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州剛補完作業，聽到這句話納悶問：“老王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前排的男生用書遮著下半張臉，轉過頭小聲開口：“聽說昨天相親失敗了。”

“這就不奇怪了。”莊州擔憂起下周西北賽區的晉級賽，不過省城的網吧，應該不至于管那麼遠吧，他提著的心又放下了。

而下午邊城的醫院里，季媽躺在病床上：“我覺得還是要和小遲說一下。”

季爸剝橘子的手一停，委婉地說：“小遲的子你清楚，你忘了他上次打架回來，我怕他緒激做出什麼事。”

他不是沒把小遲當自己的孩子，可那孩子看自己的目總也不親，沉默又冷淡，他打心眼害怕那個孩子，聽到季媽意外懷孕的消息他沒覺得負擔，反而松了口氣。

季媽著他。

季爸把橘子遞給，嘆了口氣：“我給他打個電話，你好好休息，醫生說你現在不能激。”

季爸走出病房，撥通了沈遲的電話，過了一陣，電話被接通了，他出聲問：“小遲，最近過得還好吧？”

“直接說就行。”

他帶了一張開口：“我和你媽媽想和你說一件事，你媽媽懷孕兩個月了，因為知道得太突然所以沒和你說。”

年似乎并不驚訝，言辭比上一次見面更鋒利：“沒必要和我說。”

季爸小心翼翼問：“你是不是生氣了？你千萬別多想，我們留下這個孩子也是不希你一個人孤孤單單，那也是你以后的親人。”

年冷聲說：“我和你們沒有任何關系，只有一個親人，下次打擾我前，麻煩先把一萬二還清。”

季爸本再說，可聽到最后一句話什麼也說不出了，終究是他們虧欠這個孩子的，面對陡然陌生的沈遲，他意識到終于失去了這個孩子，以前的沈遲不會將賬算得清清楚楚。

*

沈遲垂下眼刪除了季爸的號碼，關掉手機往前走，沒注意到有人在居民樓前拉起鐵晾服，徑直撞上晾服的鐵。

白紗簾掛在鐵上，被風輕輕吹落，層層疊疊的紗簾中，一個穿著潔白子的生慌忙走過來，有雙大而明亮的眼。

生見他停住了，無聲地看著他額頭上的紅印，似乎在問要不要。

他沒有回答，只是幫生把紗簾拾了起來，重新懸掛在鐵上。

沈遲掛好后才回到出租屋，他看著空空的房子，緒不明地在椅子上坐了許久，以至于忘了如常直播，正要打開電腦時，嚴雪宵的電話打了進來。

“發生什麼了？”

年戴上耳機，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毫無異常：“沒發生什麼，馬上直播。”

對方沒說話，似乎在等待。

他只能開口：“他們找我了。”

過了一陣，嚴雪宵的嗓音從電話那邊傳來：“不用為不值得的人難過。”

年手機嗯了聲，他想他也不是一個人：“沒有特別難過，路上幫一個生撿東西耽誤了點時間，不過長得還清純漂亮的。”

他擔心電話費太貴，剛想掛斷電話時，聽到嚴雪宵語氣平淡地問了句：“喜歡清純漂亮的？”

第五十三章

沈遲不經意嗯了聲, 順勢想說我還不知道你的樣子，正要開口時，耳邊傳來嚴雪宵的嗓音：“小孩子不可以早。”

如同做賊心虛般, 他把即將出口的話咽了下去, 打開電腦登上直播。

*

周五沈遲接到一個快遞電話，他不記得自己買過東西，疑地走到校門邊取快遞, 取回快遞后將厚厚的快遞箱快遞放在桌旁。

“你買了什麼？”莊州好奇地問。

“我哥寄來的。”沈遲看了眼快遞單。

“高三了肯定是書。”前排的男生有經驗地推斷, “全套五三沒跑了, 家長送東西最喜歡送教輔, 過年我哥送了我整整兩套，說做一套收藏一套。”

對此莊州深有會，每次他爸媽去省城進貨總要給他捎帶兩本新出的教輔。

沈遲拆開快遞, 發現是最新款游戲主機，配有手柄和屏幕，可以將屏幕掛在墻上用手柄玩游戲。

“國外首發國暫時還買不到。”前排男生：“我酸了。”

“我也酸了。”莊州終于明白沈遲為什麼沒有朋友了, 有新款主機的哥哥, 時間都被游戲大作得滿滿的，哪有心思早。

年把東西仔細收好：“我哥比較窮。”

他頓了頓說：“不過對我很好。”

年著快遞箱嘆了口氣, 游戲主機價格貴, 國的價又高, 他真擔心嚴雪宵能不能養活自己, 他打開微信, 毫不猶豫將這個月的工資轉了過去。

*

瑞文走進咖啡店, 慶幸自己前兩天聽從了Yan的建議，將手上的票拋售了一半，因為接下來就是一周三次熔斷。

當指波幅達到熔斷點時易所暫時停止易, 這意味著聯儲的刺激措施徹底失效，市場進無序狀態。

他相信Yan一定提前做空了，獲利至數百萬，他不問：“你要投資黃金嗎？”

在市場恐慌緒蔓延的當下，黃金無疑會為最佳的避險資產，事實上截止今天金價便創下了六個月新高。

“主要是市。”嚴雪宵將咖啡遞給瑞文。

“可現在市場下跌完全是非理的。”瑞文喝了口拿鐵，心有余悸地開口，“我持有一家新藥公司，季報營收增長175%，價回到半年前了。”

“正是因為如此。”

瑞文愣了愣，過了陣明白過來，投資者恐慌程度最高時也是優質資產最被低估的時候，道理誰都明白，只不過市，需要的不僅僅是判斷，更是決斷。

嚴雪宵的手機忽然響了，他劃開屏幕，對面向他轉來五千塊的生活費，明明自己一個月的生活費也才五百。

他斂下狹長的眼眸，濃的睫在眼底投下影，神浮現出一見的困。

瑞文第一次見到青年如此模樣，他不由得問：“有什麼發愁的事嗎？或許我可以幫到你。”

嚴雪宵看著屏幕，只是只付出耐心就會放下戒備的小狼狗，愿意跟著人回家，所以怕被別人哄走。

他的語氣聽不出緒：“怕家里小孩兒早。”

“早很正常。”瑞文笑笑，“可以試下轉移注意力，他有喜歡的東西嗎？”

青年輕輕答：“給他下單了游戲機。”

*

周六舉辦西北賽區晉級賽，小組賽出線的一百名選手將會共同角逐二十個參與決賽的名額，沈遲在網吧前的公車站下了車。

他的腳步頓住了，因為王老師正戴著紅袖章在網吧門邊巡視，他等了一會兒，可離比賽開始只有十分鐘，王老師依然徘徊在門口。

一向好學生的施梁著頭皮走到王老師邊打招呼，吸引王老師注意，莊州和沈遲迅速從王老師背后走進網吧。

沈遲坐到比賽席上時，離比賽開始只有五分鐘，他是最后一名到場的選手。

直播間里的段世介紹著晉級賽況：“目前得分最高的選手是Late，六場小組賽獲185分，蔣旭124分居于第二……”

「蔣旭還是職業選手，這分差拉得太恐怖了」

「西北電競氛圍不濃吧，一支戰隊都沒有，上周我看了小組賽，水平真不如東部賽區，頂多水友賽的水平」

「就算是水友賽，Late平均一局擊殺二十人，穩定得有點恐怖了」

「決賽才看得出」

直播鏡頭推到比賽現場，現場增設了大屏幕，莊州獨自舉著橫幅為沈遲加油打氣，卻沒發現王老師意識到不對進網吧，惻惻站在他后。

「戴紅袖章的是不是他們的老師」

「確認過眼神，是班主任的目，可憐這位小同學還沒發現，目不轉睛盯著大屏幕」

「Late不會打到一半被老師拎走吧」

「那真的喜聞樂見」

而一無所知的沈遲坐到位置上，戴上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