的空白描摹,紙頁上出現了一個紅頭發的狼耳年。
——手可及。
*
原本熱鬧的直播間驟然安靜了,年握鼠標的手攥出青白,正當猶豫要不要關上鏡頭時,直播間沸騰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這長相我死了,太好看了叭!」
「紅崽好好看,媽媽要給你投小魚干!」
「崽崽還沒年吧,兮兮的」
「不管不,反正今天不當媽了,我要當友,和姐姐談嗎!」
最后一名用戶忽然被嚴雪宵言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被言了,但年的腦子里只有一點,嚴雪宵也在看自己的直播。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舊服,腦子里閃出一個念頭,自己該換件服的。
臨睡前,他默默在床上數小魚干,今天收到了足足一千枚小魚干,破了單日的最高記錄。
年把手機放在懷里,安靜地睡著了,垂下的睫又長又濃。
*
新澤西州卻還是下午,宿舍樓下停了輛黑的車,司機恭敬地下車拉開車門:“夫人,到了。”
黑的車門敞開,嚴夫人從車上走下來,上樓走到嚴雪宵的宿舍。
宿舍說不上寬敞,書整整齊齊擺滿了整面墻,顯得更為狹窄,人的眼里流出心疼。
不過的目在書架上的幾本書上停住了,倒不是因為書多,知道自己兒子喜歡看書,除了哲學書,也對其他學科興趣,可書架上擺著的竟然是烹飪食譜。
《如何做一道菜》、《從零開始學習華國食》、《青年營養知識》……
擺在書架外側,明顯是常常翻閱的,大概因為吃不慣學校的食所以嘗試自己做飯,沒想到不僅住宿舍還得自己做飯,立馬心疼地問:“過得還習慣嗎?”
關上電腦的青年遞給一杯溫水,淡淡答:“習慣的。”
嚴夫人向柜還是上一季的服,下意識開口問:“天氣轉涼了,需要我給你挑幾件服嗎?”
不過都能猜到兒子會說“沒必要”,然而令沒想到的是,青年卻答應了。
嚴夫人愣了愣,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可著一向不喜歡去商場的兒子先一步出了門,才慢半拍走出宿舍,面容上仍浮現著濃濃的驚訝。
司機將他們送至Meadowlands的一家廣場,經過一家青年服裝店,拉近關系地開口:“你弟弟昨天還吵著要和我一塊來看哥哥,要不是上課我就帶他來了。”
嚴雪宵平靜答:“他是不想上課。”
嚴夫人無奈,雖然確實是這個原因,但或許是不在父母邊長大的緣故,很早就不用人心。
嚴雪宵仿佛從來便是這樣外表客氣實則冷淡的子和他們的關系卻并不親近,也不喜歡小孩兒。
繼續向前走,可青年卻在店門口停住了,不停下腳步。
商場中都是奢侈品牌,來往的客人不多,店員從店里出來:“先生,要不要進來看看?我們牌子很青年喜歡的。”
青年踏進店鋪。
店員出聲詢問:“您是給家里的小朋友挑嗎,有沒有喜歡的款式?”
“他皮敏,面料要,最好是純羊絨的。”嚴雪宵答。
“那我推薦這一款,原料來自于安第斯山羊,質細膩,在舒適度上您完全可以放心。”
仍停在店外的嚴夫人愕然地看著嚴雪宵和店員有來有往地攀談,明顯是提前做了功課,青年在店員的帶領下參觀店鋪,眼里流出興趣的神。
最后看見自己向來清冷的兒子在絨絨的貓貓帽前,徹底走不道了。
第四十三章
半晌, 嚴夫人下心中的詫異,著一件件顯然給年穿的服,走進店了貓耳帽:“這帽子真好看, 是給弟弟買的吧?”
斟酌著提醒:“你弟弟知道你給他買東西一定很高興, 但弟弟才上小學五年級, 其他服對他來說, 是不是太大了?”
嚴雪宵眼也沒抬:“不是給他買的。”
聽到回答,嚴夫人愣住了:“不是給弟弟買的,那還能是給誰買的?”
結賬的時候, 嚴雪宵自己付的錢。
嚴夫人想到某種可能,婉開口:“是不是給小男朋友買的?只要你喜歡的話, 媽媽完全不反對你帶回家。”
“想多了。”嚴雪宵輕輕瞥了一眼,“就一小孩兒。”
嚴夫人可惜地嘆了口氣,聽這語氣是沒什麼希了,不過仍奇怪給誰買這麼貴的服,眼里著疑。
而青年像是看不見的目似地,只是轉頭對店員說:“麻煩剪掉商標。”
*
藍恒和任州坐在電腦前吃飯, 藍恒向首頁上年那張格外出的臉,即便神冷冷淡淡, 也掩不住眉眼的稚。
藍恒完全無法將這張臉和槍狠話不多的Late聯系到一起, 看到照片他連稱呼都變了, 從小崽子變了崽崽:“早知道崽崽長這樣, 我肯定勸開鏡頭,趕超蘇柏不是夢。”
“可能不大。”任奪聽笑了。
不過雖然如此,小貓直播的首頁突然推薦了年的直播間,他猜多半是為了賞心悅目。
而季舒在書桌前做著試卷,書房的墻上著一張嶄新的三好學生獎狀。
他專心在草稿紙上計算, 即便手邊就是電腦他也沒多看一眼,他不會像沈遲一樣,將時間浪費在無謂的事上。
正在這個時候,季舒聽見門外傳來杯盞被打翻的響,他停下筆向門外走去。
“小遲呢?”
剛從醫院回來的沈老太太在客廳四翻找,即便神智都不清醒了,頭發斑白的老太太卻依然在沈遲的小名。
季舒低下頭,聽說沈老太太是最疼沈遲的人,如果不是沈老太太突然中風進了醫院,說不定沈遲還留在沈家。
沈夫人在旁邊一語不發,由著老太太翻找,似乎是因為怎麼也找不到絕了,老太太抖著手問:“你們是不是把我的小遲丟了?”
“我總聽見他在外面敲門,一個人淋雨等在外面,服都了,你也不給他開門。”老太太眼圈慢慢紅了。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沈夫人皺了皺眉,撥通家庭醫生的電話,“您該回醫院了。”
“我不回,回了就沒人給小遲開門了。”老太太說什麼也不讓人近,巍巍去廚房,“他口味挑,最喜歡我做的醬。”
沈夫人冷淡開口:“他已經被親生父母接走了,被照顧得很好,不會再回來了,我還是送您回醫院吧。”
老太太茫然地立在原地,囁嚅著沒說話,忽然從服夾層里翻出一張銀行卡,遞給沈夫人:“你把這張卡給小遲,碼是他生日。”
“小遲沒吃過什麼苦,在邊城不習慣的。”老太太握著沈夫人的手,絮絮叨叨地開口,“不能給他吃辣的,他皮薄,服也不能買便宜的,他喜歡玩游戲,要給他買臺好電腦,他不太會和人打道,要經常請同學到家里玩……”
“好了,我知道。”沈夫人出了手,“只要您回醫院,我會把卡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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