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呼吸猛然一滯, 嚴雪宵似乎總會陪在自己邊，他把自己的腦袋在男人西服上蹭了蹭, 安靜坐在懷里陪著看文件。

忽然響起一陣輕輕的敲門聲，當聽到敲門聲后他迅速從嚴雪宵上下來，端端正正在旁邊的椅子上坐好。

書長黃時靜抱著整理好的會議資料, 輕手輕腳推開門, 畫面映他眼簾。

一個紅頭發的年坐在嚴雪宵邊，從發梢的凌程度看，似乎剛從男人懷里離開。

黃時靜裝作什麼也不知道般移開眼, 低下頭將準備的文件放在桌上。

他聽說嚴雪宵有個小男友, 但沒想到簡直當自家小孩帶，喂水都會先溫度。

黃時靜知道嚴雪宵向來喜靜, 連打開門的作也不敢放大，但年頭戴耳機鍵盤敲得噼啪作響也沒被呵斥，嚴雪宵反而給年墊上的靠枕。

看完資料的嚴雪宵合上文件，對著旁玩游戲的年說：“我去開會。”

沈遲嗯了聲。

沒待嚴雪宵吩咐, 黃時靜立馬應承下照顧年的差事, 他還沒見過嚴雪宵對誰這麼用心過, 這完全是送上門表現的機會。

*

嚴氏早間例會上，政策落地后關于開發新區提上議程，毫無疑問將是下半年的重點項目。

負責新區開發的瑞文開口：“北港新區將會打造為復合科技新城，據功能需求劃分三個功能片區，這個項目其余五家想。”

汪紹不由得看向主位上的男人，嚴氏壟斷新區流通的地皮，完全有能力獨立開發北港項目，無需讓其他人從中分利。

嚴雪宵只是靜靜聽著心腹的報告，聽完淡淡說了句：“有好大家分。”

汪紹眼里劃過詫異，誰都知道嚴家兇悍，嚴照從不會將應有的利益拱手讓人，不過他忽然想到一點。

能斗倒鄭安的會是什麼慷慨之輩，這句話表面冠冕堂皇，用利益將其余各家捆綁在嚴氏的船上才是真正意圖。

與長袖善舞的嚴照相比，嚴雪宵并不擅際，讀書時期便出距離，要不是雪夜家變說不定還在國外念不沾世俗的哲學。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如果說從前的嚴氏是一只獨來獨往的猛虎，墻倒眾人推，如今的嚴氏正通過盤錯的利益網演變為一只巋然不的巨。

嚴雪宵的話沒人敢反駁，無論底下人什麼心思，這名年輕的嚴氏家主已然建立起自己的威信。

*

黃時靜向屏幕前的沈遲，年看起來冷漠毫沒有驕縱子，甚至過分好養了，只要臺電腦就能玩半天。

沈遲打開直播。

「崽崽換地方了！」

「這是什麼地方？」

「坐在這里打游戲突然寵若驚」

「是不是兒媳婦公司」

黃時靜唯恐自己照顧得不盡心，試圖磨滅兩人的代，當年每打死一個人就會夸獎：“您的槍法真好。”

沈遲對辦公室環境沒有意見，但他哥的書好像太熱了，默默將耳機戴得更嚴實了。

到飯點黃時靜噓寒問暖，恨不得把掛臉上：“您要吃點東西嗎？”

年應了聲。

黃時靜忙訂了燕城最好的法餐廳，親自到電梯門口接的食盒。

沈遲以為是茶水間的甜點，沒想到打開盒子連白松熏鵝肝都有，比陳經理還奢靡。

「還有人送餐！」

「這也太高級了」

「兒媳婦家是不是有礦」

「越來越好奇我清純漂亮的兒媳婦了」

黃時靜在旁邊站著，沈遲從來沒被人看著吃過飯，他迅速吃完飯。

或許在辦公室玩太久游戲不好意思，年從書架上拿起本史書翻看，但文言文對他來說難度太高，放下書拿起筆在紙上畫畫。

「崽子還會畫畫嗎？」

「媽媽的神仙崽崽」

「準備好截屏了」

年直著背脊坐在桌前，執筆的手倒也像模像樣，他打算畫的是印在隊服上咬尾的狼崽崽。

然而手不太聽使喚，畫出來的東西龍飛舞，完全沒半點相似之，與其說是小狼崽不如說是坍塌的火柴房。

「不能說是一模一樣但就是毫無關系」

「我崽的天賦都點在了游戲上」

「后悔截圖了」

「對不起媽媽夸不下去了，還是讓兒媳婦好好教一教」

沈遲面無表準備把畫扔垃圾桶里，然而沒想到他面前這位外表穩重的書長扶了扶眼鏡。

“繪畫作品的好壞如果只以像不像來衡量實在太過淺薄，這張現代畫渾然天，細看有畫家季維的神韻，我猜您一定學過畫畫。”

彈幕紛紛沉默。

「季維國際大獎都快拿完了吧？」

「這人不追星可惜了，小論文一套一套的」

「一聽就是當頭的料，夸得快趕上劉曉冬了，真希他倆比一比」

「都是我學不來的水平」

沈遲對自己的水平還是有數的，當嚴雪宵回到辦公室后，他拿著紙張說：“臨摹這樣你書還夸我。”

嚴雪宵瞥了眼黃時靜。

黃時靜不安想自己是不是吹捧的太明顯了，討好意味太濃烈，嚴雪宵向來不喜歡花架子，然而男人說了句：“月底發獎金。”

黃時靜頓時明白自己沒說錯，無論夸什麼嚴雪宵都高興，次日嚴雪宵將畫裱好掛在墻上，坊間開始流傳嚴氏的大人喜歡現代畫的說法。

*

醫院里沈父經過手病有所好轉，可以自己下床照顧自己，臉上的灰青漸漸消失，醫生說不日便能出院。

沈夫人不用來回奔波，終于有力拾掇自己參加宴會，翻出箱底的服穿上，是不舍得賣掉的子，今天倒是用上了。

這次沒敢戴仿制珠寶，怕劣質珍珠像上次落在地面上，只是搭配墨綠長松松挽了個髻，營造慵懶的，自信不比宴會上任何人差。

端著酒杯向被人簇擁的主人，從前的助理小聶搭上東南亞將死的老頭，哪怕穿上時裝周剛發布不久的高定也遮不住黃紫的配俗氣。

沒有上前應和，聽著旁人的談喝了口紅酒，在流溢彩下手上的凍瘡似乎不復存在，這才是要的生活，不用為生計發愁。

轉進衛生間補妝時聽見門里傳來議論，其中一人的聲音是對尊敬有加的小聶，前進的步伐僵住了。

“誰邀請的？”

“沒給邀請函自己來了，還當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沈夫人，手上的凍瘡底都遮不住，不是我開玩笑覺上都有味道。”

“我也覺到了。”

聽信議論沈夫人連忙嗅自己的服，散發著的味道，雖然只是淡淡的，不仔細聞嗅不出。

然而覺宴會上的人都在背地里嘲笑自己，著手包如芒刺背走出觥籌錯的宴會廳。

說來也諷刺，即便沈家破敗不愿意和底層人打道，可在別人眼里竟了底層人，徹底被同階級的朋友拋棄。

不過這次參加宴會也不是沒有收獲，至聽到一件事，嚴雪宵喜歡現代畫。

他們要送張現代畫。

第一百三十一章

沈遲回到華庭換好睡, 揪著嚴雪宵的袖說：“想聽你讀哲學。”

坐在床邊的男人翻開維斯坦的《文化與價值》：“曾說過的這句話或許恰如其分，先前的文化變一堆廢墟，最后變一堆灰燼, 但神將在灰燼的上空縈繞盤旋。”

他斂下漆黑的眼簾, 雪夜里的哲學書盡數化為灰燼, 而沈遲閉上眼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原本沒安全的年習慣蜷著睡覺，可如今的年不僅張開肢占領大半張床，還把腦袋朝嚴雪宵的懷里蹭。

嚴雪宵輕輕下眼, 一邊看書一邊溫地擼小狼狗頭頂上的，如同不染塵世的讀書時期。

*

冬的天氣越發冷，裹得厚厚的沈遲仍準時來到基地, 坐在屏幕前打開鏡頭直播。

「崽崽今天的紅好順」

「日常想遲崽的一天」

「這樣的崽我能禿嚕十個！」

沈遲正進行著日常訓練, 忽然陳經理走到邊對他說：“有耳機品牌找你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