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蕭止戈心中微,表不自覺地和下來。
安長卿對著池水整理了儀容,確認已經看不出什麼來后,才帶著蕭止戈去了攬虹苑。
攬虹苑修建得不大,原先是座致小樓。因為地方偏又疏于打理,這些年越發破舊。
蕭止戈還未進門,就皺了眉。安長卿卻早習慣了這樣的破敗景。腳步還未踏進去,就先清脆歡快地了一聲娘。
在院里和娘繡花的安嫻鈺最先看到他,急切地迎上來,待看到他側的蕭止戈,又畏懼的停下腳步,遲疑地看向安長卿,不知道該什麼是好。
安長卿看出的畏懼,也知道這膽小的子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改的,也不迫,聲道:“娘呢?我帶王爺來見見。”
“喏喏?”屋里先是傳來一陣咳嗽聲,之后一個清瘦的婦人扶著門框走了出來。婦人披著厚重青棉袍,頭上沒有釵飾。原本是極普通的一個人,但抬起頭看過來時,那張五艷麗又著憔悴的臉,破敗的小院都失了。就連臃腫老舊的棉袍都變得順眼起來。
蕭止戈看看婦人,再看看大步過去撲進婦人懷里的自家王妃,暗暗慨果然傳言一點不假,安長卿完全就是照著他母親長得。只一雙丹眼像了安知恪,了怯之,多了幾分朗幾分貴氣。
安長卿驟然看見死別多年的生母,一時不自就撲進了娘親懷里,又是激又是委屈的落了幾串眼淚,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蕭止戈還在一旁看著呢。
他不好意思地了眼睛,小聲嘟囔道:“我都十八了,娘別再這個名字。”
余氏他的臉,表慈:“不管多大,都是娘親的‘喏喏’。”
安長卿臉微紅,只好轉移話題,將站在門口的蕭止戈牽過來,窘然介紹道:“娘,這便是北戰王,我帶他來見見你。”
作者有話要說:
#論安人的技巧#
喏喏:我爹不管我娘也不管我QAQ
蕭止戈:我娘早死了,我爹也不管我。
喏喏:我爹還看著別人欺負我QAQ
蕭止戈:我爹幫著兄弟欺負我。
……
喏喏:我爹真不是個東西QAQ
蕭止戈:我爹也不是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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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北戰王之名,在鄴京或者說大鄴無人不曉。余氏自然也聽說過的。
北戰王戰功卓著,卻不得今上喜。據傳他出生之時有大兇之兆,本是要被賜死的。但那時候北戰王生母麗嬪正得寵,以死相求才保住了他一條命。只是從那以后,麗嬪母子就失了寵。后來沒過幾年,麗嬪因為深宮日子難捱,自盡而亡。
而自生母過世之后,北戰王日子越發不好過。因為太清觀仙師批命大兇,沒有嬪妃愿意養他,最后還是皇后將他收到膝下養。只是北戰王桀驁不馴,和皇后太子并不親近,還有傳言說北戰王早就失了繼位資格。
或許是自知不能繼承大統,北戰王行事越發隨心所,平日里打殺下人都是輕的,聽說他在雁州常以殺人取樂,城門口京觀高筑,甚至連將軍府的燈籠都是用人頭骨做……
這些消息大多是從柳氏的丫鬟那里聽說的。失寵多年,柳氏卻仍然看不順眼,總要找一切機會讓不痛快。
如今唯一的兒子被迫嫁了人,嫁的還是聲名狼藉的北戰王,柳氏想看笑話,便故意遣了丫鬟到攬虹苑外面閑聊。專門說些北戰王駭人聽聞的事跡。
余氏不是不識字的愚昧婦人,不會偏信流言。但雖然知道傳言可能有夸大,可這樣一個兇名赫赫的王爺,余氏也不敢期他會有多好相。安長卿被迫出嫁的那一日,余氏甚至連兒子最后一面都沒有見到,這幾天每日都是在輾轉煎熬中度過,連帶著病也加重了,就盼著三朝回門的日子能見上兒子一面。
如今看著安長卿牽著高大的男人走過來,臉紅潤,上也并沒有傷痕,怔楞之后,又有些惶恐。連忙就要行禮,上還忍不住責備:“怎麼好讓王爺來見我?這不合規矩。”
“長卿的娘就是我的娘。”蕭止戈連忙將人扶住,傳聞里燈籠都要用人頭骨做的北戰王努力出個和善的表,雖然看著還是比常人兇些,卻沒了那種生人勿近的駭人氣勢:“一家人,不必拘泥禮數。”
余氏被他扶進屋里坐下,才細細打量起蕭止戈來。
這一打量才發現傳言比想象中還要夸大了不。蕭止戈雖然乍一看氣勢兇惡不易親近,但偶爾落在安長卿上的眼神卻是和的。出青.樓,人冷暖見得多了,看人的眼自然不差,暗暗打量一番蕭止戈,心里便有了數。
倒是安長卿,見臉憔悴,時不時還低咳兩聲,面擔憂:“大夫來看過了嗎?藥都有沒有按時吃?”
他猶記得上一世,母親就是在他親后不久,病陡然加重,沒多久就撒手人寰了。那時他人在王府,得到消息趕過去時,連母親最后一面都沒有見到。
安長卿微微垂下眼,輕聲道:“吃了這麼多年的藥病也不見好,不如我再尋個大夫來看看。”
“都是多年的老病了,換了大夫也不見得能好。”余氏笑了笑:“只要你們兄妹都好,娘就都好。怎麼也得撐到看著你妹妹出嫁才行。”
“娘!”坐在側的安嫻鈺有些害地了一聲。也只有親人面前,才會表現出一兩分兒家的小子。
“婚期已經定下了嗎?這麼快?”安長卿手指在側攥,目定定落在低頭的安嫻鈺上。此時的安嫻鈺雖然膽小弱了些,但還鮮活的像一株芍藥花。遠不像后來安長卿去見最后一面時,枯萎頹敗的模樣。
“定下了,就在三月初五。”余氏憐地了安嫻鈺的頭,有些不舍道:“過了年你妹妹也才十五,我本來想晚些……只是吳家著急,說上半年就這一個好日子,你父親和嫡母也答應了。”
安嫻鈺的未婚夫是忠勇侯的庶三子吳雋書,如今至從五品府監。雖說職不高,但生得儀表堂堂,也中正平和,算得良配。且吳家與安家是世,兩人世相差亦不大,這樣親上加親的親事,總比嫁個不知底細的好,因此兩家早早就訂了親,只等安嫻鈺長到適齡便可完婚。
上一世安長卿也以為安嫻鈺覓了個好夫婿。卻不想婚后不到兩年,安嫻鈺就因為小產去世,還流下了一個已經型的胎兒。安長卿當時只來得及見了妹妹最后一面,忠勇侯府給出的說法是不懂事的丫鬟沖撞了安嫻鈺,冬天路不慎跌了一跤,便小產了。
安長卿卻本不信他們的鬼話。一個懷胎六月的孕婦,面蠟黃,上沒有幾兩,瘦得皮包骨頭,他是看著都心疼,想也知道安嫻鈺在忠勇侯府的日子過得并不好。
后來他多番打聽,才知道原來那吳雋書早有個極寵的外室,因為出低賤當不得正妻。這才娶了安嫻鈺,安嫻鈺嫁過去沒多久,那外室就被抬進了門。進門后外室仗著寵越發猖狂,本不把嫡妻放在眼中。甚至就連安嫻鈺小產崩而亡,也是外室的手筆。
安嫻鈺格綿順,不討夫君喜歡又不會爭寵,在忠勇侯府的日子很不好過。但竟然一次都沒有對母親或者對他哭訴過。直到死后,安長卿才知曉的委屈。
只是斯人已逝,安長卿又人微力薄,只能眼睜睜看著吳雋書把妾室扶正,連給妹妹討個公道都做不到。還是后來蕭止戈登基后,忠勇侯怒天,被判了滿門抄斬,這家人才算遭了報應。
安長卿那時聽聞蕭止戈斬了忠勇侯滿門,還高興了許久。
要他說,忠勇侯府就跟安家人一樣,都是滿的仁義道德,滿肚子的男盜娼,沒有一個好人。
上一世安嫻鈺枉死,他們保下了真兇,推了一個丫鬟出來頂罪。這一世,他卻不打算再讓安嫻鈺進這個火坑了。甚至連帶著前世的賬,也要一并算了。
他略想了想,心中便已有了主意。他看了一眼臉泛紅霞的安嫻鈺,覺得自己還是提前個底好,免得后面事發退婚,安嫻鈺還要為了個不值當的人渣傷心。
心里斟酌了一下,安長卿便道:“這門親事還是再等等。我聽說……吳雋書的名聲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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