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灰落在水里，白楚年跟著低下頭，水里映著自己的影子，映出耳朵上戴的雪白魚骨，黑礦石在黑暗中現暗藍，有頻率地律，像在呼吸，也像心跳。

他手在水面畫了個笑臉，從上蹭了蹭水站起來。

已經很好了，要知足。

凌晨時分，蚜蟲島已經有人在不同場地加訓，日明艷時，學員們在岸邊集合列隊，每個人都打點行李整裝待發。

今天是年底考核的日子，考核實況會在總部同步轉播，各個科室的前輩們都能看到每個學員的表現。

白楚年乘渡回來，掐著時間剛好趕上出發，他換上教服下船，外套隨意搭在肩上。

幾位教都在場，各自訓誡囑咐自己班的學員，轉過頭看見白楚年回來，用不可言說的復雜表看著他。

“看我干嘛。”白楚年還納悶，“我出差回來了。”

學員們見白教回來，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大眼瞪小眼地站得筆直。

白楚年看了眼表，嗓子發干，說話煙嗓有點重：“干什麼，希我死外邊？”

他從口袋里揀出蛤蟆鏡戴上，著兜在列隊中巡視，給螢整了整帽子，給陸言拉一下領口。

“一個個，賊眉鼠眼眼睛發，什麼事兒啊這麼樂呵？”

“今年考核要是再打個稀碎，自己先想想下場，聽見了嗎？”

小丑魚站得筆桿條直，對著白楚年一個勁兒揚下。

白楚年兜走到他邊：“不是，你什麼病？”

“教，后邊，后邊。”小丑魚小聲說，皺著眉朝他眼睛。

“后邊個兒。”白楚年回頭看了一眼，沒什麼異樣，于是靠到后邊一人高的礁石旁，“打起神來，不管發生什麼事兒，記住鎮定、冷靜，聽到了嗎？”

“聽到了！”學員們高聲答應。

“聽到了，長。”

一個低沉磁的嗓音他的耳畔輕聲回答。

人魚幽藍的魚尾纏繞在礁石上，倒掛下來，蜥蜴般攀在白楚年邊。

白楚年當場僵。

韓行謙坐在裝甲車前蓋上剝瓜子：“他昨晚就來了，每個寢室串了一遍，飛狗跳的。”

第94章

昨晚學員寢室樓炸了鍋，住在六層的alpha學員們發現對面omega寢室樓外墻上爬著一只一人高的藍蜥蜴，尾還特別長，在夜里一亮一亮的。

那只大蜥蜴從窗戶中間爬進爬出，只聽對面樓尖連連，水壺架吸塵倒了一地。

事實上蘭波先去白楚年住的單人別墅搜了一圈，但沒找到人，于是循著氣味在各個建筑中間都找了一圈，還沒找著人，才把目標放在了寢室樓上，白楚年只要在基地，就每周都會查寢室，所以每個房間都有他的氣味。

據說當時的形是這樣的：

蘭波爬進其中一間寢室，發現找錯人了，但那位布偶貓omega的耳朵看起來質不錯，忍不住停下來擼了一會兒再去下一間找，這些學員的級別在蘭波面前本不夠看，只有被綁起來任人宰割的份兒。

能進特訓基地的omega等級都不會太低，即使腺只有j1分化，腺能量也要比普通人高，能量外溢造腺細胞增，因此大部分小o上都備外顯的生特征。

這下正中下懷，蘭波每間寢室都逛了一遍，還擼哭了兩個。

逛完o寢，蘭波又奔向a寢，不過小alpha們沒什麼好玩的，有的還不太干凈，房間發臭，蘭波嫌惡地從窗戶爬了出來。

當晚韓行謙及時趕到現場，用漁網捕捉到了他，兜回自己住安頓了一晚，勉強阻止了蘭波對寢室樓進行二次破壞。

離開常住區域會使實驗行為混度提高。——韓行謙在記事本上鄭重寫道。

幾位教在角落里看熱鬧，他們楚哥在沒人的地方是怎麼和這條人魚親熱的大家都見識過了，小兒今天找上門來，可算有大熱鬧看了。

但白楚年只是僵了一下，輕咳道：“看什麼？所有人，機場集合，準備出發。”

蘭波倒吊著懸掛在他邊，表不太高興：“我也要整領。”

白楚年板著臉回頭訓他：“別搗。”

蘭波皺眉，悄悄回礁石后面。

學員們頭接耳議論著跑走了，這里面除了個別人知道教和那位神人魚的關系之外，其他人都是一頭霧水。

螢和小丑魚互相捂住努力把這個驚天地下憋在心里，畢攬星和蕭馴都不是很喜歡聊八卦的人，陸言對還很懵懂，雖然認識白楚年久了，但完全在狀況外一無所知，滿腦子都是這次考試怎麼把對手打趴下。

等人們走得差不多了，白楚年松了口氣，繞到礁石后邊找蘭波。

“別坐地上。”白楚年弓把蘭波抱起來，把粘在他屁鱗片上的沙子拍干凈。

“兇我。”蘭波記仇地把臉轉到另一邊。

白楚年托著下頜把他的臉轉回來面向自己：“我問你，為什麼自己跑回來？”

蘭波皺著眉回答：“爺、樂意。”

人話倒學出髓來了。白楚年把他放在腳邊的矮礁石上，兜審視他：“多危險。”

“你的禮，沒帶走，我給你送來。”蘭波仰頭著他，“你可以地保護我嗎？”

白楚年了下，兜轉過，無奈地捋了兩下頭發，再轉回來。

有時候這條魚里說出來的奇怪的詞語組合，拼接起來就有種錯的人。

“你別老用這種形容詞，這不是什麼好詞兒我跟你說，乖孩子不說這個話。”

“嗯，mitub。”蘭波說。

“什麼意思？”

“的。”

“唉唷。”白楚年抓了抓頭發，教魚就得從娃娃抓起，魚一大了就沒法教了，凈學點穢語言。

“給我整領子。”蘭波抬起頭，纖瘦的鎖骨隨著抬頭的作被拉得更加明顯。

“你哪有領子啊。”

他上半只裹著一層繃帶，白楚年只好把肩頭的外套給蘭波披在上，再單膝蹲在地上給他整理領口。

蘭波彎起眼睛，看著他戴在左耳上的魚骨礦石，這個時候，那枚礦石散發的暗又在有頻率地現。

“取下這一塊時，我看見了，自己的心臟。”蘭波告訴他，“當我想到，randi，它會發亮。”

蘭波說出randi的時候，白楚年耳朵上的礦石微弱地亮起電。

“所以我，常電到自己。”蘭波捂著心口自言自語，“每天都不小心，被電到很多次，痛了，就來找你。”

不算完整的表白落在白楚年耳朵里，聽得滿心。

蘭波順從地任他擺弄，把他放到礁石上，他就乖巧地卷在礁石上坐著，尾尖時不時蜷曲起來，勾勾白楚年的靴筒，一點不見幾天前威脅會長的威嚴冷厲，甚至有些心虛的親昵。

“會長，轉達給你什麼了嗎？”

“嗯？哦，沒什麼，就安我一下子。”那天白楚年被救援直升機運走之后，沒聽到蘭波和會長單獨的談話。

“en。”蘭波放下心，輕聲嘀咕，“算兔子識相。”告的人會令他鄙視。

白楚年有點困。

“你們要去，旅行嗎？”蘭波問，“我也去看看。”

“是場審核考試。地點在靠南方的一個小島。”白楚年迅速想了想那里有什麼好地方，“哦對，那有幾個位置景不錯，考完可以帶你去玩。”

學員和教們都已經上了飛機，白楚年把蘭波放在自己的座位上，給他拿了一個背包放在座位底下，里面裝滿礦泉水。

他的座位與韓行謙相鄰，韓行謙知趣地去了后排，跟狙擊班的學員坐在一起，翻開雜志打發時間。

白楚年坐在韓行謙的位置上。

蘭波好奇地轉過，扶著靠背看向艙的學員。學員們一早就被這條漂亮人魚吸引了，一路上的話題都圍繞著他，好不容易能仔細看看他的臉，那群孩子盯著蘭波看個沒完，有的小alpha還悄悄擺手打了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