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乘昀幾乎從不會去評價誰，在大眾的印象中，他就像是一個用標尺量起來的連臟話都不會說的紳士。

不過……

現在仔細想一想，好像席乘昀在他面前，早就展過不同于大眾所見到的那一面了。

席乘昀并不知道白綺在想什麼，他下了車之后，繞到另一邊打開了副駕駛座的門，又彎腰給白綺解了安全帶。

白綺斂住思緒，一手搭住門框，然后就看見席乘昀朝他出了手。

這里應該并沒有鏡頭。

但這樣的作單獨提出來說，又顯得將小事大了化。

于是白綺還是搭了上去。

席乘昀順勢牢牢抓住他的手，往外一拉，白綺就下了車。

這時候很快有服務生過來，禮貌地詢問是否需要幫忙停車。

席乘昀將車鑰匙扔給了他，然后就帶著白綺進了面前的私房菜餐廳。

白綺一頭霧水：“不是去見鄭導嗎？”

席乘昀：“嗯，就在這里見。”

試鏡不是在酒店，也不是在劇組，而是在一家私房菜餐廳。可見席老師和鄭導是有私的，并且應該還相當不錯。

白綺眨眨眼，很快就在包廂里見到了鄭導——

男人穿著紅白長，蓄起長發，長著一張比孩子還要更顯得秀麗漂亮的臉。他就這樣隨意地坐在椅子上，手邊擺著菜單，卻翻也沒有翻看一眼，而是更專注于用筆在一本冊子上寫寫畫畫。

等聽見聲音的時候，他立刻抬頭看了過來。

“坐。”他起說。

鄭導出席各種活的時候，大都是戴著口罩和墨鏡，走起路來半死不活。用不比較損的網友的話來說，就是鄭導一出席，很像是主辦方不知道上哪個醫院隨便薅來的人。

這也還是白綺第一次見到，哦，原來那個很厲害的鄭大導，長的是這個樣子。

白綺看鄭導的時候，鄭導也在看他。

席乘昀站在后面，掀了掀眼皮：“鄭名。”

鄭導這才收了收目，打招呼說：“弟妹好。”“我把劇本帶過來了，讓席老師和你講？算了，要不還是我……”

他話說到一半，抬頭看了下席乘昀，又及時地頓住了，改口說：“還是席老師吧。”

鄭導把劇本往他們的方向推了推，然后才坐了下來，一抖菜單：“我點菜，弟妹有什麼忌口的嗎？”

白綺：“沒有。”“但是席老師不吃蒜。”

鄭導一頓，頗為新鮮地看了白綺一眼，然后才應了聲：“嗯，我也不吃蒜。”

席乘昀不著痕跡地皺了眉，有那麼一瞬間，有點兒后悔把白綺帶過來了。

但是他手里的大導，恰好就一個鄭名合適。

白綺倒沒注意太多，他低頭認真地翻看起了劇本。劇本很厚，一頓飯下來是肯定看不完的。

難怪需要席老師和他講。

“這是一個以唐為背景的古代懸疑推理故事。”席乘昀先抬手給他倒了一杯茶，然后才接著說：“大致講述了出侯門的主角，一朝滿門抄斬，就連的未婚夫都慘死在回京的路上，從此背負海深仇，一點一點挖掘出當年的真相，為家族平反的故事。”

大主電影啊！

這可太新鮮了！

市面上幾乎很見到這類電影。

白綺一下來了興趣，連忙問：“嗯，那我的角呢？”

鄭導在那頭端起茶杯，掩一笑：“主的弟弟，自養在寺廟里。因為年弱，怕他夭折，于是家里人一直將他當做孩兒養。”

白綺：？

這就離譜了啊這就。

白綺忍不住回頭看席乘昀：“那席哥呢？是什麼角？”

鄭導笑得更加意味深長：“你讓席老師自己說。”

席乘昀面不改，淡淡道：“主的未婚夫。”

白綺：？？？

這關系的！

白綺抱著茶杯喝了一口，突然想起來：“未婚夫不是慘死在路上了嗎？席哥那麼早就領盒飯嗎？”

“哪兒呢？他是大反派。”鄭導說。

有著富觀影經驗的白綺很快就推導了出來：“哦，這個角是假死？”

鄭導點頭。

“主家里抄斬后，你因為住在寺廟里逃過了一劫，然后就被席哥囚……啊，養著了。”

白綺：？

我懷疑你剛剛是想說“囚”。

罷演了罷演了！

白綺了，小聲說：“我覺得劇本有難度……”

“是有點兒難度，不過席老師說了，想要和你一起在熒幕上留下點片段，供以后回憶。”鄭導說著就皺起了眉，一臉難以理解的表。

供以后回憶嗎？

好像也……不錯？

白綺幾乎從來沒有思考過的，合同終止那一天的景，一下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白綺停頓了幾秒鐘：“那我努力試試？這個戲份兒真不多嗎？”

鄭導點頭：“不多，就席老師對著你一頓輸出罷了。”

白綺：“……”

這話怎麼聽上去怪怪的？

這時候服務生來敲門，問現在上菜嗎。

于是大家也就先停住聊劇本的事了，只等著上菜好開始干飯。

鄭導并不像各種營銷號寫的那樣，是什麼脾氣古怪的天才。相反，他看上去很好相。

還很喜歡在白綺選擇吃什麼菜的時候，加上一句：“香辣兔丁啊，這個我也喜歡。”

“什錦豆腐啊，這個我也喜歡。”

像是那種很努力又笨拙地尋找著自己和別人的共同點，試圖融對方的人。

大家相愉快地吃完了這頓飯。

白綺是這樣以為的。

“走吧，去片場。”鄭導帶頭走在了前面。

“這戲已經開始拍了？”白綺問。

鄭導應聲：“可不是嗎？為了等席老師的檔期，他的戲只能暫時先空出來。不過現在你們來了，就能續上了。”

電影的拍攝地點就在京市郊外的影視城。

這個影視城是前兩年，鄭導自己掏錢花巨資依山搭建起來的，這邊開車過去倒是不算太遠。

鄭導親自當了司機，一邊開車一邊忍不住：“本來我說讓席老師直接帶你到影視城來的，結果席老師說附近沒什麼吃的……咱們組里自己做的面我覺得好吃啊！”

席乘昀面上神不變，不不慢堪稱優雅地說：“他吃屎都覺得香。”

鄭導：“……”

鄭導：“席乘昀我日你爸爸。”

白綺腦中涌現了蔣父的樣子。

心說沒準兒席老師歡迎你去的，害。

鄭導大概是覺得開車真膩的，開了一會兒，就忍不住又開口說：“哎弟妹會唱歌嗎？要不唱個歌給我伴個奏，助助興？”

席乘昀出手機，打開音樂播放，給他放了一首《套馬桿》。

鄭導這下徹底老實了。

白綺想笑又覺得不太禮貌，憋得好辛苦哦。

車廂里愉快的氣氛，就這麼一直維持到了影視城。

鄭導的幾個助理出來接人，把他們一塊兒帶了進去。

巍峨城池，和遠于霧間的青山映襯在一。

布景恢弘且漂亮。

街上還能見到來往的群演，他們已經換上了服裝，正在執行導演的調度下，努力去融眼前的造景之中。

再往前走幾步，就能見到一個圍攏起來的拍攝點。周圍擺放著椅子和太傘。

轉眼一瞧，就能看見好幾個得出名字的老戲骨。

等聽見工作人員說了一聲：“席老師來了。”

他們立馬就起看了過來，并熱切地打起了招呼，然后一個個將更好奇的目落在了白綺的上。

“席老師這是帶家屬來探班嗎？”有人好奇地問。

鄭導當先開了口：“不是。”